加入书签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 | 我的书架 | 手机阅读

龙腾小说吧 -> 其他类型 -> 如是说(先婚)

如是说(先婚)(21-30)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如是说(先婚)】(21-30)


    作者:


    ---------------------------------------


    21 暴走


    “——那些在跳舞的人,被那些听不见音乐的人当作疯子。发布\页地址)www.4v4v4v.us^地址发布邮箱 ltxsbǎ@GMAIL.COM”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在她手边翻开,鄢琦捏了捏钢笔笔尖,在日记本上快速地书写,眼里夹了些叛逆。


    “就像一个女孩拒绝按传统路径结婚生子,而是去探索世界、追求创作,却被人指指点点,当作疯子。”


    钢笔尖突然折断,尼采的话在日记本上晕开一团狰狞的墨迹。鄢琦猛地站起身,驼色羊绒披肩从肩头滑落,像一片枯萎的落叶飘在波斯地毯上。


    她忽然抓起桌上的裁缝剪刀,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指尖微微发麻。刀刃合拢的瞬间,二十万港币的vnhy高定鱼尾裙应声裂开,丝绸撕裂的脆响惊飞了窗外树丛里的蓝鹊。裙摆裂口一直蔓延到大腿,露出苍白的皮肤,和昨晚丈夫情动时咬出的淤痕。


    海风掀起鹅黄色窗帘,露出墙角新装的小型报警器。红色指示灯每隔叁秒闪烁一次,如果她有任何伤害自己的不稳定行为,就会立刻被检测出异常,通报给她的丈夫。


    桌上烫金邀请函的“r.un”字样在台灯下反着光,和无名指上的粉钻一起,刺得她眼底生疼。


    她苍白地笑了,这条鱼尾裙将她的步伐限制在一个精准的淑女范围内,此刻她算是从中解放了出来。


    可其他的这些无形的约束呢?


    -


    鄢琦的背脊紧贴着冰凉的大理石墙面,清晨茶话会的喧嚣仍在耳畔回荡。那些烫着波浪卷的贵妇们,戴着足以买下半层太古城单位的钻石耳环,用镶金边的茶杯掩饰探究的目光。


    关铭健刚被h银行的人叫走,鄢鼎就把她拽进了书房。红木门关上的瞬间,一迭照片甩在英式古董书桌上。


    “我唔知你究竟搞紧乜!(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鄢鼎的鳄鱼皮鞋碾过散落的照片,满旭搂着她腰的旧照在地毯上皱成一团,”畀你读vy h,你同我学哲学?家姐个仔已经入咗rn ny做vp,你连资产负债表都睇唔明!(送你去读常青藤,你却去学哲学?堂姐的儿子已经进了摩根史丹利当副总裁,你连资产负债表都看不懂!)”


    鄢琦盯着照片里瑞士雪山下


    满旭的笑脸,两年前在采尔马特拍下时,她还能笑得如他一般阳光。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叫你嫁人好似要你命!”鄢鼎的咆哮震得玻璃柜里的古董钟停摆,“而家(现在)好啦,嫁个大陆佬,仲要畀前度搞风搞雨(还要被前任惹麻烦)...”


    “鄢家面皮被你剥清光!你自己搞掂(搞定)!”


    她没得反驳,只能蹲下身子,一张张捡起地毯上的照片,面色麻木地一步步离开。回到房间那一刻,她赤脚走进更衣间,蹲在碎纸机前看着满旭在阿尔卑斯山麓搂她的背影被锯齿绞成苍白的雪粒。


    这些照片从来都没有被公开过,此刻却被送到父亲手里,她不愿相信是满旭刻意要她名誉扫地,可这件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没有人是可信的。”身体里那个女人终究是醒了过来,她陪自己盯着那一张张照片,冷笑了声,“这个世界本就糟透了。”


    “你别说了,”鄢琦摇了摇头,眼眶通红,慌乱地放下更衣室里的一片狼藉,躲回房间里,小心翼翼地写起日记,企图转移注意力。


    -


    她一写,就是五个小时,可却根本没有用。


    每一次vy醒来,她都会做出太多“离经叛道”的事情,她越想压制,越无法抵抗。


    盯着已经撕裂的裙摆,她呼吸愈发急促,指尖也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突如其来的躯体化让她不知所措。她踉跄着踢翻画架,橙黄色的油画颜料黏在脚底,在大理石地面拖出蜿蜒的色痕。那些混乱的线条像极了维多利亚监狱墙上的刻痕,又像她此刻在大脑里尖叫的神经电波。


    她已经有些无法发声,只能踉跄地去找阿昀,去找她的药来。


    她推开自己房门的里门,走廊尽头却适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雪松混着烟草的气息先一步抵达。


    鄢琦毫不意外地跌进他怀里,触碰到他的那一刻,干涩的眼里忽然蓄满了泪光,珍珠似的泪一颗颗滚落在他的手臂上。


    他将人抱回房间,挡住了所有佣人忍不住好奇的视线,反手锁上了门。他打开西装口袋里的雕花银盒,苦涩的氟哌啶醇被送到嘴边,她下意识含住,倒在自己的大床上,泪流不止。


    “琦琦,我在这,没事了。”


    他紧紧抱着她的身体,竭尽全力地安抚着她的情绪。床边散落了一张她的照片,他一眼就能认出,是满旭拍的其中之一。


    关铭健手指顿了顿,眼色晦暗,忍住了发问的冲动。


    他想问,你


    在哭什么?他想问,你还在为他伤心吗?他想问,你心里还有没有别人?


    想知道的越多,他的拳头就捏得更紧。这些照片原本已经被他截下,可他是故意送到鄢鼎手里。他就是疑心重,就是极端又偏执,所以他想,这是个试探她心意的好方法。


    这本是他精心设计的局,借鄢鼎的手问问她,只为听她亲口说一句“早忘了”,更想让她立刻明白,满旭背叛了她,企图将她逼进水深火热。


    可现在人在他面前,他却丝毫没有开始套话的心思。


    指尖沾满了温热的泪珠,他的心脏也跟着一起发疼。


    鄢琦看着他指尖那张照片,颤抖着问:“你知道了?爹地一定跟你说了。”


    “……”


    他没有回答,默默地将照片丢在一旁,他摩挲着鄢琦柔软的脸颊,语气斟酌再叁才说出口:“别难过了。”


    她用力摇了摇头,眼底有了几分伤痛,“你介意?你也觉得女人应该‘冰清玉洁’?”


    “不是!”关铭健语气沉了几分,将人抱上自己的膝盖,“我从来没这么说过。琦琦,你过去有喜欢的人,想谈几段恋爱,和谁在一起,都是你的自由。”


    “贞洁这种东西,是一个侮辱词。我绝不会认为女人该受这样的规训。”


    ——我想的从来都只有,从今往后你心里只有我。


    他忍住后面这句话,唇角有些微不可闻的颤抖,他凑上前,吻了吻她冰凉的额头,垂眸遮住了眼底汹涌的独占欲。


    可她却偏过头去,破碎的抽泣像玻璃碴,扎得他的心脏鲜血淋漓。


    “想和谁在一起,都是我的自由……”她喃喃自语,复述着他的话,喉间苦涩的药味让她眼眶酸涩,鄢琦苍白地笑,“,我真的有这样的自由吗?”


    “……”


    关铭健猛地握紧了她身侧的蚕丝被,眼色多了几分怒意,可面上却隐忍地恰到好处,“琦琦,我们在神父面前发过誓,会忠于彼此。”


    “对啊,”她悲凄地笑,“忠于你。”


    “婚前从父,婚后从夫,”她仿佛疯魔一般跳下床,赤脚踩上胡桃木书桌,整个人再次变成了另一幅模样,“没人在意我是谁。”


    男人大步上前,出手速度极快地收走了桌上所有尖锐的东西,钢笔、拆信刀、甚至铜质镇纸都被他扫进抽屉。他单手攥住她的脚踝,看见了她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拧眉低声道:“vy,下来。”


    破碎的裙摆在他手边摇


    晃,她嘲讽地笑了几声,盯着他焦急的目光,胸口忽然多了几分复仇般的爽快:“,我交过的男朋友和女朋友,加在一起,可能有十几个。”


    “你以为我在乎?”他斩钉截铁地说着。


    “我不管你在不在乎,可我就是要说。”她忽然俯身,跪坐在书桌上,裂开的裙摆上沾满了橙黄色的颜料,也露出她隐秘的腿心,鄢琦忽然凑近他,轻声笑着:“他们每个人的名字,我都还记得。”


    “周启明、nn 、ru...”她每念一个名字,指尖就在他领带上画一道痕,”柏林的ru最有趣,他吻我时——”


    男人猛地握紧她的手腕,眼色阴沉地看着她扬起的眉,手臂圈住她纤细的腰肢,低声打断她的话:“好了,你刚吃完药,休息吧。”


    “你不敢听。”


    她舔了舔虎牙,vy特有的挑衅神情浮现在脸上,”怎么不敢听ru是怎么——”


    “vy。”


    男人隐忍着暴动的情绪,“我说了,以前的事情我不在乎,我要的是以后。”


    鄢琦转了转眼球,风轻云淡地笑着,手指轻抚他绷紧的下颚线,“,你看上去很难过。”


    关铭健用力握紧她的下巴,看着她眼底的轻佻和叛逆,也冷冷地勾唇,“你一定要说给我听,就是想着,我知道了之后,对你丧失兴趣,不再来烦你,是吗?”


    妻子姣好的面颊此刻泛着红,可此刻她却犹如陌生人一般,眉梢多了几分妩媚,“如果我不是鄢鼎的独生女,只是地下乐队的一个小经纪人,你还会对我有兴趣吗?”


    “就像现在,”她勾起腿,脚尖顺着他的西装裤一点点磨蹭着,从他的小腿,到膝盖,再到大腿,直至腿间。


    “我不是温顺有礼的关太太,我只是我自己,总是在做这种叛逆露骨的事。”


    她勾住男人膨胀的欲望,垂眸笑着,“对着这样的我,你还能演的出那份爱吗?”


    男人箍紧她的腰身,手掌用力掐住她的后脖颈,强迫她仰头接下那个滚烫的吻。唇齿交缠间,他急切又愤怒,可却没挡住她重重地咬合。


    血腥气在两个人的口腔中弥漫开来,他吃痛地皱眉,却不愿分开与她纠缠的舌尖,刺痛感在她的舔舐下愈发明显。


    他呼吸粗重了几分,凸起的喉结被她轻抚着,可下一秒女人却虎口卡住他的脖颈,紧紧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毫不躲避,反而更加用力


    地吮吸她的舌尖,舌头顶在她上颚的敏感点上反复刮擦,大手拖住她的后脑,不容许她的躲闪。


    那是种微妙又灼热的僵持。


    充满血腥的拥抱,爱恨交加的伴侣,精准符合她心理暗面的期待。她莫名有些兴奋,眼底微微泛红,主动凑上前,想要向他所求更多,来满足那个充满破坏欲和疯狂的自己。


    可男人却反手将她转了个身,大手摁在她的腰上,逼她趴在桌面上撅起臀,大手掀开了她的裙摆。


    ---------------------------------------


    22 惩罚


    手掌重重落在白腻的皮肤上,她的臀肉在他眼前颤抖翻滚,香艳的场面却无法平息他被挑起的怒火。


    “唔……”


    鄢琦忍不住并起双腿,腿根止不住地抖,腿心却渐渐有了几分潮意。>郵件LīxsBǎ@gmail.com?.com发>双手被他禁锢在腰后,她被死死压在桌上,屁股上火辣辣的痛感却让她眼眶发热。


    关铭健再次扬手,不轻不重地扇在她的臀上,下颚崩得很紧。他听见了她带着些许难耐的嘤咛,呼吸渐重。


    理智上清楚自己离失控只有一步之遥,这根本不是应该做爱的时候,可两个人的欲望都被撩拨到一触即发的时刻。


    她腿间那片洇湿的那片布料,还有忍不住当着他的面夹起腿的动作,都是证据。


    他重重地闭了闭眼,抬手直接撕掉她破碎的裙摆,利落地将最后那片遮挡都拽了下来。


    “拉窗帘……”


    鄢琦挣扎起来,想要从他的钳制中抽出手来,去拉那片鹅黄色的布料。


    可他却不为所动,中指轻轻地插进那片湿热的花蕊,穴肉争先恐后地扑上来吮吸着那段指节,刺激感让她再次跌回了桌上。


    “别……”她想合拢双腿,躲过他直接的玩弄,可男人却猛地将中指推进紧窄的穴道,紧紧勾住她穴壁上的凸起,用力摩擦揉按。


    “嗯……不要……”


    她又开始挣扎,眼里蓄满了泪,身体里的浪潮却犹如开闸一般,黏腻的汁液顺着丈夫的手指一点点滴落。


    她忍到脚趾绷紧,忍不住弓起腰抗拒,不想就这样在他面前丢盔弃甲。窗外扑腾的飞鸟忽然叫了几声,惊得她呜咽着再次请求:“拉窗帘。”


    男人感觉到她即将来临的高潮,兴奋到呼吸都在发热,他松开钳制她手腕的手,连带着那根在她体内搅动的手指一起,整个人全身而退。?╒地★址╗发布页w{ww.ltx?sdz.COM


    她无力


    地匍匐在书桌上,眼泪掉在自己的日记上,晕开了一片墨迹。


    这是对他的第一次反抗,不能就如此以她的溃败结尾。


    鄢琦没有去管那片在风中飘舞的窗帘,反而是颤抖着转身,准备继续说些什么,让他离开。


    可她回头的那一瞬,却看着丈夫松了松领口,慢条斯理地摘下那条银灰色领带,连带着自己送给他的白金腕表,都被妥帖地存放在一旁。


    他的眼睛还是那么锐利,动作也依旧优雅,可此刻的目光却犹如盯上猎物的狼一般,闪着嗜血的兴奋。


    “vy。”


    他伸手极快,大步上前直接拉上了厚重的窗帘,将她压上了柔软的床,整个人跪趴在床单上,红艳的腿心再次暴露在他面前。


    “你放手!”


    关铭健拉过一旁的床慢,暖黄的光几乎无法穿透那片白色蕾丝,来到她眼前。昏暗和狭窄的空间让她心跳加速,紧张到发抖。


    她其实从没见过他发狠的那面,原本倔强的自己如今却忐忑起来。


    “放手?”男人抓住她扑腾的手,银灰色的领带顺着她的腰际渐渐下滑,一路磨蹭过她发红的臀尖。他微微扬手,原本柔软的丝质面料却成了惩罚的利器,此刻精准地抽在她空虚到吸绞的穴口。


    “啊……”她没预料到这种刺激,感官瞬间被逼到峰值,断断续续地抽泣起来。


    他连抽了几下,细微的痛感和极致的爽意让她忍不住双膝磨蹭着床单,弓起腰难耐地哭起来。


    “我不会放手。”


    他拿起那条沾满汁水的领带,大手探到她的身体前侧,手掌卡住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


    “你说我的爱意是演的,”他自嘲地笑笑,热气滚进她的耳廓,“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vy,如果你不想看我,那就别看了。”


    他的尾音发着狠,潮湿的领带被他绑上了她的眼睛,在她脑后打了个死结。关铭健轻轻在她的耳畔印下了一个吻,唇上的伤口还在冒着血,在她皮肤上留下了一个带血的吻痕。


    “你要干什么?”鄢琦忍不住发抖,声音都弱了下去,脆弱的脖颈依旧在他手下,只要他想,她今天大概根本无法走出这间房间。


    “我要干什么?”关铭健淡淡地复述了一遍她的话,手指抚上她柔软挺翘的胸脯,捏着她早已挺立的乳尖,“其实我知道,等你再次睡过去,等另一个你醒来时,你不会记得我对你做过什么。”


    “你


    们之间的记忆不互通,解离症患者都有这样的困扰。”


    指尖抚过那个小小的咬痕,昨天夜晚情到深处,他实在没忍住那样嗜血的欲望,轻轻在她的乳肉上留下了这个痕迹。


    可同样嗜血的欲望再次翻腾,催促他把她拆解,生吞入腹。


    鄢琦哽咽了一声,“要打要杀随便你,我总有办法告诉她。”


    “嗯,所以你总是在写日记,提醒自己每天发生了什么。”


    他用力拧住她的乳尖,在她被拆穿的慌乱中,含住了她的耳垂。


    视觉被封闭,她只能依靠男人的气息来判断他此刻的想法,心脏仿佛被提到嗓子眼一般不安。她才发现自己对他的了解寥寥无几,可却要和这样的丈夫共度余生。


    “我不会区别对待你的每一面,”他疼惜地含住她的耳垂,手指却一路向下,揉捏肿胀起的阴蒂,双腿跪在她腿间,不容许她合拢颤抖的腿。


    “也不会刻意制造不同,加剧你的分裂。”


    鄢琦被他揉搓到浑身发颤,脖颈的皮肤在他手掌的磨蹭下发着红,她仿佛被哽住一般,嘴上却依旧逞强,“我是不会和她那么懦弱的样子缝合在一起的……唔……”


    “我也不会像她那么逆来顺受……”


    “哦。”他淡淡地应了声,拇指用力搓着阴蒂,中指再次探进腿间,轻松找到那个凸起,内外一起用力揉按,按到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尖利。


    她想喊,想请他轻一点,可求饶的话却说不出口,“你……”


    这一次的话头被他截住,他轻轻地笑,手上抽送的速度越来越快,“可是vy,你好像很喜欢被惩罚。”


    “我没有——”


    她无力地反驳,出口的声音却破碎又娇蛮,整个人紧张到了极致,几乎是趴在他的手臂上高潮了。


    她的身体被翻转了过来,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铺,小腹不停地痉挛着,脚尖在他身旁绷紧摩擦起来。


    “撒谎精。”


    他抽出汁水淋漓的中指,塞进了她干渴的唇间,将人逼进了羞耻感的边缘。


    鄢琦没能再嘴硬,暧昧咸腥的味道让她忍不住哭了出来,小腹却在被他按压着,高潮的余韵被他无限延长。


    “还是爱哭鬼。”


    “你——”


    她含着他的手指,含糊不清地反抗,可在她的不安中,男人搂起她的膝弯,将她整个人翻折起来。


    大腿紧紧贴着小腹,腿心想必是在他火热的视线里,


    每一层褶皱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她无力地想象着,却无法挣脱开。


    有一个滚烫粗壮的东西抵在穴口,她呜咽了声,意识到那是什么。


    “不承认也没关系。但的确该让你长长记性。”


    他用力挺腰,在她湿软的穴里陷入了大半,强悍的侵入感让她想发出的呻吟都被堵在喉间。


    男人没有再去等她适应,微微抽离开后,又猛地陷入更深的地带,弄得人忍不住仰头哭吟。


    这样的体位太过深入,又太过直白,两个人的腿根直接碰撞在一起,每一下都仿佛要插穿整个阴道。


    小腿被挂在他的臂弯,双手被死死摁在身体两侧,她除了摇头承受,什么都做不了。


    大脑已经几乎一片空白,可男人的插入却愈发深重。他快速地退到穴口,又狠狠顶到花心,她身体的每一寸软肉都仿佛被他凿开。


    身体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性爱,小腹都凸出一个微妙的弧度,她还是没扛住那样的刺激,胡乱地张口求饶。


    “不要,不要……”


    他每一次沉腰都仿佛要捅烂她阴道顶端的软肉,男人听着她的求饶,呼吸越来越重,嗜血的欲望再次翻腾起来。


    这次他不再忍耐,在她的求饶声里操得愈发深重,他粗暴地顶开每一寸涌上来阻碍他深入的穴肉,低头咬住了嫣红的乳珠。


    “vy,你爱撒谎,所以你说不要,我会反着理解。”


    男人顶在她的花心里狠狠地凿,肉体拍打的声音越来越大,沉重的大床都跟着上下起伏。


    “不要……”她呜咽着扭腰想逃,可四肢流淌着电流般的快感,下体酸麻到她根本无法动弹,只能近乎哀求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那你告诉我,ru是谁?”


    他再次顶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深度,在她猛烈的裹吸下重重地喘了几声。他惩罚性地戳刺着那个快要张开一道缝隙的小口,听她高昂的呻吟,眯起了眼。


    “我不知道……”大脑太迟缓,所有神经都仿佛被性爱调走,她失神地喘息着,在他越来越快的动作下反应过来。


    “是吗?”


    他勾起唇,温柔地亲了亲她的下巴,下身的动作却动得幅度更大。那道狭窄的缝隙被他微微顶开,巨大的吸力诱惑着他不断向前。


    “呜……别……啊……”


    他进得越深,小腹的酸胀就更明显,子宫深处仿佛都在颤抖,不停分泌着兴奋的水液,将他的龟头浇了个畅快。


    男人小心地顶开一道口子,龟头被里面那道小嘴箍到发疼,可是她的穴道再次开始了不规则的抽搐,他知道,她的下一个高潮又要到了。


    “敏感成这样,”他轻轻地笑,暂时放弃了继续深入的想法,在阴道深处的敏感区里毫无顾忌地抽插了起来。


    她的乳尖都被剧烈的动作逼到上下甩动,男人在她激烈的反应下,狠戾地操干那片敏感到极致的软肉。


    “嗯……”高潮就在他的一念之间,她忍不住向他示好,手掌回握住了他的手腕,小猫一般地磨蹭着他的皮肤。


    “你真是……”


    他的欲望被这样无意识的撩拨助长到了一个阈值,男人忍不住粗暴起来,撞击她身体的力道愈发大,就像要把人插到对穿一般。


    “啊——”


    他松开了捏紧她手腕的手,转而伸向腿间,在她红肿的阴蒂上狠狠揉搓了一下。


    他没来得及撤出,汹涌的水液就猛地浇在他的柱身,然后尽数喷涌而出。最新地址Www.^ltxsba.me(鄢琦下意识蜷缩起身体,整个人都抽搐着哭泣。


    那种强度的酥麻仿佛直击到了灵魂,她连呼吸都在发烫,耳朵像被堵住了一般,耳畔静到可怕。


    可就这样的时刻,她却想要立刻躲进他的怀里。


    这种性爱,大概真的会让人上瘾吧。她摇了摇头,在他怀里哭得厉害,不愿承认溃不成军的是自己。


    可男人并不是想要温柔地托住她无力的身体,而是转身将她压在床头的墙壁上,从后抓住他的手臂,摁在墙上。


    他再次分开她的腿,跪坐在她身下,将人逼进自己和墙壁之间的小空间。


    “不……”


    受不了的吧。


    她哭着重重摇头。可抽搐不断的穴口却欢喜地接住了他滚烫的龟头,粗壮的阴茎紧随其后,一寸寸再次占领她的身体。


    他扬手再次抽在那片臀肉上,钳制着她的腰,强迫她跪坐在自己腿间,将他那根狰狞的肉棒含了个彻底。


    “嗯啊——”


    她想要逃,可前面是墙壁,后面是严酷的丈夫,小腹被他顶起,她颤抖着承受过多的刺激,头皮都在发紧,意识都好像快要被他夺走。


    “vy,告诉我,ru是怎么吻你的?嗯?”


    他轻咬她的耳垂,抬臀在她的穴道里猛干,大手托住她的小腹,手掌下是她不规律的痉挛,他知道这样的性对瘦弱的她来说快到极限。


    “呜呜……”她被他顶得上下


    起伏,臀肉都被抽到发烫,可是身体深处那片软肉却越来越期待他每一次的深顶,于是她还是说了实话:“他没有吻我……”


    “那他是谁?”


    “呜呜,”她声音都哭到沙哑,腿间的肉棒实在太粗,她几乎只能坐在他的腿上,倒吸着气小心翼翼地含住他。


    可那根阴茎现在却在她腿间猛烈地进出,她又摇了摇头,继续哽咽着坦白:“我不认识……”


    “好孩子。”


    他长叹了口气,如她所愿,狠狠地凿进那片软肉,给她留下一阵在体内疯狂传递的快感。


    “vy,不要企图说谎来激怒我。”


    “你可以不想要我的爱,但不可以编造关于自己的谎言,来证明自己不该被爱。更何况,你编的那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他的话仿佛警钟一般在她耳畔敲响,鄢琦哭着想要反驳,可出口的全是呻吟和尖叫。


    “下次要是还说这种伤害自己的谎言,”关铭健用力顶腰,将龟头卡进那道缝隙,听着她娇气地尖叫,低声笑道:“还会受罚。”


    “但下次,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他狠狠顶在那道缝隙上,直到将自己送了进去,才大开大合地继续撞击着。


    连隐秘的宫腔都被他打开,鄢琦抽搐着弯下腰,侧头将额头蹭在他的下巴,讨好似得求他给自己更多。


    “好乖。”


    他吻了吻她的发顶,大手抽在她的臀尖,加快了腰腹的动作,粗暴地顶开她身体的每个角落,送她上了又一个极限的高潮。


    “呜啊……”她被紧紧抱进丈夫的怀里,眼前的领带被取下,微弱的光亮都变得刺眼。


    床慢隔出的空间里全是他们交缠的喘息,后背密不透风地贴着他的胸膛,她整个人狼狈到睁不开眼,可心却慢慢落地。


    “我说的话,你要记住,不要再撒那样的谎。”


    男人将她平躺放下,阴茎再次没入她的腿间,温柔的吻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满旭的事,我替你解决。”


    “但从今往后,没有东西可以横在我们之间。”


    ---------------------------------------


    缓和


    阿昀面不改色地关上大门,替他们拿走满是黏腻体液的床单,耳根都发着红。「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发任意内容找|回」


    傍晚六点的阳光斜穿过落地窗,在柚木地板上投下一迭光影。关铭健靠在书桌边,藏青色家居裤


    包裹的长腿交迭着,烟灰缸里积了叁四根烟蒂。


    他指尖的香烟已经燃到尽头,烫到皮肤时才恍然回神。窗外传来佣人修剪九里香的声响,混合着远处游艇会的汽笛,衬得室内愈发寂静。


    男人靠在那张狼藉的书桌边,盯着妻子红肿的唇,眼色晦暗。


    唇上的咬痕还有些疼,他指尖轻轻摸了摸,轻叹一声,转过身去。桌上的日记本摊开着,墨迹在黄昏的光线里泛着潮气。他无意窥探,却又想知道什么刺激她到如此地步。


    他迟疑片刻,还是翻了起来。


    关于这一整天,最开始她的字迹整洁又清秀,无非是在谈论读了什么书,有什么感想。右下角还画着一枚蓝宝石戒指,设计风格和她之前的画没什么区别。


    可到了中间,他看着逐渐凌乱潦草的字迹,她用中英文夹杂地表达着自己纷乱的心绪。


    ——“他说,我不该去念哲学,去当只会花钱的废物。”


    ——“他说,我连相夫教子、安稳度日都做不到,只会给鄢家丢人。”


    ——“这么多年,有谁问过我的感受?我又何曾有一点想做鄢琦?”


    ——“我恨我选不了,可事到如今,我快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后一行被钢笔戳破了纸页,洇开的墨水像一滴干涸的泪。他握了握拳,抚摸着那片坑坑洼洼的字迹背面,眼色变得冰冷。


    说到底,是他把那些照片交到鄢鼎手里。他想试探鄢琦有多在乎满旭,但更多的,是想试探鄢琦和鄢鼎之间的关系。


    外界查,始终查不出什么。他想为了地位和鄢琦拿下鄢氏基金,也应该再叁确认,他和鄢琦在同一条船上,而不是他们父女连心。


    晕开的墨迹在他手下蜿蜒成了一小条叶脉一般的痕迹,他重重地吐气,关上了她的日记。


    是他太多疑,也小瞧了她身体里另一面的刚烈。他坐到鄢琦床边,轻轻抚摸她红润的脸,盯着她皮肤上细小的绒毛出神。


    是他做得不对。


    可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他不是怀疑鄢琦会背叛他,而是没有任何把握,她会毫无保留地依赖他。


    鄢鼎和满旭,不过都只是今天戏场上的演员,他想要的,是鄢琦知道,只要身边发生了风暴,自己的身后才能是她唯一的港湾。


    ---


    暮色中的奔驰140碾过一片飘落的紫荆花瓣,缓缓驶离深水湾道。后座的鄢琦蜷在男人怀里,嫣粉色褶


    皱裙摆铺展在米色真皮座椅上,像朵被雨打湿的木槿。她脚上的芭蕾平底鞋还沾着几点颜料,橙色像朵向阳花,含苞待放点缀在鞋面上。


    车一路向北开着,鄢琦的意识昏昏沉沉,手脚根本无力活动。减速带颠簸的瞬间,丈夫的领针在她眼前晃出一道冰冷的银线,勉强将她从睡梦中叫醒。


    “……你要带我去哪?”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眼睛也干涩得厉害,可心跳却骤然变快。窗外的景色在快速后退,她一眼便知,他们离香港岛越来越远。


    “你不是说要打要杀随我?”男人故作严肃,牢牢攥紧她的后脖颈,“我现在把你带去个废弃船厂,更方便些。”


    “你——”她指甲陷进他手臂,紧张到手心发汗,慌乱让她的睫毛又沾上了些湿意:“放我下来。”


    “这就怕了?”


    她无力地挣扎,裙摆缠上他膝盖,褶皱在苎麻面料上留下一道又一道伤痕。她不怕死,可却不想以这种方式死在新婚丈夫手里。


    关铭健抱高她的身子,盯了一会她不停心虚眨动的眼睛,忽然笑了:“这么怕死,干嘛还说那样的话?是知道我会生气,是吗?”


    “……”她没忍住,哽咽了一下,红着眼瞪他,“你真的要杀我?”


    “你觉得呢?你想不想死?”


    “如果我说不想……”


    男人拇指碾过她发抖的眼睫,把泪珠揉碎成星屑,轻叹道:“vy,你自己说的,你不想。所以以后要爱惜自己的生命,不要把死亡挂在嘴边。”


    “更何况,”他抱紧鄢琦的身体,仿佛在自言自语,下巴抵在她松软的发顶,“我怎么舍得?”


    车驶过皇后大道东时,街边音像店正播放着yn的《海阔天空》。鄢琦挣扎着要起身,却被男人结实的手臂箍得更紧。


    她气急败坏地捶他胸口,指甲在阿玛尼西装上留下几道发白的细痕:“你故意吓我。”


    关铭健擒住她作乱的手,低头吻了吻她泛红的指节,眼底满是笑意:“是啊,我故意的。”


    “好了,vy,我们不吵架了。我带你去那里,今晚他有演出。”


    鄢琦倏地睁大眼,窗外掠过的街景突然变成熟悉的隧道灯光,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吉他被司机稳稳地放置在副驾驶,白纸上的五线谱在她脚边,被她踩得不成样子。


    男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替她整理好了乐谱,再次送到她手边,“虽说主题还是重金属,但说给你留了一首


    《nvr rn》。”


    关铭健的手指抚过皱巴巴的谱纸,动作轻柔,“把部分留了八小节,”他指着被踩脏的地方,“说是等你来改。”


    她愣了片刻,声音细若蚊呐,眼睛却亮了起来:“多谢。”


    “变脸这么快,”关铭健突然轻笑,指节蹭过她脸颊还未消退的婴儿肥,“真不知道你是几岁的鄢琦想象出来的自己。”


    “什么?”她愣愣地看着他,没听清他说的话,却一眼看见他脸上的笑意,赌气似得将脸移到一边。


    小手被他捏在手里把玩,他轻轻地笑,“待会我坐最后面,你自己坐前面和朋友聊聊,天天待在家里,快把你憋坏了。”


    “坐前面和朋友聊聊?”鄢琦狐疑地抬眼,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乐谱边缘的卷边,嘴上却不饶人,“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我也没有很小气吧。”他无奈地亲了亲她的侧脸,俯身替她整理裙摆,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脚踝,“不过……”突然收紧手掌,“如果你的朋友再敢像上次那样搂你的腰——”


    “那我之前的法国朋友还会吻面礼呢?”她扬起眉毛,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下巴都微微抬起。


    “……”男人低笑几声,大手一路顺着她的腿向上,钻进宽松的裙摆,隔着纯棉布料揉捏那片红肿发烫的阴唇,齿间轻咬她的耳垂:“vy,你又不听话了,是吗?”


    “……”


    她忽然瑟缩着肩噤声,小腹一阵阵酸软得厉害,慌忙转移开话题:“晚上我不想回去了。記住發郵件到ltxsbǎ@GMAIL.¢OM”


    “嗯,”他看着司机放缓车速,替她撩下裙摆,“尖沙咀的那家洲际重新装修好了,我找人开了套房,我们之后先住那。”


    “听说楼下新开的那家pn y n u,是香港唯一一家米其林二星法餐厅。明天我还要忙一阵子,你妈咪说过来陪你吃饭,我已经预约好了。”


    “清水湾那套房子了,已经过户到你名下,算作婚前财产,以后你回港,不用再住你爹地那里。”


    “好了,下车吧,vy,去玩一会儿。”


    他把她带到面前,又稳稳托着她的肘弯,像引导初学舞步的少女般将她带到化妆镜前。


    鄢琦对着镜子撇撇嘴,指尖卷着裙摆的褶皱玩,对他的叮嘱和唠叨,左耳进右耳出。她盯着男人腰侧的风衣腰带出神,这件卡其色的立领风衣显得他挺拔又优雅。


    只


    可惜谁会想到,这么优雅从容的人,刚刚命令几个荷枪的男人把她要走过的路和待过的地方,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


    就连缉毒犬都带来了,小狗黑黑的鼻子蹭了蹭她的膝盖,又悄悄走远了。


    “我先出去了,vy。”关铭健看着她发愣的样子,轻叹一声,“就知道你没在听。”


    “算了。”


    “待会期待你的演出。”


    她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他,唇角缓慢地扬了起来。


    人生苦短,懒得去想结束后要面对什么——她拿起自己的吉他,将谱子铺在梳妆桌上,狡黠地笑了笑——她先玩一会再说。


    ---


    舞台的射灯穿透薄纱帷幕,将鄢琦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她站在台侧暗处,发尾用一根珍珠发绳松松绑起。


    她无意识地转动戒圈,金属内壁刻着的“p;”字样硌着指腹。远处的电吉他正撕扯着《 h ’n》的副歌,弦音震得她胸口发麻。


    以前说,想要一个干净宽敞的门店,不一定要装修得多豪华,但一定要有他自己的风格。于是她和阿昀从上环看到屯门和葵涌,想要替他承担不菲的费用。


    她还曾趴在铜锣湾公寓的地板上,和一起画店铺平面图的场景。那时她用红色马克笔圈出吧台位置,信誓旦旦说要让这里成为全港摇滚青年的乌托邦。


    她手写了一份营销方案,毕竟乐队花费大,他们即便是出于兴趣在做,也要能收支平衡。


    可还没来得及替他交下两年的押金,丈夫就已经替她做完了所有事情。那家名为“nn”的v hu就开在兰桂坊最显眼的位置,他甚至买下了整栋唐楼,按照她草图的每一处细节装修,甚至保留了她在方案上随手画的潦草签名,用鎏金刻在入口处的黑胶唱片墙上。


    鞋尖在毛毯上蹭了蹭,她回过头去看化妆间的方向,那道专门为她留的小天地,也装满了她喜欢的裙子和衬衣。


    他总是周到的,周到到她心口发慌。是托住她的绸缎,也可以是绑住她的天网,她低下头,眼神里有些莫名的失落。


    失落什么呢?她探头去看观众席,却发现本该出现在后排的人,早已不见踪迹。


    他是不是无意读懂自己,只是像个牵着小朋友的大人,带她去游乐场就算完成任务了?


    “你在期待什么?”身体里那个冷静的自己忽然出声


    ,淡淡地询问。


    “我没期待!”她急切地反驳,又故意将婚戒转了个方向。钻石陷进掌心,棱角的刺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些,眼角带着泪花。


    “你好像真的只有14岁,”那个声音笑了笑,“可是我们不是14岁的时候就知道,婚姻到最后,都是悲剧吗?”


    “……”


    她忽然想逃避,看着那个空座椅,眼色添了几分空洞。


    “她醒了吗?”她回过神来,低头盯着鞋尖上那点橙色颜料,喃喃自语地问。


    “让她回来吧,我不想玩了。”


    ---------------------------------------


    24 回归


    雨水在生锈的铁楼梯上蜿蜒成河,关铭健的牛津鞋碾过一张被浸湿的画作。年轻画家画的还是同一个人,是还在读大学的鄢琦,她穿了一条牛仔背带裤,盘腿坐在慕尼黑皇家啤酒屋的橡木长桌上,指尖沾着啤酒沫,笑得连小虎牙都露出来,是关铭健从未见过的鲜活模样。


    “照片我拿到了。”他弯腰拾起另一张速写,小小的画本上只有鄢琦趴在桌上午睡的侧脸,睫毛在晨光中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你拍的琦琦很好看,不过,始终不及她本人千分之一。”


    满旭的卫衣领口还别着油画颜料刮刀,此刻正随急促呼吸上下颤动:“那是自然,她在你身边,不会再像照片里那么快乐。”


    男人突然笑了,他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露出宽大的手掌,草草翻了翻桌上摊开的速写本,“琦琦知道,你一个人在德国的时候,陪着老师,一遍遍地画那些女模特的裸体吗?”


    棕发男人忽然哽住一般,瞳孔骤然收缩,唇角开始颤抖。


    过去他们时常因为这件事情吵架,鄢琦始终认为,那些渴望成为缪斯的女人,应当有自己的人格和尊严,而艺术也不止有人体研究。


    可他无法放弃对导师口中“艺术”的追求,于是在只有他一人的时候,他还是会瞒着鄢琦,去那个秘密裸体画室。


    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可如今在这个男人面前,他过去24年的人生,仿佛透明一般。


    就连他约自己见面的地方,都在这个已经被一把火烧尽的文澜印刷厂。发布邮箱 ltxsbǎ@GMAIL..cōm告诉过他,这里发生了一场意外,警官的判断是线路老化。


    可他却忽然有了个可怕的猜想,他盯着男人一尘不染的皮鞋,吐气不稳地质问:“文澜是她的手笔,不过只是


    替她经营。她收留了很多禁书作者的作品,帮了很多想要发行作品却缺了门道的学者。”


    “可我刚刚才发现,被烧毁的,大部分都是大学生的画册,特别是我的,还有那些我替时尚杂志写的短评——”


    “那些真正有价值的东西,都被她锁进了保险柜,而那些藏书,我已经替她带回了大陆。”关铭健打断他的话,强硬地抢过话头,“满旭,这些年,文澜的盈利一半给了,一半给了你。”


    “她知道你不得志,明里暗里替你做了多少,你心里清楚。”


    “但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男人走上前,单手将混血青年制服,摁在印刷机残骸旁的油墨槽边,“你说你把照片寄给她,但你知道我是从谁那里拿到的吗?”


    “鄢以衡。”


    他冷冰冰地吐出这个名字,在满旭的错愕中,将他骄傲的头压得更低,“满旭,她待你不薄,你却要助纣为虐,差点让她被舆论的口水淹没。”


    “哪怕你堂堂正正站到我面前来挑衅,我都不会如此生气。”


    “你给她寄这些照片,除了让她痛苦,还能有什么用?你保护不了她,甚至在伤害她,满旭,你配不上她。”


    年轻人用力挣扎着,却没法从他手里逃脱,只能像个失败者匍匐在脏污的池子旁,闭上眼忏悔:“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要向她道歉。”


    “可是你,你机关算尽,又何曾配得上她?”


    “我也配不上。”


    男人坦然地笑,他盯着无名指指节上那个铂金素戒,“但她太纯粹,你没能力,就该认清现实,离她远点。”


    油墨槽里的残渣泛着刺鼻的化学气味,满旭被熏到有些头晕,却依旧紧紧抓住左手腕间的十字架手链,里面是鄢琦亲手刻下的”y”。


    “你父亲在巴伐利亚的教堂修复项目,背后有中资参与,对吗?”


    “还有,巴伐利亚州立美术馆,”他突然低下头,凑在满旭身边,满意地审视着他的无助和恐惧,“明年春季的亚洲青年艺术家展有很多大学生的作品。”


    风衣袖扣擦过满旭颤抖的眼皮,关铭健继续沉声说道,“只是策展人刚收到举报信,说你抄袭约瑟夫??博伊斯。”


    满旭的呼吸陡然急促,情绪逐渐激动起来,他的眼球上蒙上蜘蛛网般的红血丝,小麦色的脸涨到通红,想要为自己声辩,却被男人直接打断。


    “我给你个号码,你打过去告诉她,你想想当面对琦琦道歉。但什么该


    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清楚。”


    “如果你做得不合我预期,你父亲挣得那些,供你母亲疗养的钱,就别要了。还有你,满旭,我会让你在美术界除名。”


    “听懂了吗?”


    关铭健没等到他的回应,年轻男人给他只有漫长的沉寂。他轻笑了声,抚平满旭被冷汗浸透的衣领,“香港这个美术展,只是个诱饵,因为我想见你,你才有资格来。”


    “明晚会有司机送你去机场,顺从一些,才不至于像上次那样,被扣留在机场四个小时,嗯?”


    ---


    暴雨倾泻在穹顶的钢化玻璃上,欢呼声伴着燥热的鼓点,如潮水般退去。舞台灯光暗下,只剩一束冷白追光钉在鄢琦身上。她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那双芭蕾平底鞋不知何时已踢到台下,珍珠发圈也被取下,漆黑的长发倾泻在肩头。


    的钢琴前奏响起时,她抱着吉他坐上高脚椅,那双眼睛沉静朦胧,看不出太多情绪。


    “hn   n yur y”


    鄢琦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仿佛一张老唱片,念着那些歌词,娓娓道来。她忽然跳下椅子,一步步走向舞台边缘的叁角钢琴,裙摆扫过放在琴凳上的皮衣。


    “ n   v rrn”


    钢琴突然走调,和弦变得柔和而缓慢,鼓手读懂她的眼神,力道也渐渐放轻柔,配合着她一起唱起抒情版的《nvr rn》。她微微低头,睫毛在脸颊投下浅浅的阴影,唇角却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


    副歌降临时,主唱原本热情的吟唱,在她口中,渐渐变成了释怀的感慨,犹如一场真正的十一月的雨,沉静、克制,却又带着某种近乎隐忍的温柔。


    “n yu hn h yu n y?”


    她忽然感到这句歌词有些奇怪,弹奏吉他的手指僵了片刻,抬起头的瞬间,却在那个原本空置的座位上见到了他。


    他似乎已经回来了许久,那样静静地、专注地看着她。他的目光越过观众席上所有的人,从头到尾,只笼罩在她一个人身上。


    “琦琦。发布?╒地★址╗页w\wW.4v4v4v.us”


    唇齿轻碰间,他念了一遍她的名字,看出了她的不同,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西装内袋里的药盒。沾上油墨的手套已经被扔进街边的垃圾桶,他用了柠檬皂洗了两遍手,


    才一身清爽回到她身边。


    回来的路上,他望着后座上散乱的照片,看着她以前的生命力,喉头发涩。嫉妒在胸口燃烧,可他却舍不得烧掉这些旧照,只能匆匆封装进文件袋,连带着那些暴戾和狠辣。


    他催促许尧开得快些,好让他早点回到这座为她定制的v hu。


    他想见她,不论她是不是已经在舞台上兴奋地和的乐队玩成一片,无论她享受的当下里是否有自己。


    可他匆匆进门,却看见,她只是坐在那里,弹着吉他,唱着歌,像任何一个寻常的夜晚,在琴房里轻轻哼唱喜欢的曲子。


    时刻都有失控风险的那个她离开了,剩下这个恬静优雅的鄢琦。


    “vryy n y”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暴雨声重新涌入耳膜。鄢琦放下吉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终于完成了一场漫长的跋涉。


    雨点重重地砸在顶层的钢化玻璃上,取代了收尾的音效,接过她的立式麦克风,大声地欢呼:“v  h rn h nvr !”


    爱是永不停歇的雨。


    她站在身旁,轻轻地笑了一声,视线却被一步步走下观众席的男人吸引。他脱去了长长的风衣,里面洁白的衬衣已经解开了最上方的两颗扣子。潮湿的空气让他打理好的额发散落了几根,隐去了些许瞳孔中的锋芒。


    他一步步走上前,拿着一双崭新的银白色缎面平底鞋,在所有人面前,在她身前单膝跪下,噙着笑替她系上水钻搭扣。


    “v  h rn h nvr !”


    观众席上有人开始跟随着欢呼着,闪光灯忽然亮起,打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和她若有所思的表情上。


    他圈住鄢琦纤细的脚踝,摩挲着她的皮肤,站起身,搂住了她的身体,低声问:“今天开心吗?”


    “……嗯。”


    她享受这个舞台,可是她对自己如何来到这里、站上这个舞台,几乎已经毫无印象。心里一直残留着一种淡淡的失落,她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今那个缺席的人归来,她却又无从下口,只能揣着心绪沉默下来,抬头一字一句地问:“你要用这些照片,去换鄢以衡原本订好的明天的头版吗?”


    “嗯,”他的眉角动了动,看


    着她这幅冰雪聪明的样子,搂住她的肩,笑意更浓,“好聪明,琦琦。”


    “这场演出的收入,我会照数捐给儿童教育计划,”男人低笑,搂着她转向汹涌的闪光灯。他的唇压在她耳畔,声音淹没在欢呼声里:“我知道你不喜欢以我太太的名义登上报纸。”


    “我会让他们写成,这场慈善演出,是你准备已久的。”


    她沉默了片刻,手指抚上他手臂内侧长长的红色抓痕,还有那个印迹逐渐淡去的牙印。鄢琦盯了一眼自己尖利的指甲,轻轻叹了口气。


    ---------------------------------------


    25 道别


    雨幕还在继续,维港的灯火在落地窗上流淌成河,鄢琦的指尖悬在关铭健手臂的抓痕上方,消毒棉签洇开的酒精在他的皮肤上反出壁灯的光。她睫毛上粘着的银色亮片在灯下显出几分暖意,整个人仿佛沐浴在柔光里。


    “rry...”


    尾音消失在关铭健突然收紧的怀抱里。他的下颌抵着她发顶,呼吸间带着洲际酒店特供的晚香玉香氛气味。


    “疼不疼?”她闷声问,手指无意识描摹他衬衫前襟的黑色纽扣,眼底有了几丝自责。


    男人忽然托起她的脸,她眼尾的银色水钻像滴未干的泪,瞳孔也清澈得惊人。没有那种锋利和叛逆,也没有混沌和迷茫,只是安静的、温柔的。


    “医生说过,每次你状态不好——”他顿了顿,仿佛在思考措辞,谨慎地选了个委婉的说法,“会头痛。”


    他的拇指按上她太阳穴,力道精准,“这里...真的不难受?”


    鄢琦摇了摇头,越过他的肩线,望向窗外。一艘天星小轮正驶过九龙仓,船舷灯在玻璃上投下五彩光影。她看着这艘船的航线,忽然想起满旭曾经说过,要带她偷渡去澳门,坐上通往南极洲的邮轮。


    记忆在此戛然而止,有许多细节已经渐渐被淡忘。


    “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她抓住他滑向自己耳后的手,细细的伤疤在发根处延伸,“总觉得心里缺了一块。”


    关铭健望着她这副失神的样子,瞬间收紧了拳,仿佛是一瞬间,他就做下了残忍的判断——她是在为满旭,为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而失落。


    剧烈的不甘让他藏在鄢琦背后的手渐渐颤抖了起来,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强硬地打断了她想要努力回忆的思绪,将她的嘤咛吞进喉咙里。


    他的呼吸很烫,


    烫得她的大脑都有一秒断片。


    远处香港文化中心的霓虹突然熄灭,维港陷入短暂的黑暗。鄢琦在那几秒的混沌里仰头,蹙起眉承受着这个热烈的吻。


    唇舌间的氧气被夺走,男人微微抽离开,含着她的下唇,深深地盯着她的眼睛:“琦琦,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一会儿该难受了,嗯?”


    她眯着眼想要思考,可他又再次不容抗拒地撬开她的齿关,吮吸她带着乌龙茶醇香的舌尖,中断了她大脑内的一切进程。


    门铃声却忽然响起,男人抚摸她脊背的手顿了顿,松开她的唇,望着她面上的潮红,轻轻笑了笑,“我去开吧。”


    鄢琦无力地瞪了他一眼,拉上了柔软的冰丝被,身体缩进那张大床里。冰凉的手背覆上泛红的唇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脸正在发烫。


    “是阿昀。”


    他走回卧室,低头把人从被子里捞了出来,拇指蹭过她上扬的眼尾,“她说有个电话找你,要接一下吗?”


    “嗯。”


    鄢琦揉了揉干涩的眼,被丈夫安置在卧室门外的羊绒地毯上,脚尖勾起绒毛拖鞋,小步迈向门外,看着一脸谨慎的助理,轻声问道:“怎么了?”


    阿昀迟疑了一瞬,朝她身后的男人看去,他似乎无意窥探她们的对话,只是坐回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泡过了头的乌龙茶。


    “是满旭。”


    她压低了音量,攥着她手腕退出玄关,带她站在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小心翼翼地将手机递给她。


    鄢琦拧起了眉,盯着小小的手机屏幕,小声问:“佢...究竟想做乜嘢?”(他到底想干嘛?)


    “佢话想同你y rry,但足七次都转入留言信箱。”


    “……”鄢琦无奈地摸了摸额头,接过助理手里的揭盖手机,在沙沙的电流声后,缓缓开口问:“有事吗?”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很疲惫,听见她的声音时,沉默了片刻才开口:“vy,是我。”


    “照片的事,我本来是想赌气还给你,没想到给你惹了很多麻烦,对不起。”


    “……不会,”她轻叹,她了解满旭的性格,他不是那种周到的人,甚至很莽撞,可她从不会怀疑他是个坏人。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满旭的呼吸突然变得很轻:“他......”这个音节在齿间徘徊太久,最终化作一声小心翼翼的试探,“有没有为难你?”


    鄢琦的手指僵了僵,指节无意识


    拧起粉色裙摆。她低头盯着被摆放在木桌上的镜子出神,鎏金梳妆镜里照出她现在的模样。


    松散的发髻,被咬出月牙痕的下唇,还有随呼吸起伏的领口。一切都似乎还是自己,可她却有些迟疑地与镜中的人相认。


    她长叹一声,只能仅凭着还记得的事,淡淡地叙述着:“……没有。”


    “好……”他在那边似乎很焦虑,碰倒了沉重的画架,沉闷的“咣当”声传进她的耳畔,“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我可以见你吗?”


    他在一片狼藉中长叹一声,垂着头问:“有些画册和你的文章草稿在我这里,我想,如果你用得上,我该还给你。还有你喜欢的《拜伦诗集》——”


    她盯着镜子里的女人,看向她胸口那个不经意间露出的红痕,叹息了声,“不用了,你如果用不上,就扔了吧。”


    “y,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说出这句话的心情,比想象中平静太多,她伸手摸了摸镜子边缘的雕刻,大片大片的芍药花被染成金色,固定在金属边框上。


    就像她一样。被包装得雍容华贵,可对生活的热爱也被定格在过去的瞬间里。


    她知道自己身旁的眼睛不会太少,这段婚姻带来的利益捆绑太重,鄢家盯她的眼睛也越来越多,虽然枕边人替她挡掉了大半,可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枷锁,又能有多轻?


    鄢琦握紧手机,越过镜子看着假装远远避开的阿昀,自嘲地笑笑。满旭的电话和她的回应,用不了几秒钟,就会被传递给坐在沙发上佯装无事的男人。


    她摸着胸口,挂断了电话,转身重新对阿昀扬起和煦的微笑。


    ---


    电话听筒传来许尧带笑的吐息,混着老式电话线特有的电流杂音:“怎样?”


    背景音里隐约能听见跑马场的马哨声,沙田马会的梁会长也在电话那头,殷勤地向他打了个招呼。


    关铭健的拇指抚过骨瓷杯沿,他注视着茶面上自己扭曲的倒影:“没事。”


    杯底与大理石桌面相触时发出“叮”的一声清响,他勾起唇角,让他走。


    “呵…那看来鄢小姐不想见旧情人,你也终于舍得放过人家了。,恭喜。”


    男人望向卧室关紧的房门,下意识转动着无名指上的铂金素戒,低声道:“安排的怎么样?”


    许尧滑开金属打火机的开关,替梁会长点燃了一根雪茄,示意他接起电话。


    “关总,”梁会长赔着笑,说着一口夹


    生的普通话,雪茄烟灰簌簌掉在西装上,“鄢二少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专门从泰国请了大师算过,说中秋这场鄢氏的‘幸运7号’稳赢,连骑师都换了铜扣腰带,刻了鄢董事长的生肖……”


    关铭健轻笑一声,指尖敲了敲杯沿:“生肖?”


    “是啊!他还特意吩咐马厂,提前给马喂了叁天苹果,取个‘平安’的好意头——”


    “平安啊…”关铭健突然打断,念起他的话,轻轻笑了声,“我刚听说‘幸运7号’今早踢伤了马童?”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


    许尧笑吟吟地看向脸色僵硬的梁会长,应和着关铭健的话:“兽医说左后蹄有旧伤,训练起来怕是要费一番功夫。”


    他故意提高音量,“对了,刚看见鄢二少的人往马场运了箱典藏波尔多红酒,该不会想给评委灌酒吧?”


    梁会长顿时结巴起来:“这、这不可能……”


    “梁会长,”关铭健一字一顿地叫着他的名字,“我记得您女婿在赛马会管抽签?田忌赛马的道理,我想大家都懂。要是‘幸运七号’在组,能不能训好,都能突围,您说对吧?”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梁会长打翻茶杯的碎裂声,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我们抽签都是找第叁方公证的,不会暗中做手脚。”


    “哦,那就好…”关铭健点了点头,指尖沾着凉透的茶水,在茶几上写下了一个“”字,“万银今年也打算进赛马会玩玩。”


    “不过赛马会在97回归之后,也会面临资本重组,如果万银的马能旗开得胜,也算是给大陆一个好彩头。”


    “到时候,一定请梁会长喝酒,嗯?”


    他的尾音微微拉长,许尧听着他的暗示,挑起眉,赞同地点头,目光直接地盯在梁会长发红的脸庞上。


    “……好。”他低头看着许尧公文包里露出的文件一角,擦了擦额头的汗滴,连忙应承下来。


    ---


    “在写什么?”


    床垫微微下陷,带着乌龙茶和雪松的气息。关铭健的胸膛贴上来时,鄢琦笔尖一顿,钢笔水在文献综述上洇开一小片蓝。开得十足的空调冷气里,他皮肤的温度像块烧红的烙铁。


    “......文献综述。”她缩了缩脖子,耳后被他呼吸灼过的皮肤泛起细小的战栗,“论文正文还没开始。”


    他的手指缠上她垂落的长发,黑亮的发丝在他指缝里游走,最后绕在他无名指的铂金戒圈上。


    “我让许尧在你


    书房装了台电脑,处理器用的奔腾586。”他咬字轻快,“等我们回h市就能用。“


    “好。”


    钢笔咔哒合上的声响里,她突然关掉床头灯,仰面躺下。黑暗中有丝绸摩擦的窸窣声,真丝睡裙的肩带滑落半寸,露出傍晚时被他咬红的锁骨。


    “我不想呆在香港。”


    这句话没头没尾,语气也轻得像在说给自己听。关铭健的手掌覆上她发凉的手指,替她蹭了蹭那片沾着钢笔墨水的皮肤。


    我知道。


    厚重的窗帘缝隙漏进一线月光,正落在梳妆台的金属镜框上。她眼色淡淡地看着他晦暗不明的下颌线,困意渐渐涌了上来。


    “后天回去。”他压低了身子,鼻尖抵住她光洁的额头,“等中秋再来两天,就剩春节了...”


    鄢琦缓慢地眨了眨眼,听得不太清晰,意识渐渐沉入睡梦里。


    她恍恍惚惚间忽然意识到,身体里的声音消失了,她们似乎都陷入了沉默,只剩对现实一知半解的自己,和与丈夫之间看上去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关系。


    ----


    ---------------------------------------


    26 暗度


    “怎么睡到这时候才起?”


    周芙伶放下手中的玳瑁单片眼镜,鎏金镜链在太阳透过落地窗的光线中轻轻晃动。她将指尖夹着的薄荷烟搁在水晶烟灰缸边缘,旁边正压着今早的《苹果日报》。娱乐版头条赫然是鄢琦昨晚在v hu演出的巨幅照片。


    鄢琦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蓬松的黑发还带着枕痕,声音沙哑,“几点了?”


    “十一点叁刻,”周芙伶端起骨瓷杯抿了口英式早茶,侧头吩咐着,“阿昀,给小姐拿杯热柠檬水来。”


    鄢琦接过温热的马克笔,眼神滑落在拍卖图录上。那是佳士得秋季拍卖会的预展清单,周芙伶正翻到一串缅甸紫翡珠链的页面,24颗32的珠子,即便是印在平面画册上,也依旧光彩夺目。


    “月末在市的慈善晚宴用这个做压轴如何?”周芙伶的钻石腕表在翻页时闪过一道冷光,“和你那条r晚装很配,最重要的是不会太低调,但也不喧宾夺主。”


    “挺好的。”鄢琦靠上母亲肩头,嗅着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伸了个懒腰。


    “《苹果日报》把你从在纽约筹备义演到现在的慈善记录都列出来了。”周芙伶的指尖轻轻


    点着报纸,“不过今早你爹地来电话,问起满旭的事...”


    她顿了顿,“说已经处理好了?”


    鄢琦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低头转起无名指指根的戒圈,轻轻应了声。


    “他...”周芙伶抬手替女儿理了理睡乱的发丝,“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她轻声回答,顺手拿起母亲放在一旁的薄荷烟,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圈。烟圈在她红唇开合间散了出来,鄢琦长呼了口气,低声说:“妈咪,我想带个心理医生回大陆,长期呆在那边。”


    周芙伶指尖轻顿,盯着女儿没什么情绪的脸,沉吟片刻问道:“那就还是jnnr吧,我会跟她说,作为你的私人医生聘请过来。”


    “好。”


    鄢琦伸手拧灭了烟蒂,在母亲欲言又止的表情中轻轻笑了笑,“别担心,我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定期确认我的状况。”


    “我告诉过了,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医生。”


    “那就好,”周芙伶的眉头松动下来,在阿昀端着空碟子去厨房时,眯眼看向她的背影,压低了音量,“身边能用的人,越多越好。”


    鄢琦微微垂眸,望着玻璃茶几上倒映出的天竺葵,轻轻地点了点头。


    ---


    “我是周卿。”


    女人齐耳的短发利落地别在耳后,低调的卡地亚坦克腕表在她手上多了几分内敛的韵味,她扬起唇角对着鄢琦微笑,主动伸出手来,“我们见过的,你还在温哥华上初中的时候,我去拜访过你母亲。”


    “嗯,我记得,我的成人礼你来过。”鄢琦礼貌地回应,回握着她的手,面上清浅着笑,眼神却不动神色地扫过周卿胸口的蜜蜂胸针,“你送的耳坠我还会常常带。”


    落地窗外,小型观光游轮在浑浊的水面划出白浪,暴雨过后的闷热让爵士乐队的萨克斯声都黏腻起来。维港的水今天格外湍急,仿佛将昨夜的雨延续。


    “周卿以后会同你回h市,手把手教你理财投资,她也会负责在大陆经营我们的投资基金。”


    周芙伶替她倒了一杯茉莉花茶,替她整理着胸前的丝巾,“琦琦,你上次告诉我你想找间合适的铺面和仓库,想开一家南洋珠宝行下属的店,我很赞成。”


    “之前省省会的第一家分店,也是周卿负责的,她做得很好,你可以多问问她的经验。”


    “你外公外婆是解放前就离开市,去加拿大了,妈咪对大陆的事情也不是


    很懂,以后大陆的生意,还得落到你和周卿手里。”


    鄢琦点了点头,盯着杯中浮沉的白色花瓣,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目前港资想要入驻大陆,必须和内陆资本合资,且港资持股比例小于49%。”


    她抬起头,直视着周卿若有所思的目光,“我看过市的那本账面,你们用了v离岸公司代持内地公司股份,拿下了51%的股份份额。”


    “但我不觉得这是可持续的,大陆开放时间不长,未来一段时间对外资的管控一定是从紧到松,不可能全面放任市场自由调节。”


    “所以,”鄢琦指尖轻点桌面,语速很慢,吐字却清晰,“我猜,97回归以后,大陆会要求香港公开所有离岸公司实际控制人,那时我们还是要另寻出路。”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周卿双手交叉垫在下巴下,看向鄢琦的目光带了几分好奇的探究。她不得不承认,在今天之前,她对鄢琦的印象是割裂的。


    周家那边的说法是,鄢琦从小就是个过分安静的孩子,马术比赛被评委刁难也不争辩,宴会上被弟弟故意泼脏礼服也只是低头离场。周家的长辈们提起她,总爱用“文静乖巧”这样的词,仿佛在描述一只被驯养得过于温顺的雀鸟。


    可她在纽约读书时的同学却信誓旦旦地说:“vy yn?那个在学校酒吧喝倒叁个男生的女生?听说她发表完论文的那天,光着脚在草坪上的泥坑里兴奋地跳,直到vn教授去找她,她才消停。”


    而周芙伶带她来到鄢琦面前时,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拍了拍她的手:“琦琦最近...情绪不太稳定。”那语气不像在谈论一个二十四岁的已婚女性,倒像是在嘱咐保姆照看好六岁孩童。


    可现在,周卿注视着对面正在仔细核对预算的年轻女人,鹅黄色衬衫袖口露出的一截纤细苍白的手腕,翻阅文件的动作却带着些许果断。


    有点意思。


    连带着她背负的这段婚姻也有趣了起来。


    “我认为需要找一位大陆代理人,最好有国资背景,替我们探探虚实。像行一样,总是走香港加工,出口大陆的路子,成本太高。”


    “可在大陆想有足够稳固的生产线,免不了和矿产开采方和监管方打交道。更何况,经济改革初的社会整顿还是需要借力公共警备系统,不然就会像去年行在y省开发翡翠矿一样,叁个月内被村民砸叁回。”


    周卿思考片刻,忽然轻笑一声:“那你有人选了吗?


    ”


    鄢琦抿了抿唇,“没有,但想找,不是难事。”


    “你要找关总帮忙吗?”周卿下意识抚摸着咖啡杯杯沿,忽然倾身向前,在周芙伶垂眸思考间,问出了那个问题:“最近黄金处于熊市,可我听说,万银最近收购了大量黄金做储备。还有北边的r国——”


    “经济几欲崩溃,西伯利亚的钻矿和黄金矿也即将拍卖,万银私下已经多次接触过。”


    “妈咪,”鄢琦的睫毛在脸颊投下蛛丝般的阴影,侧头看向母亲,“要想继续保持高定路线,我们需要很可靠的原料供应商。”


    周芙伶盯着女儿那双冷静清澈的眼睛,轻叹了声,杯沿的唇印上缓缓滑下一颗红茶液滴。


    “琦琦,如果只是为了生意,我很愿意这么做,可我……”


    “我知道你担心的是我。”


    鄢琦轻快地笑了笑,反手握住母亲的手,指腹在她虎口的伤疤上摩挲,“你怕我被困住的枷锁又多一条。”


    “可是我在想,你说的对,与其逃避,不如借他去打倒其他人。”


    “我不想再像十年前一样,只会哭着帮你包扎伤口,对着出轨家暴的父亲,什么都做不了。”


    “以前你总说,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使命,就是快乐地享受自己的人生。”


    鄢琦看着水面上的薄雾和从缝隙中透出的阳光,轻轻地眨动眼睛,忽然回想起他说的话。他说,推翻那些旧的,去创造些新的。


    “可我觉得,我还可以有更多的应该去做的事。”


    ---


    “午餐合胃口吗?”


    关铭健的指腹擦过她的手腕内侧,中环海滨的风裹挟着轮船的汽笛声,吹拂起她长长的头发。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油墨味,他垂眸轻叹,知道她一定又去了文澜印刷厂。


    “难吃。”鄢琦撇了撇嘴,随意踢飞脚边一个维他奶空盒,几个英国人和他们擦肩而过,回头注视着她年轻的容颜,“午餐菜单少了很多选择,鹅肝也只有蒸的,只有栗子汤和最后的芝士还不错。”


    关铭健低头笑了笑,攥紧她的手,陪她一起眺望对岸九龙仓码头,“市也有几家米其林,下周我们去一趟。听我母亲说,外滩那家老字号,下周会新到批法国露杰鹅肝,甜点似乎是白松露巧克力挞。”


    “你去出差吗?”


    “嗯,”男人点了点头,从后圈住她的身体,大手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公司合并后,华信总部会放在市。”


    “而且市毕竟是经济特区,昨天你跟我说你在找铺面,我想如果有合适的,市会比h市更好。”


    鄢琦眨了眨眼,低头盯着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声音飘散在傍晚的风里,“,我想找一批能用的人。”


    关铭健顿了顿,扶着她的肩将人转过身来,望着她那双坦然诚恳的眼睛,“你要有国资背景的开路人,是不是?”


    “嗯……”鄢琦点了点头,看着他领口那枚蓝宝石领针折射出的冷光,“但我要自己选。”


    “可以。”


    他答应得很果决,果决到鄢琦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男人轻笑了声,“我会找人替你收集简历,你自己挑。”


    “……谢谢。”


    她纤长的睫毛轻微颤动着,海风卷走了她轻巧的尾音,又消散在码头嘈杂的人声中。鄢琦下意识捏紧了提包的金属扣,心头有些发慌。


    关铭健适时地揽住她的肩,温热的掌心恰到好处地施力,带着她沿着海滨长廊缓步前行。他的目光始终温和地落在远处闪烁的霓虹上,只是搂着她肩膀的手指,正轻轻摩挲着她裸露的肌肤。


    鸟儿有时也需要放风,特别是一只有意隐藏自我的鸟儿——许尧这样提醒过他。他的目光有些晦暗,有限程度内的自由是能被允许的,但绑在腿上的银链子,不可能有人能解开。


    ---------------------------------------


    27 不安


    “我觉得我忘记了什么。”


    鄢琦蜷缩在书房的丝绒沙发里,jnnr刚点燃的佛手柑香薰在空气中划出淡白色的烟圈。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细密的百叶窗阴影。


    “这样的闪回不是第一次了,”jnnr用镊子夹起一块方糖,轻轻放进骨瓷茶杯,托着茶碟递给了鄢琦,“但这次你似乎特别不安。”混血女医生灰蓝色的虹膜在烛光里流转,羊绒披肩下的珍珠项链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嗯。这次不一样,”鄢琦的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抱枕上的真丝刺绣,那里绣着她的生肖,旁边是大片大片的鸢尾花。


    她侧头对上jnnr倾听的姿态,苍白地勾了勾唇,“我想去剖析为什么不一样,可之前你告诉我过我,剖析自己的心理,反而会让我更痛苦。”


    “vy,你已经有一些分裂的症状。”女人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过度自我剖析只会加重


    你的症状。”


    “不如说说看,这次发生了什么?”


    鄢琦忽然坐起身,羊绒毯从身上掉落,她盯着空无一物的前方,轻轻地说:“我听到了我爹地的话,那些话,他说过无数遍。”


    “我讨厌那个书房,就是在那个书房里,我听见了他和那个电影明星露骨下流的调情电话。也是那一天,她寄了照片给我妈咪。”


    “我告诉过你,他们大吵了一架,我从门缝里看见散落在地上的照片,男女交缠的肉体,让我头晕恶心。”


    “后来我听到他们吵到我身上,我听到爹地骂我是没用的花瓶,我才知道,原来妈咪这些年一直在收拾他混乱的男女关系,或者说——”


    “抓住那些女人去堕胎。”


    “然后他们开始动手,我冲了进去,抱住妈咪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她被砸出乌青和伤口的手臂,我只会哭,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次…”她低头看了眼新换上的美甲,乳白色的甲油胶散发着珍珠的光泽,“照片变成了我的照片,挨骂和差点挨打的,是我。”


    “vy,你的创伤应激被触发了。但这不是你的错。”


    “是吗?”鄢琦木讷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可是当下我只觉得麻木。”


    “我真正的失去记忆,变成另一个人,好像是从我的丈夫回来开始的。”


    jnnr的手指微顿,替她捡起地上的毯子,凑近在她身旁,听她继续说着。


    “他其实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对我做。可是我对婚姻早就没了兴趣,我看见他,只把他当作一个抽象的‘丈夫’符号。”


    “后来等我再能记起发生什么的时候,我感觉心里有种很强的失落。可我不知为何。”


    “或许只是因为一件小事,又或许是因为他,但那种失落和以往都不一样,我越想忽视,胸口越是烦闷。”


    “你害怕自己对他产生感情?”jnnr轻轻接过她手中的茶杯,指腹在她冰凉的手背上短暂停留,“可你的状态,让你无法分辨这种情绪。”


    “感情…”鄢琦低声重复,像在舌尖掂量这两个字的分量,“我不知道。可是我害怕我是在依赖他,我怕我从一个深渊,走向另一个。”


    jnnr在她漫长的沉默中,耐心地等待着她继续下去。钢笔笔尖在白色的纸张上记录着什么,最终落到了一个单词上。她轻轻地圈出“ru”,然后合上笔记本,声音柔和却带着引导性:“v


    y,你和之间,有过真正的交谈吗?”


    “或者说,在你眼里,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我看不懂他。”鄢琦轻咬下唇,曲起腿缩回了沙发里,“方方面面,我都读不懂。”


    “那是他真的很复杂,还是你抗拒去读懂他?”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再次陷入了沉默。她悄悄掀开内心那层自欺欺人的纱布,露出一个被刻意遗忘的角落,堆满了丈夫的影子。


    他爱她吗?她迟疑。他不爱她吗?她又摇头。每一次思考触及他,都像拳头砸进棉花,所有的逻辑都无声陷落,只剩一片茫然的空白。


    无论是放纵自己依靠他,还是不顾一切地移开步伐,似乎哪一个,她都做不到。


    那是一种如履薄冰。


    “没关系,vy,我想,或许你需要和谈一谈你的困惑,但如果你还没准备好,”jnnr拿出准备好的绘画本和书法册,“可以先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情上。”


    “好。”


    鄢琦接过画册,目送医生离开。书房门虚掩着,jnnr正低声和阿昀确认她的用药剂量。她无心去听,只是翻开日记本,钢笔悬在纸页上方,墨水滴落,晕开一片混沌的蓝。


    墙上挂着《睡莲》的仿画,画框里的水面宁静无波,而画框背面,一个黑色窃听器静静吸附在阴影处。她收回视线,却毫无防备。


    ——或许我该去阳光下走走。


    她写完这句话,用力拉开沉重的窗帘,百叶窗应声打开,她盯着天边的积云,无奈地笑笑。


    秋雨似乎也要来了。


    ---


    九月的h市,空气里浮动着桂花的甜香。鄢琦倚在青灰色砖墙边,看着管家指挥佣人们将一个个行李箱搬进那辆黑色奔驰。细碎的阳光透过梧桐叶间隙洒落,笼罩在她羊绒披肩包裹的肩头上。


    “不是只去一周吗?怎么要带这么多?”她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梧桐叶,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叶柄。


    他正在和助理确认行程,闻言转过身来。男人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叁件套西装,衬得身形越发挺拔。九月的阳光为他镀了层金边,却把阴影投射在她身上。


    “时间虽然紧,但还是有几场晚宴,给你多带些礼服和珠宝,总没错。”关铭健轻笑,捏了捏她冰凉的手,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落叶,“先上车,后座上有给你的东西。”


    他侧身拉开车门,手掌覆在她的头顶,护


    着她坐进车里。火热的指尖在她的发顶上停留了片刻,眷恋似得摩挲着她的发丝,男人在助理靠近时,才缓缓收回手,替她关上车门。


    车内冷气开得很足。鄢琦拢了拢开司米披肩,发现座椅上放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袋口没有封死,隐约能看见里面整齐的4纸边缘。


    她抽出那些纸张,仔细地读了起来。那是一迭简历,从工商管理系毕业的高材生,到白手起家的经营者,每个人的自我陈述都写得踌躇满志。


    她轻轻一笑,目光却落到其中一张纸上。


    这个女人,她听魏仲民的未婚妻刘捷提起过,似乎是关岭曾经看中的儿媳人选。


    她叫杨萌,也是大陆政商家族出生,很早就去了波士顿留学,为人做事果断干脆,现在供职在市的一家公募基金。


    一个优秀到极点、独立坚韧的女人,在关岭口中,最大的优点却只是门当户对,温良贤淑。


    鄢琦的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摩挲,描摹着那些与丈夫惊人相似的履历轨迹——同样的名校出身,同样的金融世家,甚至连实习经历都重迭在高盛的那两年。


    她心底大概有了个想法。


    “怎么样?”车门打开,雪松混着淡淡的烟草味席卷而来。关铭健弯腰坐进车里,手工定制的西装面料擦过她的膝盖。他随手松了松领带,“我已经让许尧筛选过一遍了,这些人基本都在市,明天你就可以告诉他,你想见的人。”


    鄢琦将简历慢慢塞回纸袋,羊绒裙下的膝盖不自觉地并紧。“这次去市,”她转头望向窗外飘落的梧桐叶,“我需要做什么?”


    男人勾唇一笑,手臂自然地环过她的肩膀,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明晚保利有个拍卖会,帮我挑几样东西,私下送给证监会的张局。”


    车窗外的树影斑驳掠过,在他肩线上投下细碎的光点。鄢琦眨了眨眼,“我看过了拍卖册了,那对雍正斗彩梅瓶还不错。”


    “嗯,”他吻了吻她的耳垂,“都听你的。”


    “剩下的那些晚宴,”男人握起妻子的手,捏了捏她柔软的手指,“看你心情,想去的话,礼服和珠宝我都准备好了,不想去的话……”


    “你自己出去玩玩,记得带个人在身边,告诉我去哪就好。”


    “只是周五晚上,我定了和平饭店的露台,听说有国内最近很流行的爵士乐队,我们一起去听听看。”


    他的唇贴在她耳畔,浓郁的荷尔蒙混着淡淡的烟草味,“主唱似乎以前在苏格
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章节放入书签复制本书地址,推荐给好友获取积分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