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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代价(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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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女代价】(11-20)


    作者:hy77


    字数:26641


    第十一章


    裴芙是在和同学聊天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和父亲的关系好到令人发指,她沉默下来,没有将这份另类宣之于口,只是安静地听她们吐槽自家如何丧偶式育儿。шщш.LтxSdz.соm发布地\址Www.④v④v④v.US(


    原来大家和爸爸的关系都这么……一般啊。


    就算是好一些的,也已经因为年龄渐长、性别的原因有了距离感。


    她轻轻蹙起眉头,心想她和裴闵的关系是否是“不正常”的?


    但是他们相处融洽,总比生疏要好。


    裴闵下午来接她回家,裴芙忍不住和他说起这件事。“你觉得……我们关系是不是太好了?”


    裴闵有点意外,看着她:“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样?芙芙,每个家庭的情况都不一样……我们家就我俩,要是不亲不就是两个孤儿了吗。”


    他又自夸:“……当然主要是因为你爸我性格比较好,又当爹又当妈。”


    “确实。”裴芙也没有反驳他,毕竟他说的也是实话,只是听起来臭屁了一点。


    但是事实上是现在裴闵也不太会和她有身体接触了。


    可是现在她开始担心这种由于她的成长而避嫌的疏远,慢慢的会变成两个人心灵上的形同陌路。


    她看向窗外飞驰倒退的景色,过了很久又问:“那我们会不会有一天也变成那样呢?”


    “人都是会变的,芙芙。”他倒车入库,在昏暗的车内偏头凝视她,“谁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不会变……但是,”


    “我会永远爱你的,不仅仅因为你是我的孩子,而是因为你值得被爱。我希望你也这么想我。只要你某一刻有过这种感受……”


    “那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


    裴闵微笑了一下,其实如果是以前他会抱一下她或者摸一下头、牵一下手,但他没有那么做,他只是看着裴芙。


    “你看,我也成长了很多,现在我越来越明白应该怎么样去做你的爸爸了,也可以这样和你讲一段很长的话。如果是二十岁的我,可能只会很简单的回答你:不会。”


    那也不错……二十岁的答案。裴芙的手轻轻攥着衣角,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我不想我们变成那样,”


    她抬头看向他:“裴闵。”


    “怎么叫爸爸的。”他还是忍不住弹了一下她额头。


    “裴闵。”她又叫一次。


    “哎,以后都这么叫?那对我很不公平,我不还是叫你裴芙吗。”


    “你没明白我意思。”她轻轻呼了一口气。


    “那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裴闵说:“不要让我猜。”


    我也不知道。


    裴芙开门下车,她抓不住自己的感觉是什么。


    这一年来她一直感到莫名的焦虑。


    她刚刚为什么叫裴闵而不是爸爸?


    她是在挑战父权,试图与他并肩,还是害怕自己被他丢下、和他走散?


    裴闵从身后走了两步赶上她,他伸手牵住了裴芙,感觉她人一僵,抬起头来。


    “是需要这个吗?”他问,又轻轻抱住了她,“还是这个?”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看起来心情很差。是……有什么原因吗?”


    “我不清楚,可能是因为考试。”她揪住裴闵腰间的衬衫,他们很久没有过这样的肢体接触……好像就是从云南那一次旅行之后,裴闵就有意减少了。


    她此刻埋在他的外套里,终于感到安心了一些。


    十六岁,十六岁。


    裴闵牵着她回到家里,换了鞋之后瘫在沙发上发呆。


    这套房子已经买了这么久了。


    她长大了。


    他的家都旧了。


    他也老了。


    尽管他坚持健身,护肤精致堪比女性,也没有办法阻止眼角爬上细纹,笑起来的时候能看出来。


    而且他现在已经看不懂裴芙了。


    她的拥抱和眼泪,她汹涌失控的情绪都让他感到不安。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说得太少想得太多,这样的早熟对孩子来说并不是好事。


    她因为自己心智与肉体的割裂而痛苦,而他开始担心这样的痛苦会淹没她,让她积郁成疾。


    裴闵悲哀地发现能够治愈她的正是他这一年来在减少供应的东西:牵手、拥抱,甚至是亲吻。


    她如此需要他,渴求这样的肌肤相亲,甚至表现得像是一种症结,她失控的情绪只能在他的怀里才能套上缰绳。


    在他又一次拥抱她的时候,在他又一次搂住她睡觉的时候,他也想把那个问题重新问给裴芙,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太亲密了,宝贝?


    裴闵笨拙地任她索取,他不知道这样的时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那等就到她考试结束,再等等…等考完再说吧。


    你看,夏天又来了。


    他高估了自己,事实就是即便裴芙已经考完了、即将成为高中生了,她还是会爬上爸爸的床,钻进他的被窝。而他对此毫无办法。


    裴芙在他的怀里静静地睡着了,她轻轻的呼吸落在裴闵的颈侧,他觉得痒,皮肤敏感地泛起鸡皮疙瘩,却不敢动弹,害怕惊醒她。


    睡着了的裴芙安静得像个掉下凡间的天使,隐没了翅膀,降落在他的怀里栖息。


    这样的依赖是甜蜜忧愁的折磨,他只能任她抱住,紧紧贴着他,偶尔的动作都带来不可避免的摩擦,就像此刻,她的大腿探入他的双腿之间,他们的腿交错交缠,把被子都搅乱。


    啊……他的身体紧绷着,裴芙的腿还在调动姿势与他交缠,她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攀附在这个人形抱枕上,她睡得很深,留给爸爸一个人的兵荒马乱,这只抱枕紧绷、发硬,他的怀抱收紧了。


    怀里柔软的女孩散发出的淡淡的、温热的沐浴露皂香味,这点儿香味都像一把勾子……不,她只是一根落花无意的针,而贪欲者咬饵。


    他感受到自己的胯下正在以无可救药的趋势发烫、发硬,裴芙已经不再动作,温驯地伏在他的臂弯里。


    裴闵轻轻地动了一下,立刻又被她收得更紧,她柔软的小腹按在他勃起的粗长性器上,也许已经沾上了他渗过布料的腺液。


    裴闵此刻无比脆弱,他根本没有胆量推开她,他想要抚慰自己胀痛的性器,想要射精。


    他本来就重欲,若是硬成这样不弄出来很难下去。


    怎么办,难道要叫醒她然后自己逃去厕所撸管吗。


    他的阴茎还在戳着裴芙,他试着动了动腰,试图挣脱这只水妖的桎梏,徒劳无功。


    他的手悄悄伸下去,插进自己与裴芙之间,他伸手碰了一下那根驴货,它立刻兴奋地跳了一下,吐出更大一口腺液。


    那点儿水真的已经蘸到了裴芙的小腹上。


    裴芙扭了几下,应该是感觉到他的手在动,好像要醒了。


    裴闵轻轻叫她,“芙芙。”他嗓子已经被情欲熏哑了,还是很有耐心:“放开爸爸,爸爸去上个厕所。”


    裴芙哼了几声,小猫一样模糊不清的嘤咛。腿放下去的时候弯着膝盖擦过他的性器,裴闵太阳穴一跳,差点交代了。他赶紧下了床往卫生间走。


    裴芙睁开眼睛,看着他慌慌张张地逃跑。她眼睛里是清明的,分明没有一点睡意。


    裴闵不知为何如此敏感,弄了十分钟的样子就抖着射了。


    他洗了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脸春色,欲求不满的表情像是十年没碰过女人。


    他步伐沉重地走进房间重新躺下,这次裴芙没有贴过来,躺在很远的地方,这样也好。他松了一口气,刚刚他差点就去睡沙发了。


    裴闵闭着眼小憩一会儿,他总觉得裴芙还在动。


    “芙芙。”


    裴芙在这一声轻轻的呼唤里降落。她松懈、虚软下来,整个人都蒙着一层薄薄的汗水。


    过了很久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怎么了?”


    “感觉你还没睡,有点动静。”


    裴芙侧过身子转头看他:“有一点热。”


    裴闵看见她似乎有汗,靠过去,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别踢被子,可能是刚刚捂热了。”


    他熄了灯背对着裴芙躺下了,在陷入睡眠的那一线之隔中,感觉到她再一次贴了上来。


    那么烫、那么潮湿。


    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十二章


    裴芙上了高中以后,每天几乎就只有睡觉的时间在家里了。


    而裴闵现在已经在做出口贸易,忙得脚不沾地,他压根没有时间管裴芙,只能又把徐姐聘回来开车接送裴芙。


    她当然也没能再对裴闵做什么,只是每晚都固执地睡在他的床上。


    这晚,她坐在床上背辅导书,看几页又看一下墙上的表。


    再背半个小时,他还不回来我就睡觉。


    她咬了一下嘴唇,手里轻轻捏了一下裴闵的枕头。


    裴闵应酬回来得晚,喝醉了也对她更亲昵一点,跌跌撞撞带着一身酒气倒在床上,跪着扭过来,抱着她像小时候一样亲额头和脸颊。


    “芙芙宝贝。”他根本不愿意撒手,把裴芙的头发睡裙搞得一团糟,还在闹她。


    他也不吐,就是纯纯喝醉了发神经。


    裴芙被他压在怀里,挣扎间两个人嘴唇擦了一下,裴闵浑然不觉,深邃的眉眼里都是溺死人的柔情,他像一朵被酒渍彻底的桃花,散发出微醺醉人的香气。


    裴芙今夜穿的是没有胸垫的睡裙,在这样的挣扎扭动里,顶端受了摩擦早就敏感得发硬,她痒得要命,腿心已经湿了,终于忍无可忍,脑袋一热,伸手钳住裴闵的脸,嘴贴了上去。


    裴闵愣住了。


    他懵懵懂懂地把嘴张开了一点儿。


    他现在又分不清楚面前的人是谁了。


    好近的脸,看不清楚。


    马上本能又替他扭转局面,他掐着女孩的脖子压下去深吻,直到身下的人因为窒息而推开他。


    她的唇都泛肿,一张脸染着春意的红。


    “芙芙,怎么是你呀。”裴闵捏着她的脸笑得眼睛弯弯:“亲亲。发布页地址(ww*W.4v4*v4v.us)”


    裴芙猛地推开他,头也不回地逃跑了。


    他妈的。她跑回自己房间把门哐上。他妈的!裴闵!她浑身虚软,噗通一下差点儿跪下去,抱着膝盖缩在门边上,脑袋深深埋在臂弯里。


    耳朵和脸颊都在滚烫发烧,她快要死掉了。


    她被裴闵掐着脖子接吻的时候,明显他不知道她是谁,但是她宁愿幻想那一刻他知道,他在强吻他的女儿,他的吻带着让她濒死的力度,掠夺她的神智和残存的羞耻,直到她伸出舌尖,轻轻勾住他。


    目眩神迷,好像被强迫着一头摁进海里,窒息着沉溺下去,目不能视耳不能闻,只能被他囚禁在身下,坏事做尽。


    她的眼泪倾泻下来。心跳快得要从胸腔里冲出去爆炸成一朵今生仅此一次的烟花,再寂寞地凋落进夜色。


    爸爸,你要我怎么办,我回不去了,再也。


    裴闵,裴闵。


    她咬着那瓣被吮得红肿不堪的下唇,咸涩的眼泪流进嘴里。


    我恨你。


    我擦。裴闵从床上爬起来,立刻就回忆起来昨天晚上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他在床上绝望地打滚,无声地尖叫哀嚎,最后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手抖得根本夹不住。


    他不敢踏出房门半步。今天裴芙放月假,她在家里。他听见了她和王姨说话,应该是在讨论今天中午喝什么汤。


    裴闵现在人都是冰凉的,手脚都发抖。


    这不是什幺小打小闹,他切实地吻了自己的女儿,哪怕是在醉酒状态下,那样的吻也是绝对不能容许的。


    他的烟灰蓄了长长一条,直到烫到了自己的手才被他惊得扔开。


    他弯下腰去,蹲在了地上。


    脸深深埋在双手手掌里。


    该怎么办,怎么和她解释。


    要怎么才能让这件事过去。


    这一次比之前的每一次越界都要更加过分,她是清醒的被他……玷污了。


    她是他的女儿,血缘亲情,十七年的养育和陪伴,都要付之一炬。发布地址ωωω.lTxsfb.C⊙㎡


    他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怎么办,我怎么办。他这会儿不是意气风发的裴总了,他蹲在地上不知所措,整个人都


    在颤抖。


    “爸爸。”裴芙打开了门,看着蹲在地上、隔夜衣物皱巴巴的裴闵,“快吃饭了。”


    裴闵看着她张了张嘴,慌忙移过目光。


    裴芙在他的余光里一步一步朝他靠近,她的脖子上甚至还残留着昨夜被他掐脖子留下的一点红痕没有散去。


    她看着蹲在地上如同惊惶的大狗一般的父亲,心里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她伸手,轻轻揉了揉裴闵乱七八糟的头发。


    “没事的,爸爸。”她说,“你只是喝醉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裴闵猛地抬头看向她,他不敢呼吸了,眼眶都泛着红,看起来那么脆弱,好像已经自我折磨到了崩溃的边缘。


    裴芙垂着目光,一下又一下地摸他的脑袋:“没事的。”


    她的腰一点点弯下来,在裴闵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她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一下他的面颊,那上头还清清楚楚的印着他自己打上去的掌印。


    裴芙实在是大发慈悲,那个吻原本是要落在他的唇上。她害怕他真的会疯掉,才放他一马,但这脸颊一吻也有他受的了。


    “只是一个吻而已,亲一下而已。”她的声音很轻,裴闵恍惚中仿佛是听见了塞壬的低语将他催眠。


    “我们不是经常这样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原谅你了。”


    裴芙站起来,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让他赶紧洗个澡换身衣服准备吃午饭,今天中午有他喜欢的海带汤。


    她脚步轻盈地走出了卧室,徒留裴闵一个人在原地。


    过了好几分钟,裴闵才扶着床角站起来。


    他的肉身仍然装载着不敢置信的恍惚与破碎的虚弱,每动一下都像是年久失修的机械发出锈蚀的摩擦声响。


    对,只是一个吻而已……没事的。


    那只是一个吻。


    我们经常。


    没关系。


    第十三章


    裴闵魂不守舍地过了一阵子,他有意避开裴芙,用更多的加班,组局来拖住回家的脚步,却再也不敢喝酒。


    他手里握着水晶杯子,终日恍惚不定,在折射的光影里窥见一千个混乱的幻象,所有的结局都是死路一条。


    他麻木地往杯子里倒了一杯冰水,张嘴灌下去。


    嘴唇贴在杯沿的时候下意识去感受杯口的弧度、薄厚、触感,职业使然。


    他喉结滚动,又记起家里有一只同样的威士忌杯,也被裴芙


    用来喝白水。


    她的嘴唇也会感受到相同的质感吗,她的嘴唇……裴闵捏紧了杯子,险些把它捏碎。


    他心口一悸,好像是某种隐秘的连结,他们使用同一款杯子饮同质的液体,恍惚间居然有间接接吻的错觉。


    此时此刻的裴闵比杯子更加脆弱易碎,连日来工作以及生活上的殚精竭虑,已经让他面色憔悴。


    此刻空腹一杯冰水下肚,他的身体已经在反抗,胃几乎立刻开始隐隐作痛。


    他撑着桌子,看见手边另外一个朴素的黑色柱体,是裴芙给他的那个保温杯。助理总是往里灌好满满一杯温水,是裴芙私下里嘱咐过他。


    心里又开始泛酸。


    裴闵扭开那保温杯的盖子喝了一口热水,坐回老板椅里,伏在办公桌上忍受着胃部的阵痛。


    他不行了,他又想流眼泪。


    他一口一口咽下热水试图缓解疼痛,却被他喝出饮鸩止渴的感受。


    好想回家,芙芙。我想回家了。


    他用手搓了几下脸,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空空荡荡,陪伴他的只有一整面墙的水晶杯。


    他看着那些杯子发呆,片刻后捂着胃起身。


    助理临时充当司机开车载他回家。


    他开门,家里空无一人。


    对,芙芙在上课……她晚自习下课,得九点多才能到家。


    裴闵站在她房门口,鬼使神差地在她的床上躺下。


    这床上还沾着她身上的香气,她的气息和温度似乎都没有被带走,致密地包裹着他。


    窗帘还维持着晚上的状态紧紧拉住,室内也没有开灯,在白天黑夜都混淆不清的空间里,他得以喘息。


    裴闵在她的被子里蜷缩成一团,他在逃避痛苦,也是在逃避他所犯下的错。


    他短暂地放下了那些,以一个让自己安心的姿态,缩在这小小的床上睡着了。


    就好像回到了母亲的子宫一般蜷缩着。


    “……爸爸,”裴芙一回来就看见自己的船上躺着一个人,吓了一跳,又喝醉了?不是,他的脸色不对,“爸爸?”


    “……芙。”他被裴芙的声音叫醒来,嗓子还没开,只嘶哑地发出一个单字。


    “怎么了,你看起来……”裴芙凉凉的手贴着他的额头:“在发烧?”


    他不敢说自己喝了冰水,只模糊地说自己是胃疼。裴芙心里微微一动。是多疼才会提前翘班,然后缩在她的床上弄成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


    ?


    她去烧热水,浸了一块烫烫的帕子,又找出颠茄片让裴闵温水送服。


    裴闵看着她伸手把被子掀开,然后把他的衬衫下摆从裤腰里揪出来掀上去,慌乱中抓住她的手,“你干什么?”


    “别动,听话。”裴芙把他重新推下去仰躺着,把热帕子贴在他胃那一块儿上敷着。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她站起来站在床边俯视着裴闵,轻轻地说。接着转头要走,她自己还得洗澡。


    裴闵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天知道他多想和她再正常地相处,刚刚那一点熟悉的温情被他破坏了,他感到懊悔。


    “……别走。”他请求:“别走,芙芙。”


    “能和我说说话吗?”


    “我没有不和你说话,裴闵。”她回头看他,这么多天的刻意逃避和冷落早就让她的心被锻造成了一块石头,但是现在石头壳子被裴闵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轻而易举凿出裂缝。


    “是你自己在逃避。”


    “对不起。”他其实不知道那天晚上的吻是裴芙主动的,把所有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我以后不喝了,我……我们能和以前一样,好好说话吗?”


    他的双手都握住了裴芙的左手:“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你。”


    “只要你别不理我。”裴芙看着他的手,一根一根手指把它们掰开,让自己手挣脱出来。


    “我不是。”裴闵跪坐在床上,他身形高大,缩在这张单人床上本来就有些局促,跪坐着也很有存在感,和这个房间格格不入。


    裴芙越看他越像一条委委屈屈的哈士奇,只要他低头了,她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生气……某种意义上,她也是真的很好哄。


    于是叹了口气:“你先躺下热敷吧。别动。”


    裴闵一听这句话就知道事情有了转机,他乖乖躺下了,哼哼唧唧,“好痛啊。”


    裴芙猜到肯定是他自己作的,也懒得管他,自己去洗澡,洗完以后把热水袋翻出来灌上,发现裴闵居然还赖在自己床上。


    她心里其实是想和他同床共枕的,面上不能显露,只是很冷淡的把热水袋压在他肚子上,自己也钻进被窝躺下了。


    “今天晚上不用写作业吗。”裴闵在黑暗里问她。


    “晚自习写完了。”


    “噢。”他没话找话得很尴尬,裴芙蹭到他臂弯里:“别说话了,睡觉吧。”


    她的亲昵失而复得,裴闵睁着眼,心想怎么办呢,他也不能没


    有裴芙。


    在那个乌龙以后,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冷处理,远离她,离得越远越好。


    但是两个人都很疲惫很痛苦。


    最后治愈他们的,居然还是肌肤相贴。


    裴闵知道裴芙还没有睡着。他觉得困顿不安,又不想放手。


    “芙芙。ht\tp://www?ltxsdz?com.com”他轻轻说,“我不能没有你。”


    “……所以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裴芙侧躺在她的臂弯里回答他:“只要你别丢下我,我都能接受。你自己说过的,我们和别人都不一样……你觉得你对我来说只是爸爸吗?”


    “你也是我的妈妈,我的亲人,我的老师,我的保姆,我的保镖,我的朋友……”她心里默默补充了一个别的名词,但是没有说出口。


    “因为你是裴闵,所以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也不会因为你的一点失误就把你扔下。”


    裴芙像小动物一样蹭了蹭他,“……所以,你也别再这样躲我。”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可以了吗,你放下了吗?”


    裴闵没想到自己会被她开解,半天后才嗯了一声。


    ……但他放不下。


    第十四章


    “想吃什么多拿点。”裴闵推着购物车,反头看身后的裴芙,“难得有时间逛一趟超市。”


    裴芙拿了慕斯白玉卷和芋泥蛋糕放进购物车里,然后去饮料冷柜那一片买果汁和可尔必思。


    突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侧影站在冷柜前,于是上前走了两步:“宁为青?”


    “裴芙。”那男孩子手里握着一瓶乌龙茶,转过头来看她。


    “好巧啊。”她在他手边拿了一瓶可尔必思,接着开口:“你数学卷子写完了吗?第二套。”


    “……写完了,怎么?”宁为青垂着眉眼,微微低头看着她:“要对答案吗。”


    “嗯,想看看你大题。”裴芙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不会写。”


    “我回去拍给你。”他看见裴闵从后面走过来,一直在似有若无地打量他,放低了声音轻轻问:“那是你爸吗。”


    “嗯。”裴芙转过身去叫裴闵:“爸,这是我同桌,宁为青。”


    “你好,我是裴芙的爸爸。”他走近了,眼神还在盯人家的脸。


    “叔叔好。”


    这男生长得……确实还行。


    他心里颇为不爽,看着两个人挤在冰柜门口。


    同桌可以靠这么近吗,他们上课难道也


    是这个摩肩擦踵的距离吗,要死啊。


    他心里已经给宁为青先入为主地打上了“配不上芙芙”的标签,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宁为青顶着他的目光,对裴芙轻声说:“那我先走了,我妈妈今天过生日,在楼上吃饭。卷子回家拍给你。”


    “啊……”裴芙说,“好的,麻烦你了。祝阿姨生日快乐。”


    宁为青点点头去结账了,裴芙突然想起什么,拿着刚刚放进购物车里的一盒芋泥蛋糕跑过去结账,然后把它递给宁为青:“这个,当我送给阿姨的生日蛋糕……别嫌弃。”


    她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鼻子:“……谢谢她儿子天天教我写数学题。”


    宁为青接过那个蛋糕,反应过来之后轻轻笑了一下。


    他比裴芙高出很多,低着头看她的时候显得眼神非常温柔而专注:“我会转告她。不过,或许你可以直接谢谢她儿子本人。”


    “……那谢谢你。”她实在是不擅长应对宁为青这样的性格,干脆顺着他的意思和他说话,换来他的一句不客气。


    宁为青走了,她走回去看见裴闵盯着宁为青离开的方向,说:“怎么了?”


    “没怎么。”裴闵哼一声:“一看就是那种会哄得小女生团团转的小白脸。”


    “你不能这样说人家。”裴芙皱了一下眉:“他是学习委员,人很好,成绩也很好,平时教了我很多。”


    裴闵想对她说那是因为他对你有所图,他看你的眼神就不简单,你个麻瓜脑袋。


    但是他决定不说,因为裴芙明显没感觉到,她看起来对那个宁为青也没有意思,如果挑明了她反而会在意起来。


    在意就是喜欢的开始。


    他闭上了嘴,继续带着裴芙去生鲜区挑明天要炖的牛肋排。


    “你想吃辣的还是清汤的?”裴闵顺便在一边看了一下调味料,裴芙爱吃辣而他近几年口味越来越清淡,她也跟着口味淡了很多。


    “清的吧。”裴芙还惦记着裴闵那脆弱的胃,问:“你那胃,要不要再去医院看看?”


    “看过了,就是老毛病,你爷爷不也是胃病吗。^新^.^地^.^ LтxSba.…ㄈòМ”裴闵神色轻松:“我老了估计也得泡在药罐子里。”


    “那你自己就好好爱惜,少抽点烟少喝点酒不行吗。”裴芙在他身边絮絮叨叨:“你老了要是那么多毛病我不会伺候你的。”


    裴闵愣了一下,转头看她:“真的啊?我不要你管。我自己有钱上养老院。”


    裴芙盯着他,又别


    过脸:“……不用你上养老院。你有那钱每个月交点生活费给我,我管你。”


    “久病床前无孝子。”他捏着那包辣椒粉放回货架上:“……你有你自己的人生。”


    “我不会不管你的。”裴芙拽着他的袖子:“别说傻话。”


    “行,你管我,你管我。”裴闵对她做了个鬼脸,不和她争高低。“对了,你那个夏令营的事情怎么样了?”


    “选上了,我之前那些竞赛拿了名次就比较好进。”她顿了一下,“不过是半封闭式的,要不然我还想出去玩一下。”


    “你去吧,学点东西也好。想去玩我之后带你去也是一样的。”


    “我同桌也会去,我们两个还能有个照应。”裴芙接了一句。


    什么。裴闵不能动弹了,他,和她,一块儿去?这——“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裴芙奇怪地看他一眼:“选上了啊,不是说了他成绩很好吗。”


    裴闵心里那种危机感不是空穴来风,他明明白白听见警报作响,但是却不敢再说酸话。


    她已经长大了,到了该出去飞飞的年纪了,无论那个男生是否喜欢她、他们在这个夏天里能发酵出怎样的情愫和故事,抑或她结交了别的人,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裴芙有她的社交圈子,就像他有那一帮她不认识的狐朋狗友甚至是炮友。


    他只是今天看见了一个宁为青,可能还有李为青、王为青、赵为青,他的女儿不可能不被人喜欢,他难道全部都要管吗,管到她结婚都要他来负责相亲吗。


    要怎么亲手剪断风筝的线……他的痛苦寂静得震耳欲聋。


    可裴芙已经敏锐地嗅到了他的酸气,却不会再给他喂定心丸。


    她要裴闵开始适应她的独立,而宁为青就是她用来敲打裴闵的第一根棒槌。


    正如裴闵所言,她长大了。


    没有人不渴望自由,爱不是捆绑到窒息。


    裴芙其实也没有裴闵想象中的那么傻,宁为青对她的确有好感,但绝对还没有上升到男女之情的、浓烈的喜欢。


    不过这样的好感,足够让他一个冷冷淡淡的人,愿意为她讲题补短板,她不会拒绝对她有好处的事情。


    裴芙总是能够抓拢一切对自己好的人。


    从前的庄辛仪也是。


    这样想来,她的身上有着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爱她的特质,因为她最大的本领就是毫不饰伪的真诚与柔软。


    只要她想,


    没有人不会被她打动。


    同时,她也在筛选能够接近她、配得上她的爱的人。


    这是一种天赋。


    她的高明之处就在于这种分寸极好的天赋感,这是很多人后天再怎么努力也无法企及的。但凡往左往右偏一点,不是绿茶就是怨种。


    她怎么会不懂得裴闵的心。


    他们两个人都在走独木桥,对她来说,裴闵就是她的家,裴闵的家就是她,家不是房子或者虚幻的概念,而是切实的这个人。


    而在这样的吊桥上,只要有一个人敢乱动一下,就会变成两个人的岌岌可危。


    这座桥上是容不下第三个人的。


    只要一个人与别人建立了亲密关系,另外一个人就会坠下千丈深渊,被抛弃到再也见不得天光。


    裴闵在退,他想给她自由的人生;而裴芙在进,是因为她想死死捆住裴闵。但是两个人表现出来的又是相反的面貌。


    裴闵到了家以后沉默地做饭,他还在期盼着裴芙能够懂他,再来安抚他,无论以何种形式,可是没有,她表现得很平淡,甚至不再和他一起睡觉,每夜晚归后在房间里学到十一点半再睡觉。


    这样的日子直到夏令营出发前一天,她久违地踏入他的卧室,她的香气又填满了整个被窝,她的温度再一次降落在裴闵的臂弯里。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她靠在裴闵的怀里听他的心跳,没有充血的、柔软的胸肌被她枕着,传导着男性更高的体温。


    裴闵听着她的唠叨昏昏欲睡,恍惚间感觉她的腿碰到自己的下身,赶紧往边上挪了挪。随后相安无事,一夜好眠。


    只是他不知道,女儿躺在他的怀里做着什么坏事。


    裴闵,你应该庆幸你已经睡着了。她想。


    不然,你真的会很危险。


    第十五章


    夏令营出发那一天宁为青在她家小区门口等她,两个人一起搭地铁和磁悬浮去机场。


    “爸爸送你们去吧?”裴闵把水杯里灌满了水放进她双肩包的侧袋里,“背着这么多东西不方便走,好辛苦。”


    “不用,就一个箱子而已。”裴芙把防蓝光眼镜摘下来,关掉了p,屏幕上面是时间表。


    “我和宁为青一起去就行,你今天还要上班吧。”


    裴闵拉着她的行李箱送到电梯口,“你回去吧,越送越舍不得。”裴芙接过拉杆,“我走了。”


    裴闵看着那电梯门一点


    一点合上,突然伸手拦住,吓了裴芙一跳。


    他跨进去把裴芙抱进怀里,直到电梯门要关了。


    才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又放开她,退了出去。


    “……去吧,芙芙。”


    裴芙在下行的电梯里眼眶一点一点发酸发涩。不过是一个夏令营,不过是分走了一点点夏天,爸爸。


    宁为青站在蓊蓊郁郁的法国梧桐下,看着她一点一点走近。他的东西更少,就提着一个行李袋,估计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几本书。


    “我来吧。”他非常自然地接过裴芙手里的行李箱,把自己的行李袋套上拉杆。


    裴芙想说我可以自己来,不过他已经弄好了,还是说了句:“谢谢。”


    “没事,又不沉。<LīxSBǎ@GMAIL.cOM/>”他试着拉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会带很多东西。”


    “为什么?”裴芙跟在他身后,是什么让他对自己有了这种印象?


    男孩子陷入了回忆:“因为你课桌上堆的东西就很多。”


    “是你桌上东西太少了好吗。”裴芙的桌上无非就是书立、笔筒、水杯,宁为青的桌上完全是空的。


    他说这样注意力可以比较集中,即使每节课下了课都得去教室后面的书架上拿书。


    宁为青不置可否,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时间还早,你吃早饭了吗,到了机场就只能吃快餐了。”


    “还没。”裴芙摇头:“我想待会儿去吃蛋挞。”


    “那我们到了再吃吧。”


    她和宁为青都不算话唠的人,一路上安安静静地各做各的事情,裴芙rp里在听播客,宁为青坐在她边上拿了个n看书。


    “在看什么?”


    “《西线无战事》。”宁为青没抬头,声音轻轻的。半晌后才看她:“你在听什么?”


    他现在的口气像是礼尚往来的尬聊,裴芙却并不介意,有来有回嘛,话都是聊开的。


    他们两个人在学校外没怎么碰过面,此刻的尬聊也能消弭一点微妙的疏离感。


    “播客。我早上习惯听一会儿醒醒脑子。”她侧头看着他,在冷色的灯光下、长睫毛的掩映下,她的眼睛呈现出深邃且迷离的质感,于是宁为青像是一脚踩进沼泽,少见地追问:“……什么内容?”


    “什么都有。英语、历史、时评。”她摘下一边耳机:“要听吗?”


    宁为青的手掌摊开,接过、戴上了这只还有她温度的耳机。


    耳机里是塑


    料普通话在叫嚷,什么感情纠纷,什么图他年纪大图他死得早。他有点错愕,看向身边的女孩:“……这是?”


    “……《心有千千结》。”她露出一点促狭的笑意:“很有意思的。”


    宁为青看不进去大兵的反战自传体了,他耳机里是街坊八卦,眼睛看着外头缓缓划过的荒芜。


    夏季的朝阳把他笼罩住,即使在冷气开放的车厢之中,也无法忽视那种明亮的暖意。


    奇怪的人。他心想。但是很有意思。


    他们两个进了机场,在候机厅的里吃早餐。宁为青坐在快餐店里点中式的油条粥豆浆,斯斯文文炫完了,裴芙的两个蛋挞还烫嘴不敢吃。


    “怎么还不吃?”他看着裴芙一直在那儿喝牛奶,一边擦了擦嘴一边问。


    “烫,你看不出来吗。”裴芙把纸袋子递给他让他摸了一下,一触即分、热度惊人。


    “看来你遇上了今天第一批出炉的。”宁为青吃饱了以后身上那股儿凉劲就消散了一点,此刻散发着餮足的慵懒,坐在那儿等着她吃完好赶路。


    “这可以带上飞机吗。”裴芙提着烫手蛋挞束手无策,求助似的看向宁为青。


    他叹了口气,起身去问柜台可以不可以给一杯冰,随后举着冰回来,贴在蛋挞袋子上,“这就行了。”


    “……”裴芙仰着脑袋看他:“……你真聪明啊。”


    宁为青看着她半天没做声,然后突然笑了一下:“……是你不聪明。”


    “?”裴芙也回不了嘴,蛋挞飞快冷了,她往嘴里快速地塞了几口解决,然后和宁为青过安检坐摆渡车登机。


    她还是老样子,一上飞机就开始睡觉。宁为青在旁边看着她拿出她那一套家伙全副武装,然后极快陷入沉默的休眠状态。


    他又拿着n开始看书了,大概航程过半的时候,裴芙的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神色一动,瞥了一眼她被眼罩盖住大半的脸,最终是什么也没有做,任她的头发蹭着自己。


    下了飞机,两个人暂时无力探究这边的公共交通系统,直接叫了个网约车坐到大学门口,有志愿者为他们带路,登记好以后被分配到了宿舍里。


    “你是想要在国内读大学吗,比如这儿。”她一边吃麻辣香锅一边问宁为青,“夏校考核结果好的话,可以被推荐给招生办公室的。”


    “我不打算出国的,至少本科。”他语气平淡:“应该就会在这读。”


    “听起


    来很有把握嘛。”她已经见到了其他同学,还是忍不住感慨,“对比起来,我比较像做题家。”


    大家都是百分之三中的百分之一,优中选精,精中取尖。平时多么优秀,进了这儿和周围人一比,也不过如此。


    宁为青偏了偏头,视线扫了一圈别的人,“没有人不是做题家。只是有没有意识到的问题。”


    他目光落回裴芙身上:“你已经是很有天赋的人……你会出国吗?”


    他欣赏裴芙对文字的天生敏锐触觉,笔尖一动就是华彩斐然不落俗套,相比之下他的作文就只是为了考试而生成的精密代码,只需要一行一行填上去,换一个在应试框架里好一点的分数就够了。


    他想裴芙这样的人其实很适合去国外走一走,她应该去看看这个美丽又复杂的世界。


    但是她又适合学中文。


    记得她提过,以前读的都是国际学校,为什么高中反而来了省实呢?


    于是他自问自答:“看样子你本科也是在国内读。”


    裴芙说对啊,要不然我这么积极报名进夏校是干什么呢。


    夏校事情其实也很多,听人文社科讲座、和学者交流、参观各大展馆以及考核,如火如荼的过了一周,能够自由行动的时间其实非常少,两个人基本是结伴而行,宁为青懒得交朋友,他比较喜欢一个人或者和裴芙这个熟人待在一块儿。


    直到所有事情全部结束,返家前的一天两个人才到北京城里转了一转,天不亮就去看天安门升旗,喝了小吊梨汤吃了北京烤鸭。


    “我第一次来北京。”她坐在胡同边上吃糖葫芦,眺望远处的,“北京太大了,上海也是。人待在这儿,会觉得自己很渺小。”


    宁为青本来就要学历史,他觉得北京很有意思,故宫、胡同、摩天大楼,交织成一个大气有韵味的首都。>https://m?ltxsfb?com</


    这样的城市很适合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慢慢转,于是他问裴芙会不会骑单车。


    “会。”裴芙已经开始扫共享单车的码了,她咬掉最后一口山楂,签子一扔:“走吧。”


    两个人穿过大街小巷,在七月的北京骑出一身热汗,直到落日的时候在不知道哪儿的立交桥上停下来,看着橘红色的太阳一点点隐没下去。


    “我饿了。”裴芙说。


    宁为青其实很想问她为什么又饿,一路上她的嘴没有停过,从糖葫芦到小肉饼到枣糕,难道热量还不足以支撑她吗。


    但是他其实也饿了,于是妥协下来,说


    走吧,我们去吃饭。


    两个人随便找了家看起来人很多的店吃冷面,搭配糖拌西红柿和一碟子卤牛肉片,吃得酣畅淋漓,从店里走出来还意犹未尽。


    “那个汤是酸甜的,好好吃。”


    “肉挺好吃的。”宁为青简短地评价,随后拿了手机开始叫车。


    可能是两个人一整天过得太过充实,坐在车里的感觉就像从梦里脱离出来,安静地沉默着休养生息。


    裴芙和他住的不是同一栋宿舍,在楼下分别的时候看着他,还是忍不住说:“我今天很开心。”


    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同一如既往,低下头来看她。


    他其实长了一张非常标致好看的脸,皮肤也很白。


    但是这样的皮相没有他的头脑聪敏让人惊艳,以至于裴芙长期以来忽略了他的外貌也让人心折。


    宁为青眨眼的动作似乎比往常来得更慢一些,像是要把此刻看见的东西封存下来好好保管。陌生的城市,两个人,一天的出逃。


    他想说其实我也是第一次真正来北京,以前的竞赛我比完就回去了,从来没有为什么而停留。


    但是这一次我身边有一个人骑着自行车陪我兜风,她的话其实也没有很多,但是她只要站在我身边我就已经觉得她很喧闹。


    可能只是心跳很吵。


    他和裴芙都意识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微妙的转变,像是共同分享了一个秘密,所以理所当然地变得比以前、比和其他人更加亲密。


    宁以青露出了裴芙常见的那种很淡很淡的笑意,他说:“我也是,明天见。”


    第十六章


    起了吗。”裴闵大早上就打电话给她:“早点准备,别错过时间了。”


    裴芙这会儿已经在刷牙了,咕噜咕噜完了说:“我洗个脸就走了。”


    “回来注意安全,走路看路。中午就能到了吧……我开车来接你去吃饭好不好,吃龙虾面去。”


    “好啊,你就在2门口等我。不说了,我准备提箱子走了。”


    “好。”


    裴闵挂了电话,她要回来,他提前三天就开始买她的零食,冰淇淋满满当当塞了一冰柜。


    上马饺子下马面,他也起床,刮胡子换衣服,穿一件淡蓝色的p衫,把头发抓了抓,相当清新又利落的样子。


    孩子不在家真是安静又寂寞啊。


    他其实也很怕孤单……和他妈不一样。


    记得以前他读大学


    ,他妈一到开学就高兴得不得了,终于把混世魔王请走,恨不得放三天鞭炮。


    可能还是因为自己太混账而芙芙太乖的缘故。虽然她到了青春期难猜了一点,但是还是贴心的。去北京待了这么久,她的心情也会晴朗一些吧?


    裴闵开着车去机场接她,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见人。她应该是买了很多东西,大包小包的……让宁为青帮她提着。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出来了。


    她甚至没有第一时间看见他。裴闵忍不住走到裴芙近处,叫了她一声。


    “芙芙。”


    裴芙愣了一下才看着他,好像一阵子没见已经生分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爸爸。”


    旁边的宁为青跟着叫叔叔好。


    这场景……他妈的,好像带男朋友见家长。


    裴闵心里暗暗地较劲,把宁为青手上提的裴芙的东西都接过来,“辛苦你照顾裴芙,还帮她提这么多东西……”


    “不辛苦,应该的。”宁为青摇了摇头,“裴芙也帮了我很多忙。”


    “你坐我爸的车吧,我们家里隔得又不远,顺路送你回去了。”裴芙扯了扯宁为青的衬衫:“要不然从这里打车回去要六十几块钱呢。”


    宁为青嘴里倒是客气,这样会不会麻烦你啊,我自己搭车可以的……直接被裴芙打回去一票否决,不由分说地拉着他上了自己家的车。


    宁为青家里算是书香世家,家里基本都是从事教育行业,严格来说算是中产。


    此前他大概也能感觉到裴芙这样的姑娘绝对不是一般家庭可以养出来的,但一看见裴闵的600才意识到,可能他的估计还是太保守。


    因为裴闵绝不只这一辆车。|网|址|\找|回|-o1bz.c/om


    他曾经放学看见过的接送裴芙那一辆雷克萨斯看上去虽然有年头了,也得接近两百万才能拿下。


    宁为青不会因为这几辆车就对裴芙有什么特别看法,但是心里还是转了几个弯。


    她被保护得很好,身上那股子讨喜的、不甜腻的微微娇憨感,是用很多很多爱才能培养出来的。


    他忍不住想,她真贵啊。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


    这个贵字,是珍贵的贵。


    “你家里叫你芙芙吗?”他和裴芙坐在后驾上讲悄悄话,裴芙说是啊,你没有小名吗?


    “没有,就叫我为青。”


    “那也挺好听的。你名字听起来像山水画一样,有古典美的韵味。”她忍不住叫裴闵,“爸,我的


    名字有什么讲究吗?”


    裴闵在前面偷听了一阵子了,此刻被u还有点儿心虚,差点没接住话。


    “你生下来的时候,院子里面木芙蓉开了,就起了这个名字。”他说,“你应该记得,就是那一兜浅粉白色的。”


    “奶奶种的啊。”她看向宁为青:“我突然觉得我名字也蛮不错的,木芙蓉很漂亮的。”


    车上两个男人心有灵犀,都在心里说,你也很漂亮。


    名字的话题就这么揭过去,却在宁为青心里留下一点波澜。裴芙,芙芙。她的爸爸这样叫她,很温柔的语气。


    芙芙,芙芙。他小声在心里念了两遍,轻轻的两个字,缱绻地唇齿相依。他现在没有这样叫她的资格,那以后会有吗。


    以后,还会和她一起骑着单车一起逃跑吗。


    他下了车,裴芙趴在车窗上目送他:“开学再见啦。”


    “裴芙,”他弯下腰和她对视:“我会上清大的,你要一起吗。”


    “……可以啊。”她笑了一下,露出一点点并不锋利的虎牙:“就怕人家不要我诶。”


    “不会的,不要妄自菲薄。”宁为青也笑了,“你这样会让人很嫉妒。”


    车开走了很远,宁为青的目光才收回来。这时手机响了,他按下接通。


    “为青啊?回来了没?”


    是妈妈。


    他也柔软下来:“我都已经到屋门口了,姆妈。你是不是才睡醒啊。”


    第十七章


    裴芙的微信很少加人,好友数量屈指可数。


    她在等面的时候发了条朋友圈,用在北京拍的照片凑了个九图。


    包括夏令营的讲座交流、博物馆的文物、胡同巷子、落日……还有乱七八糟的吃的,用拼图软件合并成了一张,做了个九中九,要不然实在是放不下。


    想了半天,配文:“北京,希望再见。”


    裴闵去面馆隔壁的便利店买饮料了,片刻后捧着冰凉茶还有可乐回来,裴芙才纠结完要喝哪个,一扭开和其正的盖子,朋友圈就多了两个赞和一条评论。


    宁为青点了赞,庄辛仪还额外发了条评论:“欢迎做我的师妹~~~”


    三条波浪线扭出裴芙一身鸡皮疙瘩。


    她同庄辛仪的“忘年交”持续了这么些年,早就已经知根知底。


    庄辛仪眼看着她从小白花变成一朵带刺玫瑰,她也看透了庄辛仪的虚伪面目。


    正如裴闵当初所


    说的那句“她都是装的”,庄辛仪此人,私下里极为放纵不羁,具体表现在非工作日就蓬头垢面穿着大恤大裤衩子,蹲在家里闭门不出,打游戏、看漫画,妥妥的超级无敌大宅女。


    这和裴芙对她的初印象简直是天差地别,不过——爱一个人,就是要接受她的一切。裴芙面无表情地抽了抽嘴角,选择性忽略她的消息。


    “暑假来我家住几天啊~~~”


    “我暑假就剩一周。”裴芙发了条语音:“你最近有空休假吗。”


    “有啊,我以死相逼请了年假。热死了,好想要高温补贴。”


    “我还有一周就开学了,这样吧,我去你那儿玩三天,行吗。”


    “就三天啊?也行,多的假我也没有。”


    裴芙把手机关了,服务员端了面和小菜过来,龙虾面虾鲜酱浓,香味把她的食欲勾起来,呼噜了一筷子,试探着和裴闵说,“我想去庄姐那儿住三天,行吗。”


    “你能先回家把屁股坐热再出去跑吗。”裴闵太阳穴跳了两下,“一个暑假你有几天在家里啊。”


    他看着裴芙的脸色一点点垮下去,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


    孩子大了就喜欢往外跑,怎么也不知道陪陪家里人?


    他也不想把气氛搞僵,顿了一下,喝了口汽水往嘴里塞了只虾,“……先在家里歇两天,陪陪我,再去。成吗?”


    “行。”裴芙也觉得自己这样是有点过了,于是把神态放亲昵了些,给他夹了一筷子擂椒放在碗里,又替他把咸蛋的壳给剥了。


    “你和我说说你在北京的事儿。”裴闵把咸蛋的蛋黄舀出来放在她的面上,自己吃剩的蛋白,“都干嘛了,说来听听。”


    “夏令营没什么好玩的,我每天不是都和你报备了吗。就回来之前和宁为青到城里逛了一下。”她一边吃面一边和他讲,看了什么吃了什么玩了什么。


    裴闵听她说话的语气挺高兴的,心里又轻松又酸溜溜的。


    怎么在家里就不开心,一出去和别人玩就开心啊。


    “你还想去吗,想去玩爸爸再带你去一次。”


    裴芙却摇了摇头,她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组织了语言,说得很慢。


    “……我想之后,嗯……等我考上那边的大学了,再好好去看一看。在那之前,就把这段时间的记忆变成我的目标。”她说,“也没有很久了。再过一年……申请保送的话,很快就要开始准备了。”


    裴闵听完这话却安静下来。


    他们各自吃着碗里的面,正是饭点,店里挺闹腾的,但是两个人之间又很安静很沉默。


    裴芙有些摸不准裴闵的心思,他好像也在想事情。


    不过他不说,她也不想去猜那些弯弯绕绕。


    之后回了家躺了两天,就背了几本书和衣服去庄辛仪家里玩了。庄辛仪指着门边上堆的纸袋子:“你看看有没有需要的,不喜欢我自己用了。”


    裴芙把东西提到客厅的地毯上,坐在地上开始拆。


    一些护肤品还有化妆品,乱七八糟的,都是工作的时候乙方送的礼物。


    她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的,就拿了一瓶爽肤水和两盒面膜,当晚就敷上了,和庄辛仪一块儿躺在床上。


    “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她努力想把面膜纸扯明白,但她脸太小,那面膜怎么敷都是皱着堆在皮上。


    庄辛仪必然是有什么事儿才会这样让她过来,根据以往的经验,十有八九是情场失意。


    “芙啊。”庄辛仪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姐也不年轻了,你看看你都长这么大了……”


    “说重点。”


    “我谈恋爱了。”庄辛仪停了一下:“他……还是大学生。”


    “?”大学生?大学生?庄辛仪奔四,因为保养得宜看起来仍如二八少女,可再怎么样,大学生还是有些夸张了——“他是不是图你的钱?”


    年轻女孩的惊异换来一声叹息。


    “我倒希望他图我的钱。”庄辛仪苦笑一声,“年纪大了,再往上也找不到了……说实话,我自己已经坐到了这个位置,手里握着这么多资本了,又有几个男人配得上我呢?男人真他爹的烦人,最爱指点江山……年纪越大越严重,小朋友有小朋友的好,青春有活力……”


    她的目光飘远了:“好像他的感情用不完似的,年轻人的爱,都不用计算沉没成本。”


    裴芙沉默了。她忖度半晌才试探着开口:“那你和他在一起,快乐吗?”


    “快乐。”庄辛仪脸上焕发出光彩:“非常开心,每一天都。”


    “那不就行了吗?你有资本不怕失去什么,他也不图你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开心就好。”


    庄辛仪咬了咬牙,脸色又灰败下去:“他是我一个老朋友的儿子,我怕这事之后不好办,传出去我名声估计也……”


    “但是……名声要紧吗,你自家的公司你要看谁的眼色?就算人家嚼舌根,你干不下去了,现在兜里的钱也够挥


    霍一辈子了。一个公司因为你的私生活就能垮吗?你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太看不起这个公司……为什么你的私生活就要被评头论足,就因为你是个女人?”


    “是啊。”庄辛仪说,“就因为我是个女人。”


    两个人都凉了下来。沉默里,一种无声的愤怒汹涌而后平息。


    裴芙一咬牙:“我也有……一个不能喜欢的人。他大我很多,而且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是不能被世俗接受的……但是就算这样,我也没有……退缩,虽然没有也没有什么行动。但是,我和他在一起,我会觉得很开心……这种心情是没有错的,爱是没有错的。”


    这下轮到庄辛仪心里跳了。


    什么?


    年长的?


    男的?


    女的?


    什么关系?


    师生?


    亲戚?


    她也知趣地没有追问,两个人靠近了一点儿,依偎在一块儿长长地叹息。


    “你说,这辈子,在正确的时间爱上一个对的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睡前,庄辛仪轻轻问。


    是啊。裴芙心想,怎么这么难,怎么就不能换个人爱呢。


    第十八章


    裴芙原本计划是周日再回家,但是庄辛仪想通了,周六要和小男友约会,于是她周六下午就卷铺盖回自己窝了,家里没人,她放了东西洗了澡准备睡一觉。


    这一觉就睡到了天黑。


    裴芙是被闹醒的。


    她不是傻子,那么大的动静,肉体拍击的声音,女人的呻吟男人的低喘……


    裴芙沿着声音迈向了裴闵的卧室。


    脚如灌铅走到那房门口,门没关,她看见裴闵压在女人身上,大手箍着白腻的大腿,压上去,方便他悍然进犯。


    人在面对极度的冲击时,是不能动弹的。她想逃,想尖叫,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甚至看到了一小节他的性器,他用那东西狠狠肏弄底下那口艳红的穴,捣出汁液,发出淫靡水声。


    那女人挨不住这样的大尺寸,给他干得求饶,泪眼婆娑的。


    裴芙听见男人笑了一声,眉眼里都是风流不羁,他伸手一拍那白而饱满的屁股,轻轻笑骂一句:“骚货。”


    而后是更加恣睢,更加混账的荤话,“这才多久,干得你有得哭的,嗯?”


    裴芙腿都软了,她不敢再看了。


    她靠在墙角,耳朵里还是那些淫声浪语,她


    脑袋里的情绪快要爆炸了。


    愤怒,恶心……但她不愿意承认,这样情色的画面,让她觉得浑身滚烫。


    她忍不住再看了一眼,爸爸在里头干着女人,他本就高大健壮,轻易就可以把身下的女人钳制住,一双大手随心所欲地玩着底下的女体,摸摸奶子揪揪乳头,或者揉下面那一粒小阴蒂打转……他恶劣地亵玩着那个女人,把人操得脱力,只能哭着求他好心赶紧射了算了。


    裴闵的左侧下巴有一颗小小的痣,这位置的痣若是放在女人脸上,是非常有风情的;而裴闵生得英俊,这一点小痣就更平添风流。


    从前她夜深人静,无数次幻想要如何吻他这一颗痣,用唇去贴、用舌尖点,如今倒是看着那个女人支起香汗淋漓的肉身,试图吻他。


    裴闵用手把她肩膀压下去,拒绝了这个吻。那个动作有种难言的掌控感,令人不敢造次。与此同时他说,乖一点。


    乖一点。


    裴芙的生理反应都被勾起来了,她感觉内裤黏糊糊地粘在下体上。


    她安静地走回自己房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是一两个小时,那个女人洗完澡走了,裴闵从玄关送完客打算洗澡,身上光溜溜的,溜着他的大鸟。


    他拨弄了一下虽然已经软下去但仍然硕大的东西,感慨自己真是金枪不倒——一抬头,差点魂飞魄散。


    裴芙站在他卧室门口,脚上还踩着他刚刚甩下去的衬衫。她就穿着一条白睡裙光着脚杵在那儿,静静地看着裴闵石化。


    裴闵第一反应是想过去拽住她,但是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光着屁股,一根鸡巴裸在女儿面前。


    老天爷!


    他冲进卫生间赶紧围了一条浴巾,出来裴芙还在那儿看着他,一言不发。


    裴闵一步又一步,他不敢靠近女儿,也不敢看她。


    “……你……”


    “做完了吗。”裴芙把他从头到脚都扫了一遍,身上的乱七八糟的痕迹,背上被抓了,胸前有口红和吻痕。


    “你听我说,芙芙。”他声音都是虚的,“对不起,我不……”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约,”裴芙那个字都觉得恶心,“但是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把人带回家里。”


    她仰头看着裴闵,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尖酸刻薄,“我以后也能把男朋友带回家来,在你面前做吗?”


    裴闵快要跪下去了,他张开了嘴,嗫嚅一下,喉咙都是堵的。“宝宝。对不起。”


    她只顾自己


    ,想把最难听的话都骂出来,扔下一句,“你真的…恶心。”


    “别叫了,你叫那些……她们也是这么叫的。”


    裴闵站在那儿僵住。他甚至想哭给她看,是他的错,这算什么事儿啊?做爱让女儿看了全程!这要怎么哄?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裴芙眼泪其实要憋不住了,她刚才躲在房间里戴着耳塞,一直没有要哭的感觉,只是愤怒到手脚发虚冰凉,脑内排练无数遍要如何质问他、甚至给他来上两耳光。


    而如今,她面对着裴闵——这个王八蛋,却无可救药地快要泪失禁。她赶在眼泪落下之前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门反锁上,她裹在被窝里掉眼泪。


    裴闵你怎么不去死。她心里骂,骂他脏骂他不要脸,骂他滥交,但是她更要骂自己贱。


    裴芙,你是在以什么立场管他,他的女儿,还是他的爱慕者?


    你为什么,要天天去他的书房,拉开那个抽屉去看里面的套子有没有变少?


    你是大婆抓小三吗,你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你为什么他妈的要爱上自己的爸爸,你他妈的是在乱伦,你气什么呢?


    她的眼泪浸湿大片枕套,裴闵没有敲门,但是她知道他一定在门外边傻站着,因为底下的缝儿可以看见光被拦住了,是他的脚。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眼睛好像肿了,听见外面有他轻轻的祈求的声音。


    他说,芙芙,你别哭了,我扇自己耳光行不行,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裴闵傻站在门口,他眼眶里也有不知所措的泪,还没滴下来就被他用两个耳光扇出来了。


    他打的声音很大,裴芙躺在床上呆呆的,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


    她哭累了,就那么睡过去了。


    而让裴闵心如刀割的是自那天以后,直到开学,裴芙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她已经高三,其实快到要分离的时候了,他掰着指头过日子,一天比一天少。


    “芙芙,过来吃饭。”他在她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却没有听见回音。


    “芙芙……”他靠在门边叫她:“和我说说话,好吗?”


    他靠在门边说:“我想你了。”


    裴芙在里头写作业,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笔尖一顿,扯出一个不太好看的连笔。


    她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四十,显然是已经顾忌着等了她很久。


    她把门开开,裴闵站在门口堵着她,她想侧身走出去,却被他抱住了。


    裴闵没理会她的挣扎,说:“你别躲爸爸了,行吗?我真的知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再也不找女人了,行不行?”


    “你和我说句话。”


    “……你管得住你自己吗。”裴芙嗤笑一声:“难道抽屉里的套是摆着玩多米诺骨牌的吗。”


    裴闵一怔。


    他没想到她居然会翻那个抽屉还看见了里面的东西。


    很多事情说得通了,为什么她会察觉,为什么她知道他一直以来都有女伴。


    情况更糟一些,她也许会知道他哪一天约了人。


    而他却不敢放手,死死抱着她,把她的脑袋摁在怀里。他有种敏锐的预感,绝不能放手、绝不能!如果放了,就会走上陌路。


    “我真的再也不会了,我听你的,好吗,我都听你的,你不让我找我就不找了,那些……东西,我全扔了行吗。”


    裴闵看着她:“你……你想让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你和我说。”


    裴芙被他箍住,都要喘不过气来,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见他急促的心跳。


    她已经很久没有被抱过,没有听见过他的心跳、摸到他的体温。


    她可耻地不舍得挣脱。


    这具充满着男性力量的肉体,是她整个成长期间对性欲和冲动的启蒙,简直像是毒药让她上瘾、不能自拔。


    她回想起每一次他裸露身体的画面,在家里脱衣服赤裸上身;在云南他自慰被撞见,满手都是精液,眼角都是脆弱的、饱含情欲的薄红;再到他和别人做爱,那是她完全不熟悉的样子,游刃有余,说着调侃的荤话。


    她想,你问我,要你怎么做?这个答案你给不了。我想让你,成为我的。我的爸爸变成我的性伴侣、我的爱人,甚至是我的宠物、我的东西。


    她闭上了眼,半晌后才在他怀里说:“……你抱抱我,就这样。”


    裴芙藏好自己龌龊的心思,克己复礼,如同生人勿近的猫,向父亲袒露出柔软的肚皮。


    她是伪装成落水猎物的高明猎手,她环住了父亲的腰身,说:“不要再找别人。我真的难过了。”


    “嗯。”裴闵小心翼翼地搂着她,任由她的脑袋在自己怀里乱蹭。


    他看着裴芙微红的眼眶,心想,怎么舍得让她再失望难过,他这辈子最重要的宝贝,他的孩子。


    他怀着失而复得的心情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问,“那今天晚上,和爸爸睡觉吗?”


    裴芙僵住


    了,她当然知道裴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邪念,他只是希望修复两个人的关系,抱着她睡一觉,或许明天什么都解决了。


    但是在她听来,这句话过于懵懂美味,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勾引,引诱她吃掉自己的父亲。


    和爸爸睡觉,多么有诱惑力的选项。


    她心里仍然介意他和炮友在那张床上翻云覆雨,于是要求:“但是要睡在我房间。”


    裴闵一听就明白她还在介意,哪里敢反驳她的条件,忙不迭答应下来,然后带着她去餐厅吃饭。


    裴芙心里却已经在想,今天晚上睡在她那张小床上,两个人紧紧依偎,她要怎么把他蹭硬,自己又要如何躲在他怀里,用手为自己纾解无法发泄的、沉甸甸的爱欲。


    第十九章


    对比起女儿,裴闵的痛苦程度并没有低到哪里去。他敏锐地感知到一些微妙的不对劲,却无法用语言组织表达。


    即使如此,他也在夜里爬上了裴芙的床,把她揽入怀中。


    “芙芙。”他用手牵住她的手,在自己脸上拍了两下,“还生气吗,要不……要不你打我两下吧。”


    裴芙在他怀里扭了几下,轻轻踹了他的腿一脚:“你怎么知道我想扇你?”她把头探出被子,眼睛亮亮的,直勾勾盯着裴闵的眼睛,把他看得又心虚了起来,睫毛颤颤地盖住一点儿瞳孔,不敢直视她。


    “……你那个表情,我还看不出来吗,我养大的……我还没见你生过这么大的气,感觉你下一秒就要把我杀了离家出走。”


    “杀了你我还需要离家出走吗。”裴芙被他逗笑,张嘴轻轻咬了咬他的手背,“我要杀了你然后切块,冻到冰箱里,包人肉包子吃掉。”


    “那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她恶趣味,故意把话说得很病娇,却看到裴闵并没有露出什么反感的情绪。他的面目在背光里有些模糊,但也暧昧、也柔和。


    他说,“那也挺好的。”


    裴芙伸手,用了一点力气在他脸颊上拍打了两下,算是泄恨,“我当时真想把你脸抽肿,让你给我跪下,好气。”


    她胆子又大了点,趁着裴闵松懈,身子抻上去,轻轻吻了一下那颗别人没有吻到的痣。


    裴闵被她惊得差点滚下床,他心跳如鼓,而裴芙环住他的腰把他拉回来:“我不喜欢别人抢走我的东西。”


    ……占有欲,是占有欲。


    他兀自镇定下来,心里还在砰砰乱跳。


    她已经很多


    年没有主动亲吻他,他猛然接收到女儿的吻,简直措手不及。


    这是一个来自少女的柔软的吻,似乎并不那么单纯。


    他自言自语着轻轻说,可是有谁能把我抢走呢?裴芙像是听见了满意的答案,靠在他的胸前入睡了。


    他躺在床上,怀里搂着女儿。


    她好香、身体对比起他来说,更是纤细柔软。


    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他用陪睡来求和,却忘了自从她长大一些以后,就已经不再是那个性别都不明晰的小娃娃。


    难道你忘记了被她蹭硬多少次了吗。


    裴闵质问自己,却只能放任她的大腿攀在他的胯骨,私处隔着内裤不由分说地贴着他的性器。


    那儿好热,带着一点潮湿的触感。


    他脑子里胡乱开车,一条笔直的公路通往地狱之门,门后是他宁死也不愿浮现的绮念。


    而他胡乱打方向盘,冲到野地里、悬崖外,怎么也不肯抵达。


    可是就好像卡丁车游戏,无论如何犯规,程序都会把他拉回正轨——他的阴茎胀起来,死死抵住女儿胯间的蜜处,难耐地跳动。


    裴芙,你放过我吧。


    他把呜咽咽下,他又想要逃跑。这是女儿,不是别人!


    西双版纳的公馆里,潮湿的浴室,迷蒙的水汽,瓷白的小小水妖。


    他一直都在刻意地忽略和遗忘他究竟看见了什么,是她藏在玻璃后若隐若现的身体,已经有了玲珑弧度。


    树影婆娑,他也曾在热带里短暂迷失过自己。


    那时候他已经禁欲很久,以为是太久没碰过女人才会让自己过于敏感,于是在回来以后,拆开了第一盒避孕套,和别人粗暴的做了爱,射了精,却感觉更加空虚和寂寞。


    那天晚上他回家的路上,习惯性地想要停下来给裴芙买点儿冰淇淋,草莓、香草、香芋,什么都行。


    可是他没有买。


    为什么我要觉得愧疚,我是她的爸爸,我单身,我也是个人,我又没有嫖娼。


    为什么我要做贼心虚?


    这一次是为什么,把人带到家里呢?


    明明他从来没有过。


    他在那张床上操别人的时候,脑子里却回想起自己和裴芙躺在床上,她的腿不规矩地乱动,蹭得他半夜逃去厕所狼狈地自慰。


    他刚刚差点脱口而出叫了身下的女人芙芙,脑子里一凛,拐了个弯叫了宝宝。


    他知道了。他做贼心虚的原因。


    他心里滋生出隐秘的欲望,一丝一丝凝聚成实体,将他裹住。


    也许他需要一位真正的妻子,她也需要一位真正的母亲,他们需要一个完整而正常的家,而不是这么多年以来近乎病态的相互依赖。


    这个家里如果有妈妈,或许就会健康许多,他会和她共同养育裴芙,学会真正的父爱长什么样子,而不是让它一点一点变质。


    而裴芙或许会更加依赖妈妈,变成妈妈的娇娇棉袄,和他或许就不会这样过分亲密,他的性欲会和妻子交换——大家都会变得正常。


    什么是正常。他的鸡巴顶着女儿的逼,这是正常吗。他还在硬,这正常吗。


    他对自己的女儿有了性欲,这正常吗。


    ……宝宝,爸爸硬了。


    而裴芙在他怀里悠悠睁开了眼睛,她的臀轻轻扭了几下,那粗硕的肉棒就严丝合缝地被她的肉逼卡住,被她磨得轻轻跳动。


    她听见了裴闵的粗喘。


    “——爸爸,你硬了。”


    裴闵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可是声音是真真切切从女儿的嘴里发出的。她已经醒了,却仍然在蹭弄他。


    还是,从头到尾,她一直没有睡着?


    也许,从始至终,那么多次,都是她的故意?


    裴闵惊得原本在眼眶里摇摇欲坠的泪都滚了下来,看起来非常滑稽,他呆呆地看着裴芙一点一点解开他的扣子,抚摸他的身体。


    她揉弄他的胸肌,张嘴含住了那红褐色的乳头,轻轻地舔舐w吮ww.lt吸xsba.me,末了,对呆若木鸡的父亲恶意地轻笑:“好像真的有奶味。”


    裴闵觉得这一切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他的思维和语言行动都滞后放慢,半天才开口问:“……你在做什么?”


    “吃掉你。”裴芙轻轻掐住他的脖子:“你不是问我要怎么才能原谅你吗,我现在回答你。”


    “我要你,裴闵。”


    “……裴芙!”他低吼,“不要胡闹!”


    “我本来没有打算这么早就做到这一步。”她说:“但是我高估了你。你硬了,爸爸。”


    她轻轻复述他的罪行:“而且你没有逃走,很享受,对不对?”


    “你就没有一点礼义廉耻吗裴芙?我是你爸爸!”


    “礼义廉耻?有什么用。”她抚摸他,“礼义廉耻能当饭吃吗,礼义廉耻能让你操我吗。”


    她的诡辩很有一套:“难道你就有吗


    ?你看看你,直到现在,你都舍不得把我推开,从床上下去。如果不是你这样,我怎么可能会蹬鼻子上脸呢?”


    “让我舒服,我就放你走。”她去吻他下巴上的小痣:“要不然——我去国外读书,这辈子都离得远远的,你再也别想见到我了。”


    “爸爸,”她把睡衣解开,扯着裴闵的手去摸自己的身体,“你乖一点,爱我,好不好。”


    裴闵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她是谁,她是裴芙吗,为什么好像他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女孩子。她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可是,他的手为什么,不能停下来?


    他感受着手下覆盖的每一寸触感。


    属于年轻女孩子的柔滑的肌肤,细腻光洁如丝绸,她随着他的抚摸发出轻轻的呻吟,牵引他继续抚摸,朝着更柔软的地方去。


    她的胸被他握在手里包住,小小的奶尖而被揉搓得涨大挺立,硬硬地被他夹在指尖。


    “这样是不对的。”裴闵的眼睛闭上,他不敢看怀里的人,而裴芙跨坐在他的身上,闻言终于忍不住发笑。


    “你别给自己立牌坊了。”


    她从他的喉结一路滑下去,锁骨,鼓起的胸肌,乳头,腹肌,小腹上隆起的青筋。


    “你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


    她伸手探入他的睡裤里,握住那一根滚烫勃起的粗长阴茎:“——是你勾引我的。”


    第二十章


    裴闵任她摆弄,他的震惊、自我怀疑通通消散,面貌上流露出一种少女般的纯洁。


    他感受着女儿抚摸自己,轻轻地玩他,捏他的龟头,指腹摩挲他的铃口,快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扭动腰腹,小幅度上顶,翘起的肉棒戳到裴芙的胯间。


    她已经湿了,内裤的裆都半透明地、透出一点暧昧的阴影与水痕。


    她勾着那根水光淋漓的鸡巴探入了自己的内裤,自己扭着腰,让肉唇分开些,半压半含着爸爸的性器,缓慢地摩擦。


    裴闵受不了了,他没能阻止这一切的开始,如今尝到了甜头,就好像过往的十几年全都没做过爱,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操她,操她。


    他把裴芙搂在怀里往身下一压,大屌被甩出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手,粗暴地覆盖上她的下体,大手轻而易举地盖住整片私处,兜住一手黏湿。


    他的手指陷入缝中,滑动、摩擦、按揉,来到顶点的阴蒂轻轻揉了两下,让身下的女孩子发出极其娇气的呻吟。


    好骚


    。他就这样慢慢替她揉逼,一边问她:“……你是怎么变坏的?”


    “因为,爱爸爸……啊、啊——”她的生理泪水被快感刺激出来,被裴闵一点一点抹掉。


    “哪种爱?”


    “这种。”裴芙汁水丰沛的嫩逼夹紧了他的手,他完全可以想象到里面该是如何的紧致。


    由他养育的小小处女在他身下发情,要饮下他的精血才能缓解情热。


    “我让你舒服……行吗。”他说:“你要我怎么样,你要我怎么办。”


    “用你下面磨我。”她指挥:“来,摸摸我的胸。让我高潮。”


    “你杀了我,裴芙。”他的性器毫无阻隔地贴上女儿的阴户的时候,他的眼泪也滴落在裴芙的胸口。


    他挺着腰,用龟头顶她的阴蒂,这样的体外边缘性行为已经足够有视觉冲击力,潮湿的滑腻的肉穴淌着蜜水牵着丝,被他磨得阴唇翻卷,摩擦中脆弱地颤抖着,却仍然孜孜不倦地含住他。


    好舒服,好爽。他眼泪一滴接一滴滴在裴芙身体上,和她细薄的汗融在一起,浸湿她。


    “芙芙,”他倒下来压住她,鸡巴嵌在肉缝里抽插,“你杀了我吧……”


    “爸爸,”裴芙摸着他的后脑勺:“乖,快一点。”


    湿漉漉的交合处是她的爱液和裴闵的腺液,咕叽地发出水声。裴闵和瘾君子一样,每插一下都是在杀死自己,枉为人父,败类,变态,畜生。


    但是他停不下来。好像一直以来的渴被甘霖灌溉,他一直迷失在热带的幻梦里没有醒来过。


    她的乳头被照顾得很好,w吮ww.lt吸xsba.me、抚摸,裴闵做这些事情似乎和他自己的欲望无关,这样淫靡的事情被他做得像赎罪,只是为了让女儿感到舒服快乐。


    淫水从她的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她的腿一直在不安分地挣扎,他索性把它们抬起来压成字,又并着举起来,大手箍住她的脚踝。


    而她饱满光洁的阴户,因为夹腿而变得肥嘟嘟地鼓起,他在她腿心缝里抽插,每一次都会顶到已经勃起红肿的阴蒂。


    那小肉粒长得极为情色,让人忍不住疼爱,他重重地磨过去,肏得她腿心脆弱地发红,把她逼得抽搐高潮。


    “爸爸、爸爸——我、嗯啊……”她颤抖,腿绷紧了,片刻后脱了力,软在他身下。


    裴闵停下了动作,小心地放下她的腿,轻轻问,“难受吗?”


    裴芙看到他眼眶还是红红的,眼睛里也有血丝。


    其实她没有料到裴闵的反应居然是如此顺从,还以为他会逃或者教育他,最差的结果是两个人从此形同陌路。


    她低估了裴闵的纵容,或者说他对她的欲望。以至于他甚至没有对她发怒,而是因为自己的无力抗拒、沉溺而感到不堪。


    裴芙怎么会错呢,一定是他自己有错在先,是他的教育出现了问题,是他勾引了她。


    他还硬着,裴芙心里拿不准要怎么办。她没有力气再让他来一次,也不可能让他插入。要用手吗?


    可是裴闵只是拿了帕子给她清洁了一下身体,又给她盖好了被子。自己胡乱套了睡裤就要出去。


    “你去哪里?”


    “你好好睡……我,我在外面坐一会儿。”


    裴芙说:“那你怎么办。”她有所指地望向他的下身。


    裴闵感到窘迫,他没有回答,只是匆匆关上了门,到了书房里点了根烟,呆呆地坐在黑暗里发愣。


    刚刚那一场荒唐被他刻意地忽略,他控制自己不去思考,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他拥有了一切也失去了一切,没有开始,却已经看到了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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