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签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 | 我的书架 | 手机阅读

龙腾小说吧 -> 其他类型 -> 猛兽隔离区

猛兽隔离区(33-48完结)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33、下弦月


    手机震动。<var>m?ltxsfb.com.com</var>发布?╒地★址╗页w\wW.4v?4v4v.us


    倪亦南关掉灯,透过门底缝隙看到外面没有光亮,接起电话。


    “生气了。”


    低沉的嗓音穿插电流声来到身边,语气很肯定。


    “也没有,但是你为什么还要画?”


    怕温希听见,倪亦南不敢太大声,听上去便像呢喃。


    很郁闷的样子。


    这样的假象似乎随着滋滋的电波传递,弥漫了整个夜晚。


    那边安静几秒,响起沈渺渺嘤嘤的声音,逐步变弱,变成脚步、开窗、打火机点燃卷烟。


    这个月份已经听不见什么蝉鸣了,倪亦南忽然想起,刚刚他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


    她打开窗,单膝跪去椅子上,手肘撑在窗沿。


    夜幕低垂,半月清辉高悬夜空,被周围熠熠的星子衬得好孤寂,倪亦南却很喜欢这样的夜景。


    眼中独望月亮,好像月亮就独照她了。


    “沈迦宴。”


    “倪亦南。”


    一轻一沉的呼唤同时穿透彼此耳膜,连着心尖跃动了一下。


    “你说。”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倪亦南咬了咬唇,“当然你也可以不回答。”


    “嗯。”


    倪亦南捱了一会,吞吞吐吐:“你很擅长发展我们......”话到一半见了怵,突然后悔提起这茬,却也是真的想知道,“这样的关系吗......”


    “......”


    沈迦宴“啧”了声。


    “我,们,这,样——”


    拖音拉调,字与字之间拉得老长,故意调侃她,“问我是不是第一次。”


    “我不——”


    “但我有点儿不明白。”沈迦宴打断她,装模作样地摆着真诚,话里话外却藏不住笑音,“你是问哪方面啊?”


    “...........”


    真没这意思......


    不知道是该佩服他的解读能力,还是质疑自己的表达能力,倪亦南捂着传声筒拿开手机,闭上眼把脸磕进臂弯,无声呐喊过后重新举起手机。


    “没有,你可以不回答的。”


    “真的假的。”沈迦宴提醒,“可就这么一次机会。”


    隔着壁,倪亦南都能想象到他说这话时,扯着唇笑得多败类。


    “真的,浪费掉吧。”倪亦南仰望月亮,若无其事地揭过


    去,“你刚刚要说什么?”


    “和你劲爆的问题比起来,我要说的还挺扫兴。”


    “......”


    没她劲爆,那姑且一听。


    “今晚月色很美。”


    “倪亦南,祝你月考加油。”


    -


    很快,高三年级迎来第一次月考。


    倪亦南中考虽意外滑档,也只差了一中录取线几分。在十一中时就稳居年级前十,是同学眼中的学霸。


    在高手云集的一中,她其实不太清楚自己属于鸡头、凤尾、还是半吊子,这段时间更不敢懈怠。


    清早刚到考场,大家就跟周边同学搞好了关系,所谓“互帮互助”。


    倪亦南也在考场遇到了熟人,坐在她对角线的明湛,除他还见到了一直被挂在论坛首页的屈喻钦,在她右后面一排。


    只是她当时还不知道,那人就是屈喻钦。


    第一天考完,大家对答案吵得不可开交时,她默默听了会儿,提取到几个关键声音,和她估的差不多,似乎也没那么难。


    数学安排在第二天下午,也是最后一门。


    头晚,她翻出沈迦宴给的套卷,做了一张模拟题,过了遍重点才睡。


    她数学比较薄弱,到敲铃那一刻心中才隐隐生出些考试的紧张,不过这点紧张在拿到试卷的那一刻削弱不少。


    不能说全会,至少不至于一直跳题,后面的大题碰巧她昨晚做过一道类似的,于是填好姓名考号,便全神贯注投入到考试中。


    “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大家抓紧时间,没写完的要加紧速度,写完的认真检查。”


    监考老师站在前面,望着黑板上的挂钟报时。


    “啪嗒!”


    忽然一个纸团扔进试卷正中,落笔的位置,纸团不大却也不小,刚好能握拳盖住。


    思路被打断,倪亦南疑惑地抬头,试图找出罪魁祸首,然而周围同学无一不埋着头凝神解题。


    她睨了眼纸团,环视一圈,最后又落定纸团。心底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尤为强烈。


    监考老师正背对她往前走,她没去打开纸团,却也不敢任其大喇喇在桌上,任谁看都会认为这东西有诡,她在作弊,只好收起塞兜里。


    在拿起前,她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周围人的反应,收回视线的那一刻,不料老师转身走了回来。


    四目相对。


    纸团还在手心。


    砰!砰!


    砰!


    心跳一声盖过一声地奏起。


    ......


    ......


    34、作弊


    “这还能有假?你知道现在最高兴的人是谁吗?”


    “谁?”


    “叶婧菲啊!宣传照直接叫停,当事人现在还在老师办公室,要真作弊了,叶婧菲直接天降正义。”


    “一中管学习比管早恋还严,这位平常看着文文静静的,关键时候直接两开花。”


    “啥两开花,除了作弊还有啥?”


    “你们不知道啊,这个月她几乎天天跟沈迦宴一起回家,我前几天还看到他俩一起从艺术楼卫生间出来呢,手牵手。”


    “卧槽这么劲爆?孤男寡女卫生间.....难怪学校追她那些男的她都看不上。”


    “你说是他俩家住一块呢,还是他俩住一块——操!”


    “我操你大爸!你个蠢屌再造一句黄谣试试?”单羽潇胸腔剧烈起伏,抄起手边的拖把就往人身上砸。


    第一棒打在背后,第二棒被盛停泊拦住。


    明明这个月一大半时间,倪亦南都和她一起放学的!单羽潇快要气炸了,指着人鼻子把他祖宗十八代骂了遍。


    沈迦宴进来便看到这一幕。


    吃闷棍的男生趴在桌上痛得龇牙咧嘴,一圈人噤声,他歘一下起立,红脸赤颈地朝单雨潇冲去,力道带动前后排桌椅哐当响。


    “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音落,全场噤声。


    沈迦宴掀起眼,眼神阴鸷地一个一个扫过中间这几个男女。


    “两开花,除了作弊还有什么。”他拉着尾音停顿了一下,然后拢起眉,凌厉的眸光如利剑般射过去,“孤男寡女,卫生间?”


    男生立刻停了步。


    沈迦宴冷眼睨他:“我也是当事人,我就在这,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


    话一放出,几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在背后嚼舌根不用付出代价,张口就来,但没有人会傻到当面硬刚沈迦宴。


    静默良久。


    “既然没有。”他厉声道,近似威胁,“那就不要让我从你们嘴里听见半个对她有敌意的字,我动手向来没底线。”


    -


    “怎么样,说清楚了吗?”


    “你怎么在这?”倪亦南脑子里还记着作弊的事,从办公室出来,迎面撞上人,目光上下一扫,“你不会一直等在这吧?”


    “考试结束我就来了,想着咱俩一个考场,说不定我能帮你作证呢。”


    倪亦南点点头:“谢谢你,不过应该不需要了。”


    “所以,误会解除?”她看上去并不难过,明湛这样猜测。


    “不太,监控查出来的那个男生咬死考前我和他说好传答案。”倪亦南苦恼地挠挠发,“但很奇怪,我根本不认识他。”


    “叫啥?说不定我认识。”


    “屈喻钦。”倪亦南问,“你认识吗?”


    于是同样的对话,倪亦南又对单羽潇重复了一遍。


    单羽潇抱抱她:“我就知道我宝是被人陷害的!”


    “不过这个屈喻钦跟你无冤无仇,他干嘛搞你人,还是说他想包庇他的同伙,所以才死咬你?可他一直蛮孤僻的,吃饭上学都独来独往,同伙能是谁呢?”


    “不知道,学校本来打算直接废掉我俩的成绩,但因为他和我口径不一,现在说要调查。”


    “那你难过吗?”


    “有一点点。”


    但失落似乎更多。


    这段时间她恶补数学,就为这一刻见真章,结果试卷还没写完就被人掀了桌,不可能不失落。


    无冤无仇的,倪亦南想起屈喻钦在办公室一口咬定她的模样。


    这人长相偏俊朗活泼挂的,气质神态却极阴郁,言行举止都很慢条斯理,实在不像能干出这种龌龊事的人啊。


    当时她先被放出办公室,和明湛聊完后,明湛也表示跟他不熟,她没离开,在不远处蹲屈喻钦。


    结果人直接拒绝沟通,看到她老远就转弯掉头。


    哪里得罪他了。


    见她愁眉不展,脸色苍白,单羽潇安慰:“别难过,其实也只是一次月考啦,只不过大家心里可能会有想法。”


    “管那些傻屌干什么啦!”于师师涂完睫毛膏,收起折迭镜,眨着一双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刚考完咱们去轰趴吧!亦南就当散心啦,超多帅哥的!”


    单羽潇就来了兴致:“你哪来的帅哥?”


    “我让我哥把他兄弟室友都叫上了,他们请客,其中一个我见过,真的巨帅!”


    “你的巨帅是多帅?”


    “唔,怎么跟你形容呢!”帅这个形容词太单调,于师师想了想,翻出脑海中能与之类比的某张脸,“能跟沈迦宴一决高下的程度!你就品吧!”


    “卧槽那我得去!”单羽潇怂恿道,“南,一起去呗,就当过眼瘾!”


    倪亦南暂时还没精力去在乎其他人有没有想法,有什么想法。她这会儿身心俱疲,累够呛,也没什么心思出去玩。


    “我就不去了,我妈她......”她看向单羽潇,一脸“你懂的”的表情,单羽潇会意,惋惜地噘噘嘴,她继续说,“你们玩得开心啦。”


    话题很快拐去一会吃什么去哪嗨种种,单羽潇趁机把她从人堆里拉出来,悄咪咪问:“你真的是因为阿姨,不是因为今天这件事不开心才不去的啊?”


    “真的,我真的没有很难过。”倪亦南举起三根手指,“一点点吧。”


    见她发誓,单羽潇作罢。


    但没姐妹陪着,她对帅哥好像也没那么感兴趣了。眼见倪亦南出去接电话,她纠结得很,想去又不想去。


    几分钟后,倪亦南回来,脸色变了,主意也变了。


    “那个轰趴,我现在说想去还有用吗?”


    35、密室


    “他真这么说啊?好歹也是当过学校门面的人,怎么干的事这么没品!”


    “平常看着蛮沉默寡言,谁也不搭理谁也不得罪,他到底为啥这样做啊?”


    “不过你去办公室那会儿,沈迦宴来找过你,应该是来找你的吧?然后就——”


    “啧——”


    姜薇一噎,后知后觉差点脱口而出,讪讪收回脖子,拿起漏勺在辣锅里捞了两颗福袋给倪亦南,忏悔默念“我多嘴了我多嘴了”。


    火锅热气腾腾冒着辣椒煮沸后的辛呛味,倪亦南吃不了辣,把福袋夹给单羽潇,问她:“你啧她干嘛,就咋了?还有姜薇你嘀咕啥呢?”


    单羽潇白姜薇一眼:“你说啊。”


    姜薇:“就......一个班总有那么几个很嘴贱的人,说了一些很嘴贱的话,就正巧被沈迦宴听见了。”


    倪亦南扭头,跟旁边的单羽潇四目相对,似是想到同一处,俩人来了个快问快答。


    “他不会又打架了吧?”


    “没有!”


    单羽潇紧接着说:“他只是很文明地威胁那些人不许再讲你。”顾忌桌上有别人,她声量降低,“然后他问我你在哪,我说老师办公室,他就走了。他去找你了吗?”


    倪亦南摇头:“没看见他,但在门口看见了明湛。”


    “明湛?他去办公室干嘛,跟他有啥关系?”


    倪亦南说不知道。


    想起单羽潇今天的高光名场面,姜薇忍不住拍手赞叹:“害,沈迦宴是


    没打架啦,但咱潇女侠听见他们说你,抄起拖把棍就给人来了一下,下手蛮解气的。”


    “真的假的......”倪亦南艰难地咽了咽喉咙,惊愕看去,“拖把棍......你没受伤吧?”


    “我是没事啦,本来还打算来一下的,被死盛停泊拦截了。”


    “......”


    过了会儿,于师师忍不住好奇:“我冒昧问一嘴,你和沈迦宴到底......?”


    倪亦南很轻微地拧了下眉,表示对此类问题的厌烦,几秒后还是耐着性子说没有,只是普通朋友。lтxSb a.Me


    似乎也看出她不太想回答,大家很快挑开话题。


    了解完这档子事,倪亦南回忆了一下作弊风波后她回到教室的场面。


    难怪一个个都把目光锁定在她脸上,跟见到瘟神似的,还有几个不敢拿正眼瞧,又忍不住用余光偷瞄的。


    当时还以为是因为“作弊”,大家在吃瓜她的反应,没曾想中间还有这茬。


    倪亦南翻出手机滑了滑,点开那只阿拉斯加,最后一条消息仍停留在那晚那通电话。


    -


    在柜台结账,碰到也在结账的老熟人,一问得知他们坐在二楼所以错过。


    姜薇半玩笑:“这你不得请个客?”


    “必须的。”明湛接过于师师手里的小票,价格也不看,一齐放去前台,“老板,两桌一起结了。”


    “......”


    “这样好吗?”倪亦南问单羽潇,三百多块呢,原本是要的。


    单羽潇叫她放宽心:“他这么主动就让他做东好啦,他家老有钱了,这点对他来说洒洒水啦。”


    鳞次栉比的楼宇亮起灯牌,霓虹灯扑朔迷离,照映在街巷的联名鞋和超短裙上。


    一伙人从火锅店出来,天色已晚,道别之际,明湛问她们下面什么安排。


    “各回各家还是rpry?”


    “pry才刚开始好吗!!”于师师兴奋道,“前面新开了栋轰趴城,一共九层,每层都是不同主题,今晚必得通宵啊!”


    那栋轰趴城前段时间蛮火爆的,年轻人喜欢的歌房、台球厅、剧本杀、密室逃脱应有尽有。


    明湛略有耳闻,瞥了眼一旁安静打字像在给谁发消息的女孩。


    “你们都去?”


    姜薇点头,作势邀请:“你们啥安排啊,要不一起?人多好玩!”


    ......


    轰趴城一二层是酒吧,八点半才开始,她们从三楼进去。在闸机外验票时,明湛手机忽然响了,他扫了眼屏幕转去外面接电话。


    倪亦南第一个验完票,回头见他脸色骤变,眼角眉梢略显暴戾,看起来挺紧急的。


    眨眨眼的功夫,他已经在往这边走,抱歉道自己家里出了事得赶紧回去解决。


    于师师收到哥哥的微信,说晚课副教授心血来潮在讲台上查考勤,后门上锁,点一个走一个,可能要晚个半小时。最新地址Www.^ltxsba.me(


    姜薇不想等。她眼馋某主题密逃好久,眼下正好没人排队,提议先进去玩,等她哥来了让工作人员放行,在里头汇合。


    倪亦南倒无所谓,只是她从小就不敢看鬼片,更没玩过含恐怖元素的密逃,心里有点发怵。


    “上面写这个主题有np诶,我有点害怕。”


    “恐怖指数才三颗星,完全不用害怕!里面的np跟人机一样,亦南你走我仨中间,我们三个给你围了你别怕。”


    “对呀对呀,而且这个主题超火,难得今天没排长队!”


    大家似乎都还挺期待,倪亦南的恐惧掺了点好奇,不想扫大家的兴,便进入三人之间,随工作人员进入第一扇门。


    密室不许带手机进入,工作人员按规矩收手机,讲解规则,分发地图和带手电筒的对讲机,交到倪亦南手中。


    密室一共五道关卡,前两关没什么难度,可能是给玩家的缓冲期,没有预想中突然跳出来的鬼脸,或阴森烘托的恐怖氛围。


    第三道门开始,密逃正式开启。


    36、是我


    幽长的通道喷散冷气,视线进入一片漆黑,头顶三百六十度环绕阴森诡异的特效音,倪亦南瞬间腿软走不动道,手缩在袖子里紧紧抱住单羽潇的胳膊,于师师和姜薇像前后护法给她围了。


    唯一的光源来自对讲机,微弱无比,聊胜于无。于师师一边探路,一边调侃她,说她嘤嘤喳喳的样子好像一只小鹦鹉。


    四人被分成两队,来到一面玻璃前,玻璃旁有一个密码锁门,玻璃内置一个很大的空间,里面透着红绿蓝光。


    灯光忽闪忽灭,中央显出一个空底座,玻璃上贴着各式各样的黑色假发,凌乱的,齐整的,爆浆的,倒挂的,无不透露着灵异的惊悚感。


    忽地,白光闪过,透过偌大的玻璃房,倪亦南看见于师师的脸在对面。


    “师——啊!”


    字音未落,白光骤变。


    红绿光由底座四射,一具白尸盘踞底座,倪亦南瞳孔骤缩,尖叫一声,钻进单羽潇怀里,四肢全部缩进她怀中瑟瑟发抖。


    “吓死我了,我不行了。”


    好巧不巧,看了个完整。


    她后悔了。


    现在原路返回来不来得及。


    闭上眼并没有令恐惧缓解多少,那尸体七窍流着红黑血,眼珠掉出来一颗挂在脸上,被密室的暗风吹得左摇右晃,白衣挂满血迹和墨黑污垢,披着及腰的包浆长发,脑袋倒了过来,天灵盖破开一个洞连着锁骨溢出黑血,脖子被削去一个三角,直愣愣的朝天而立,不断往四周喷溅血液。


    她真的后悔了。


    不想玩了。


    但是单羽潇说要破密才能出去,幽光忽闪忽闪,尸体和谜题交替出现在玻璃上,倪亦南不敢抬头更不敢睁眼,只能听单羽潇一句句念。


    哪怕是在这样恐怖的氛围里,倪亦南仍是哆嗦着解开了密码。


    第四道门开,四人重新汇合,于师师和倪亦南都被吓得不轻。


    “说好的微恐呢,姐们魂都被吓出来了!”于师师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滋味,还有心情开玩笑,“一会儿再冒出个拿着电锯的np,不得要姐们儿老命啊!”


    “拿着电锯......”倪亦南咽了咽口水。


    “不是有个新闻,np擅自把玩具电锯换成了真电锯,还砍伤了人吗哈哈哈哈哈。”


    “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刻谈这个话题?”饶是姜薇胆子再大也听得头皮发麻,“一会再有鬼,我不捂你眼睛了,我看你胆挺大的呀。”


    “好好好我不说了嘛。”


    四个人没汇合多久,解开一个小密码锁,爬过棺材里的小门就再次被分开。


    最后一道关卡,难度加大,需要同一秒钟解开四个角落的密码锁才能通关。


    于师师哥哥迟迟未到,意味着四人必须分开,独立解密。


    要说前道门还有点光,那这道就是全黑,凉飕飕的阴气从小腿缠绕上来,顶部的音效时不时夹杂女人的尖叫和男人发狂的低吼,令人毛骨悚然。


    倪亦南已经忘了np这茬,满心满眼全是刚刚的尸体,连被诬陷作弊都忘得一干二净。


    她躲在单羽潇肩上,全程闭着眼,两人缠得像连体婴,一同破解出一二号门的密码,于师师和姜薇紧随其后,成功解密三四号门。


    “一号门在角落里,没有光,二号门有点光但在过道中间。”单羽潇


    问,“你想几号?”


    过道中间意味着四通八达,左右两边都有蹿出鬼的可能性,倪亦南果断选择将自己缩进角落。


    于是单羽潇把她送去一号门,自己回到二号门。


    虽然隔着距离有些遥远,但不必扯着嗓子,分贝稍高也够彼此听见。


    四周尖厉可怖的叫喊未停,倪亦南脑洞大开,听的当下没什么,可放归她一人处于全黑角落时,耳朵接收的电锯np便转换成了图片,然后变成,然后在她脑海中演练完一整遍谋杀。


    周围似乎有脚步声响起,不是来自音效,而是近在咫尺,好像在身后。


    可身后分明是墙啊......


    倪亦南越想越害怕,蹲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按着密码锁,眼泪都快出来,终于听单羽潇在另一头倒计时。


    3...


    2...


    那脚步声逐步逼近,后背靠在墙体上,脊椎骨传来震荡感,脚步声开始凌乱,密密麻麻,好像遍布四周,上下左右全是,将她死死包围。


    支撑倏然倒塌,墙体做的假门被从后面拉开,轰地一声,倪亦南吓得尖叫——


    “啊——”


    一只红衣鬼呜咽一声,朝倪亦南爬过来,四肢扭曲,左肩插着血淋淋的电锯,齿轮拼命滚动。


    “咋了咋了?!”


    不知谁隔空大喊一声。


    倪亦南连摸带爬,吓得腿脚发软眼泪都忘了流,只一个劲地呜呜说:“别过来求你了,呜呜呜我是真的害怕......”


    那鬼非但不听,还越爬越快,他慢慢站起来,伴随嘎吱嘎吱的骨头声,俨然一副丧尸形态,僵硬且快速地冲过来。


    倪亦南站起来往后跑,不想反方向还有一个np,朝她来的。


    脸都没看清,她就弹射式躲开,反应太强烈导致后背撞上墙壁,却无神感知疼痛,她埋头捂着耳朵蹲下去,嘴里念着呜呜对不起别过来别过来。


    举步维艰,脑袋里绷着的那根弦断掉,倪亦南彻底崩溃,忽然那np捏住她的肩膀拽了她一下,将她挡去身后。


    脸颊擦过他指骨,“厉鬼”的嘶吼与来自四面八方的阴风围剿着她的胆量,耳畔混乱又嘈杂。


    混沌中,有清风拂过,轻盈地将她保护起来。


    “是我。”


    她听见那个人说。


    37、撞见


    “哥,你们怎么才来啊,我们都快逃出去了!”


    “帅哥呢,刚刚从你旁边过去的那个是不是!”


    “南,没事吧?我马上过来陪你!有没有好心人来顶下我的位置!”


    远处一阵喧闹,七言八语中夹杂着于师师质问哥哥为什么来这么晚,帅哥在哪里。


    来的路上,她提到过她哥哥在江大读大三。


    江大,大三


    还是不够敏锐。


    幽微的手电投射去那人尖削的下颌,他试图扶起被吓腿软的倪亦南。


    而倪亦南瘫坐在地上,心有余悸,胸口剧烈起伏,轻瞥他一眼,甩开。


    “别碰我。”


    吐词异常冰冷 。


    另一头,姜薇:“都准备好了吧?我倒数了哈,数到一大家一起摁井号键!”


    “密码多少?”


    “3!”


    倪亦南靠在墙边,盯着地面发神,语调飘忽:“628296。”


    “2!”


    她边报数,凌恪边摁下密码,垂眸去瞧她,只能瞧见一个黑糊糊的脑袋与轮廓,于是淡淡收回视线。


    “1!”指定网址不迷路:  r n8.


    咔哒一声。


    “开了!”


    “我也开了!”


    “我也!”


    “走了。”


    凌恪揽腰给她提抱起来,被又一次甩开。


    “我自己能走!”


    手臂僵在空中,被凄冷的空气裹挟,空落落的,也冷清清的。


    凌恪侧身让道。


    “你看见我能有一次脾气别这么冲?”


    倪亦南挽好因过度受惊而散落下的碎发:“那你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很难吗?”


    “你知道不可能。”


    越往外走越能见到微光,晕在她饱满的后脑勺上,凌恪低声命令,“晚上跟我回家。”


    “你也知道,”倪亦南回头,凝向他的眼睛,一字一字,“不可能。”


    显然还未回过神,她脸色惨白惨白,眸子也有点泛红,眸底罕见的锋芒却毫不敛藏,悉数射向他。


    凌恪滚了滚喉,没再多说。


    一号门的出口未免太漫长,不知道是质量差,还是刻意营造的可怖氛围,每走两步灯泡就闪灭一下,还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两人势同水火,沉默却火药味十足的气氛显得外面的欢闹声尤为清晰,倪亦南听见单羽潇在外


    面喊,让她走快点,说什么门口有惊喜。


    腿其实还有点麻,一路是扶着墙走的。


    但不知是出于对惊喜的期待,还是对身后人的避讳,她加快了步伐。


    通道尽头,一面落地黑色挡帘,倪亦南抬手推开,吊顶的白光扑面而来,没有留神脚下台阶,一脚踩空。


    门口围了一圈人,真就零零散散站了一圈,像举行什么隆重的欢迎仪式,如果他们手里拿着礼花的话。


    的确是要欢迎一些人,倪亦南掀开遮光帘的第一眼便捕捉到,但发生了点小意外。


    众人嘴里紧急的“小心”已经无法挽救,眼看就要双膝跪地。


    倏地,一只手臂横入腰间。


    臂肌紧贴,凸出流畅的肌肉线条,轻松一提,双腿稳稳落地。


    熟悉的脸庞横隔在瞳孔中央,他浑身透散着刺骨的凉意,无论是气质还是望向她的眼神,都令她无法忽视。


    但他慢了一步。


    “看路,在看哪里。”


    凌恪掀开挡帘,搂着她从昏昧的密室走出来


    “怎么是他啊?”单羽潇表情复杂,“他在里面没对你做什么吧?”


    倪亦南摇头,表情也很复杂:“他俩怎么在这,谁喊的?”


    “纯纯偶遇,他们从台球厅出来,遇上了问你在不在,那一听就是要跟你一起玩啊,师师就说要不待会一起去楼下蹦迪。”


    单羽潇绘声绘色描述她在里面这几分钟,外面所发生的事情,随后下巴朝对面的凌恪一点,还是没太回过神。


    “刚刚他抱你我们都看见了,一会儿怎么说啊,要不实话告诉沈迦宴?你看他那脸臭的。邮箱 LīxSBǎ@GMAIL.cOM”


    倪亦南就想起刚刚在门口和沈迦宴正对视的场面,那叫一个尴尬,目光从她眼睛到腰间,脸色当即就沉下去。


    是跟上次完全不同的,倪亦南也说不上来,心烦意闷趴去单雨潇肩上:“别说,先装不认识吧。”


    “噢。”


    于师师随意介绍了一下,说沈迦宴在酒吧订了台,一行人往直梯那走。


    身后,光射下的人影动了动,倪亦南忍不住侧眸。


    瞥见一点点黑色轮廓,半个身体,滑动手机屏幕的长指视线缓慢往上抬。


    滚动的喉结,绷紧的下颌,他半掀着眼,眉眼冷戾往下沉,像是在极力压制什么,却适得其反。


    “……”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总感觉接下来要发生点什么。


    盯着盯着,电梯到了,人堆里忽然有人u了她一嘴,倪亦南没听她们前面聊的内容。


    “哪?”


    “之前去过酒吧不?”


    “没有,第一次。”倪亦南跟着往里走。


    忽然一股神秘力量从身后席卷,拎着她的衣领给她提溜出来。


    “”


    倪亦南撇撇嘴,被迫后退。


    “诶?”单羽潇回头。


    盛停泊二话不说给她推进去,狂按关门键,隔着一条拳头大的门缝,贱兮兮招手:“哦豁,超载了!你俩坐下趟吧,拜~”


    倪亦南:“……”


    38、咬


    逢周末轰趴城生意很好,形形色色的人群中夹杂着欢声笑语从肩膀擦过。


    沈迦宴垂眼看下去。


    绑好的头发有点乱了,小脸白净,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电梯上跳动的数字,迫切想跟那群人汇合的模样。


    显然,当着他的面和人抱了,她也没打算解释什么。


    不觉得有什么。


    不觉得需要向他解释什么。


    沈迦宴收回视线,舌尖顶腮,正要启唇。


    “你们怎么在这,也来这玩吗?”


    站了很久,两人都没说话,好压抑的沉默时刻,倪亦南咬着口腔里的软肉,盯着前方变化的数字。


    好慢。


    好慢好慢。


    “......”


    于是她扬起脑袋,不擅长地主动挑起话题:“你们刚刚在几楼玩呀?”


    却“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鼓点和音乐穿透天花板,在脚下轰天裂地,心脏血肉都跟着震动起来。


    沈迦宴不说话,昂着下颌往里走,看都不看她一眼,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样子。


    倪亦南抠了抠手指,望了眼他的背影,跟进去。


    他的手从关门键离开,挪去顶层,电梯缓缓关闭,八楼的按键亮起。


    倪亦南:“?”


    “是不是按错了,他们在——”


    “倪亦南。”


    沈迦宴转过来,眉宇笼着一股躁意,语气又低又冷。


    “我现在很不爽。”


    “摇旗呐喊要公平,解释呢。”


    倪亦南噎了一下,唇瓣轻嚅,“......你不是看到了吗,我没踩稳差点摔了,他扶了我——”


    “扶还是抱。”沈迦宴打断她。


    “当时很紧急,谁顾得了那么——”


    “扶还是抱?”


    “......”


    倪亦南闭上唇。


    “那么长一段路,你没有推开。所以你也欣然接受了。”


    沈迦宴轻嗤,点点头,异常执拗。


    “对他感兴趣?”


    “喜欢那款?”


    “喜欢被他抱?”


    倪亦南的手指悄悄蜷缩起来,锁骨开始起伏,气息逐渐不稳。


    他咄咄逼人的质问方式砸过来,根本不管别人的说法,只顾自己输出、自己发泄。


    倪亦南话语也开始变得有攻击性,“我们对‘一对一’的定义不对齐,沈迦宴,受不了可以喊停。”


    又一记轻嗤。


    与此同时,电梯在七楼停住。


    话音遏制在喉腔,沈迦宴浑身戾气地侧额。「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发任意内容找|回」


    外面是一对小情侣,女生吸着奶茶要进,一只脚刚踏进电梯门,对上沈迦宴阴郁的眼神,顺着瞟向他身后低眉蹙眼看上去很自闭的女孩。


    女生收回脚,拉住男友:“我们等下趟吧,等下趟。”


    门关上,在八楼又停一次,然后缓缓开始下降。


    闷厚的噪音被隔绝在外,电梯很安静,耳畔的呼吸清晰又粗重,明显盛着不小的怒气。


    倪亦南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火,心情被他弄得好差,根本不想去酒吧了。


    不想跟沈迦宴待在同一空间。


    好烦他。


    倪亦南开始计划一会如何拉上单羽潇回家,前方的人倏然有了动静。


    倪亦南皱眉。


    他转身走来,依旧垮着脸,看上去又凶又冷,倪亦南下意识就后退,撞到后面的围杆,手指握紧。


    下一秒,肩膀一沉,脸颊热热的。


    “我很不爽,因为这次你根本没想解释。”沈迦宴箍住她,整个人压在她身上,“上次你还主动解释呢,这次就要分手。”


    “......”


    倪亦南纹丝不动,连拒绝他的动作都没有。


    沈迦宴咬她颈侧,“说话。”


    倪亦南别过脑袋,语气很淡:“是结束,不是分手。”


    她说:“我们不是恋爱关系。”


    “......”


    太阳穴猛抽一下。


    沈迦宴闭眼,咬牙。


    可以。


    会玩。


    他更用力


    地咬上去,倪亦南挥拳砸他,“......痛!”


    “那你解释。”沈迦宴收回牙,舔了她一下。


    倪亦南肩膀轻轻颤了颤,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开口:“真的就是情急之下扶了我一下而已,你也看到了啊,我又没得选,难道要我摔倒吗。”


    想起他刚才的状态,倪亦南还是不懂,“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啊?”


    沈迦宴埋着脸,低声道:“你和他,什么关系。”


    倪亦南没有立刻回答,磕磕绊绊又犹豫道:“......他好像是师师哥哥的朋友,我也第一次见。”


    “是吗。”


    沈迦宴抬起头,平视她。


    眼神冷得瘆人,掺着几分探究的锐利,倪亦南轻声说是啊,却偏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沈迦宴掐住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慢悠悠地点头,透过反光玻璃看到仍在跳动的数字。


    他松手,揽上她的腰,目光从她瞳孔移下去,落定在唇角,咬住。


    39、酒吧常客


    红男绿女堆聚在五光十色的镭射灯下,节奏感极强的j乐叫嚣着今晚的肆无忌惮。


    看到这里大多数人的打扮,倪亦南终于明白,师师为什么一出校门就让她们把校服脱了塞包里。


    这种潮男潮女肆意放飞的聚集地,让好学生有种得了风湿还要硬下海的强撑感,装又装不像,浑身不自在。


    音响震得人心跳加速,耳膜发烫。


    被沈迦宴牵进来的一路,遇上好几个人和他打招呼,他散漫地点着下颌,步子都未有停顿,只一味护着她往里进。


    伴随而来的还有多到能摆阵的酒,和亲自来敬酒的经理,叫大家放开了喝,今晚沈迦宴买单。


    于师师调侃他今天大出血,回学校要不请他吃个饭吧。


    经理在一旁举着酒杯,对沈迦宴喋喋不休,似乎是要敬他。而沈迦宴看上去兴致缺缺,好半天才散漫地拎起酒杯碰了碰。


    倪亦南后知后觉——


    沈迦宴,他还真像个酒吧常客啊。


    她摸了摸嘴唇,还在发痛,嘴里现在还有股散不去的血腥味。


    混蛋沈迦宴。


    “亦南,你喝喝这个!”于师师递来鸡尾酒,“看看好不好喝!”


    倪亦南舔了舔唇,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在舌尖稳了稳,“还可以,酸酸甜甜的,有股橙子的香气。”


    “啧,是这个帅哥亲自给你调的哟。”于师师挑


    眉暗示,坐她左边隔了两号人的凌恪,“怎么这么会投人所好呢。”


    “......”


    闻言,倪亦南看过去,凌恪正巧也在看她,神色沉郁,目光凝在她唇角。


    倪亦南面无表情推远酒杯,不再碰。


    此举等于在众人面前下他面子,毫不客气。于师师大跌眼镜,目光在俩人身上来回。


    内心:哈?拉错郎了?原来不喜欢这款啊。


    过了须臾,有酒保端着餐盘过来,餐盘里放着一些小吃和一杯橙黄色起泡酒,杯沿插着半片柠檬。


    沈迦宴冲倪亦南挑了下眉,意思是给她的。


    “度数很低。”


    倪亦南接过来,抿了一口。


    两杯味道好像。


    又过片刻,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闯入视线,指骨间夹着一根烟,火星闪动,晃亮无名指上的戒指。


    男人冲倪亦南旁边的人抬眉。


    又是来找沈迦宴的。


    “......”


    人一走,左边那坨瞬间围圈小声嘟囔起来,姜薇问:“什么情况?我怎么总感觉亦南和凌恪认识?”


    于师师:“不能吧,我哥说不认识啊。倒是她和沈迦宴,这对吗?”


    姜薇:“就是!你们看到她下嘴唇那印儿没,一看就是啃破的,还能有谁啊!”


    于师师:“单羽潇!到底啥情况?”


    单羽潇:“无法只是普通朋友~”


    于师师:“......”


    于师师的哥哥于师劲摇骰子已经喝了好几杯,和他的黄毛室友从卫生间回来便招呼大家别光聊,玩起来。


    考虑到在场都是第一次来酒吧的小妹妹,就挑了个最简单,也最百玩不厌的酒桌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他边摆道具,边讲游戏规则。


    倪亦南玩过真心话大冒险,没玩的骰子版真心话大冒险,觉得新鲜,也挺感兴趣,接过骰子和骰蛊,观察于师劲的动作有样学样摇起来。


    倪亦南运气不错,前几轮滴酒未沾,也没有抽卡牌,倒是单羽潇摇到两个1,往公共杯倒了两杯酒,结果姜薇倒大霉摇到9。


    摇到9的人,要喝掉公共杯所有酒。


    姜薇酒量挺差,立刻就醉醺醺的上了脸,懵懵地在人群中搜寻一圈,扒开于师劲挤着要坐去凌恪身边。


    去之前她还偷偷给倪亦南发了个微信:【你真对凌恪没兴趣?那姐妹就不客气了!】


    的确挺不客气,不知是酒壮怂人胆,还是那酒真上头这么快,换位置时她脚绊了一下,整个人扑到凌恪身上去。


    凌恪下意识躲开,又绅士搀她一把,很快松开手,姜薇红着脸说谢谢,在他身边坐下,凌恪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避。


    单羽潇:“姜薇想干啥?看上他了?”


    “可能吧。”倪亦南收回目光,拿起酒杯,沉默地喝着。


    心情有些怪异,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堵在胸口,像暴雨前夕密布的乌云,厚重又沉闷地聚集在天际,乌压压地影响着她。


    一杯下肚,她撑着脸,思绪没有定向地乱飘。


    蹦台上,飘逸的卷发与冷帽缠成一团;左侧一对男女站在沙发上,蹦着蹦着就抱着缠吻起来;右侧不知点了什么服务,上场一排戴hr的肌肉半裸男。


    人头攒动,空出一条窄长的缝隙,倪亦南眯眼,看见那里站着一个人。


    他嘴里叼着烟,在跟一个戴黑色耳麦的男人交流。


    男人是刚刚来敬酒的酒吧经理,恭谨得像在汇报工作,而他侧着身,轮廓锋利,径直朝出口走去。


    知道沈迦宴有抽烟的习惯,只是鲜少在她面前抽,倪亦南是不喜欢二手烟啦,但远远看一眼。


    他微微颔首,冷眼掐烟的模样,简直和这r的风格融为一体。


    ......就还蛮的。


    -


    “裴京琮说的就那个女孩?”


    男人胡乱扯开紧束的领带,靠在电梯墙上,兴味盎然打量着沈迦宴的神情。


    不出所料,沈迦宴没什么反应,和小时候一毛一样,欠揍相。『发布&6;邮箱 Ltxs??ǎ @ GmaiL.co??』


    仨人坐进私人包厢,白光乍起,沈迦宴屈指轻叩桌面,哒哒响。


    “资料。”


    呵,这大爷做派真几把欠揍。


    男人白他一眼,偏头点了根烟,拿烟头指他,犀利点评:“像你这么不是东西的,也只有乖乖女能忍受。”


    接着,一沓小指盖那么厚的资料甩到他面前。


    “......”


    沈迦宴嘴角一抽。


    “知道你没耐心。”


    几秒后,助理推门而入,简明扼要将文件内容传达。


    听完,盛停泊恍然大悟道:“就是说屈喻钦他妈欠的医药费现在全部补上了?”


    “对的,我们查到这段时间陆续有三笔大额汇款进他账户。”助理翻开资料到其中一页,“这是汇款


    人。”


    盛停泊凑过去,扫了眼上面的姓名以及照片:“卧槽?怎么是这个逼,他想干什么?”


    他迫切扒拉沈迦宴,沈迦宴只是紧了下眉,不像意外不像愤怒,倒像是有些担忧。


    不知道他在担忧什么,盛停泊现在是快气炸了,边收文件边说:“谢了,靳荀哥。”


    “小事。”


    一根烟结束,游靳荀系上西装扣起身,抚平衣摆,打算离开,被沈迦宴叫住。


    “再帮我查个人。”沈迦宴垂着眸,情绪在发梢笼下的阴影间很晦暗,半天才从反光的落地屏抬起眼,“凌恪。”


    游靳荀微眯眼:“不是查过么。”


    “那种程度我需要找你?”


    游靳荀笑:“沈迦宴,老子欠你的?”


    沈迦宴也笑,那笑要多冷有多冷:“你欠泠湘笛的。”


    40、我恨他


    酒桌上的位置变了又变,运气就像一阵风随人流动散,沈迦宴回来的时候,倪亦南已经喝得晕头转向。


    又正巧她摇到真心话,正巧要把牌面亮给大家看。


    【初吻对象在现场吗?】


    众人立刻欢呼调侃起来,于师劲:“帅哥你回得正好,快坐快坐。”


    沈迦宴贴边坐,倪亦南在卡座中央。


    随着此问,俩人一同成为视线焦点。


    个个眼里充满期待与好奇,求知欲在无用的地方拉满,倪亦南盯着桌上琳琅反射着红绿幽光的酒瓶,迟迟没有声音。


    有人开起了玩笑:


    “妹妹初吻是不是还在啊,在的话这题p。”


    “你傻啊!这么纠结那初吻肯定没了啊!不在场直接否认好了,我怀疑...人还真特么在场!”


    “......”


    倪亦南摸了摸鼻子,过了几秒答:“在。”


    “哟哟哟。”


    听到这个答案,大家第一反应是去看沈迦宴。


    盛停泊打趣:“是谁呀,好难猜啊~”


    于师劲笑着说:“说不定下一张牌就问初吻对象是谁呢哈哈哈哈哈哈。”


    这两摞牌明显没洗过,连问题都是承上启下式的,倪亦南都快抽出经验,估摸着于师劲猜的八九不离十,只祈祷自己不要摇到7。


    她宁愿罚酒,罚u。


    摇了许久,摇到手都酸了,揭开一看,一个三一个四。


    天塌了。


    黄


    毛室友乐呵的:“命啊,这都是命啊哈哈哈哈哈妹妹上吧!”


    倪亦南深吸口气,无奈闭眼,俯身摸牌。


    得承认她有点怂了,叫单羽潇帮念:“如果只能对初吻对象说三个字,你选择‘我爱你’还是‘我恨你’......”


    越念到后面声音越小,末了单羽潇把卡牌一扔:“这什么破问题,无人想知道,换一个换一个。”就要再去摸一张新的。


    离远点的压根听不清单羽潇说啥,把牌捞过来大声复念一遍,然后拦住她:“谁说这问题破啊,这问题可太好了!”


    “对啊,我也想知道!”


    众人的目光再次投射到倪亦南脸上,依然充满好奇心与窥探欲,程度却削弱不少,似乎他们已猜到答案,只为听见那三个字亲口从她嘴里发出。


    倪亦南:“我不太想回答,可以罚酒吗?”


    于师劲:“不可以哦妹妹,这个游戏的精髓就在这里!”


    真心话的乐趣不在答案,在当事人答题前心理被碾压的瞬间,在围观者对其微表情精细解读与围剿后,将真实一点点窥探挤压出来的过程。


    要将自己的真心抽丝剥茧于众目睽睽之下。


    这就是此问的精髓所在。


    许久之后,倪亦南并拢双膝,放下手中空荡荡的酒杯,目光掠过沈迦宴,迅速到没有任何情绪停留。


    那三个字几乎就在嘴边了。


    灯球旋着光一晃而过,恰好照亮眸底有一丝醉意,泛着无尽暗伤,却藏匿虚伪卑劣的男人。


    回忆忽然有些恍惚了。


    倪亦南耷下眼,嘴唇缓缓蠕动。


    半晌,才听见自己浅淡而字字清晰的声音。


    “我恨他。”她说。


    41、毁灭


    窗外刮着风,飘落下枯叶。


    倪亦南只身靠在窗沿,周边都很静,静到她一沉下来,回忆就会不由自主地蚕食她,将她置身那个潮湿的雨夜。


    从窒息中惊醒,她挣扎着抠掐、拍打梦中那只冰凉的手掌,用尽全身力气,脖子上的手掌却更强势。


    锁骨往上涨得通红,努力想喊出哥哥两个字,却嘶哑到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只能无力蹬腿。


    一道闪电炸开,劈裂黑暗,空气凝滞一刹,床边的人像是清醒过来,骤然收回手。


    氧气一瞬间盈满肺腔,倪亦南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大口呼吸,而男人颓败地弓着背,手撑在大腿上半挡住脸。


    倪亦南缓了好一会儿,慢慢坐起来,近乎失声地问他怎么了。


    问完又咳了两声,猛吸两口氧气,吸进一股令她生厌的烟酒味,这种臭味从前从来不会出现在凌恪身上。


    凌恪有洁癖,比她还重。


    “好难闻咳咳......你偷偷学抽烟喝酒?”


    黑暗中,倪亦南听见他叹了口气,然后侧身看过来,俩人的眸子在长夜中闪烁了一瞬。


    “怎,怎么了......”


    “倪亦南,你不要再给我发你那些无聊又絮叨的小日常,很烦,很吵。”


    “所以你想掐死我?”上次找他还是一周前啊,而且大部分都是温希让发让问的,倪亦南嘟囔,“我又没有老发。”


    倪亦南看不清凌恪的神情,只知道他眼睛很亮,影子很模糊,随后这道黑影动了一下,他伸手,倪亦南以为又要掐她,条件反射地后躲。


    “......”


    “不掐你。”


    凌恪慢慢抚上她的纤颈,拇指在红痕上摩了摩,隔着薄薄的皮肤,感受到里面鲜活跳动却脆弱无比的脉搏。


    倪亦南皱眉挥开他的手,被厉声制止。


    “别动。”


    他坐近了一点。


    又近了一些。


    近到他身上的味道愈发浓烈,近到她依稀能闻见他皮肤里透出来的,平日里干净清冽的气息。|最|新|网|址|找|回|-ltxsdz.xyz


    不习惯他靠这么近,两人虽然关系还可以,但深更半夜,她不喜欢自己的边界被侵犯。


    “你......你回去睡觉吧。”倪亦南推他,“别在我房间......”


    “这里原来是我房间。”


    凌恪上大学搬去宿舍后,倪亦南才从小客卧搬进来。


    “别动,我看一下红了没。”凌恪手搭在她颈侧,拇指抵住下巴往上,迫使她抬起头,“疼不疼?”


    倪亦南“嗯”了一声,继续说让他赶紧出去之类的话。


    声带发出密密麻麻的震颤,隔着喉腔传递到凌恪的指腹,血和肉开始发麻搅缠,凌恪闭了闭眼,喉结上下滚了滚,放轻声音。


    “......对不起。”


    一厘之隔,凌恪抬眸凝了她一眼。


    漆瞳幽邃,眸底却静静流淌着黯伤。


    倪亦南心脏跳停。


    她感到脉搏一热,有微湿热的软体覆在颈间隐隐发痛的红痕上,她惊惶得几乎是瞬间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却被凌恪掐颈咬


    住了唇。


    噢,这就是她的初吻了。


    仓皇又混乱的。


    还带了点毁灭性质。


    ......


    那几杯的酒劲全部冲了上来,倪亦南摆摆头,脑袋晕晕的,太阳穴也涨得发痛。


    记起一些往事,可画面却像隔着雾,雾很轻薄,却怎么也挥散不开。


    这会儿才真正开始上头,安全通道泛着绿色幽光,铁门开合发出的咯吱声让声控灯忽闪忽灭,倪亦南把脑袋探出窗外,闻到淡淡的花香。


    或许是刚刚步伐太急,清新的味道并没有减少醉意,反倒让胃里升出些翻腾感。


    她靠着墙慢慢蹲下,摁压着腹部咽了咽口水,继续想那晚是怎么收尾的。


    不太记得了,只记得那晚凌恪挨了她一耳光,还像变态一样往她掌心吹气,让她下次用牙用脚,别用手,手疼。


    那晚雷电交加一整夜,却没有落下一滴雨。倪亦南一夜没睡,天亮后也没见着他人,她全当他喝多了发酒疯。


    青春期小女孩的分享欲被腰斩。


    其实她真的不常找他,只是遇到什么搞笑的事跟单羽潇时,偶尔会发一份给他。


    或是温希勒令的——


    “把这菜拍给你哥,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入秋了问问你哥最近怎么样,让他多穿点别感冒了。”


    “你凌叔下周要回来一趟,让你哥也回来。”


    ......


    没想到会被嫌弃。


    聊天框从此空白,两人相安无事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一些粉饰太平的假象,终归还是被一场失序的暴雨打破了。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原来母女俩相依为命那几年,她真切感受到的母爱全是自己的臆想。


    就如今天那通电话。


    得知凌恪要回家,温希忙不迭把她的床单被套换了新,收拾好她房间说要给他睡。


    本来被陷害作弊就很憋屈,倪亦南在强压,可温希强势不讲理的话语一出,那些被压抑的委屈顷刻间全部溢出来。


    “我睡哪?”


    “和我睡,你要是不愿意,沙发也行。”


    “他为什么不能睡沙发?”


    “沙发又窄又小,你哥那么大个子怎么睡?你想问题能不能别那么自私,不就睡下你的床吗?”


    “我是女生,他一个成年男性怎么睡啊?他就不能回老房子吗?”


    “老房子空两三个月没收拾哪能住人啊!一说起你哥你就这个态度!你的床镶了金吗!睡一晚怎么了,啊?”


    凌恪这一年都没怎么在家过过夜,大多时候吃完晚饭,天一黑就走。


    他在回避一些东西,大家心照不宣。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要回来。


    不想碰面,更不想在夜晚和他共处一室,那对倪亦南来说比豺狼虎豹更叫人心惊胆战,所以改变主意来轰趴。


    没想到来了更糟。


    ......好倒霉。


    “跟他到哪一步了。”


    思绪被打断,突兀的人声在楼道回荡,衬得周遭好冷清,倪亦南抬头。


    “亲了。”凌恪目光钉在她唇上,关上门走过来,“做了吗?”


    42、r


    倪亦南面无表情从他旁边擦肩,手腕被攥起,身体被反方向的力道摔进墙角,闭上眼,预感的疼痛没有来袭。


    “阿姨说你今晚在同学家睡。”


    凌恪手背垫在她身后,另一手勾起她下巴,目光锁在她下唇,指腹轻摩裂痕,口吻溢着落寞。


    “哪个同学,嗯?”


    “管你什么事。”


    唇瓣微微带起痒意,倪亦南偏头,颈侧一圈牙印和紧挨着的两个吻痕正好落入凌恪眼底。


    凌恪默了默,手上力道蓦地加重:“倪亦南,你不要告诉我你喜欢他,在跟他谈恋爱。”


    血腥味涌进唇齿,倪亦南感到痛,口吻轻悠:“如你所见啊。”


    “现在跟我回家。”凌恪拽着她就往外走。


    有风从窗外灌进来,拂去两人衣袖,倪亦南低垂着眼,目光从俩人相触的肌肤往上,停在他腕骨上三寸浅棕色刀疤的位置。


    那是大年初一那天晚上她捅的,当场血流不止染了一地砖,他眉头紧锁,手指都在抖,却只轻飘飘一句:


    “站远点,衣服脏了不赔。>郵件LīxsBǎ@gmail.com?.com发>”


    宛如一刀刺进棉花里。


    倪亦南并不觉得感动,只觉得被轻蔑。


    变态。


    虚伪。


    ......


    指尖还残存一丝热度,倪亦南把他触碰过的肌肤在衣服上擦了又擦,语气很淡。


    “你知道你回来我就得收铺盖滚蛋吧,你想看这个吗?”


    “还是你还想对我做什么?”


    凌恪:“我没这意思,我下午和阿姨说了我可以睡沙发打


    地铺,让她别动你房间。”


    “你装什么?演好儿子还是好哥哥?”


    “南南——”


    “凌恪。”倪亦南打断他,字里行间全是疏冷的温度,“你很擅长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乱,然后在我觉得孤立无援的时候给我一点温暖。”


    “小时候我真的很吃这套,所以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


    “但现在不可能了。”


    回忆起一些细碎而柔软的片段,倪亦南吞咽了一下,那些片段被暴雨淋湿,变得虚伪且分文不值。


    “你就是这样想我?”


    凌恪将她逼退到墙角,自若的情绪在瞳孔中迸裂,碎成玻璃渣割划眼球,蒙上一层淡红色的罩子。


    “我对你的好,在你这里全部成了处心积虑,全部成了错误?”


    说着说着,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了,偏额点点头:“恨我。”


    “恨我没把你当妹妹,还是恨我把你当妹妹?”


    “喜欢和恨都是从这里说出来的。”他想再次去抚摸她的唇瓣,被她偏头躲开,他不容分说地掰过她脑袋,拇指和食指掐在两腮,“倪亦南,你的感情有坚定过吗?”


    他靠得太近。


    再度闻到他身上的烟酒味,好刺鼻,倪亦南想逃开,可全身都被他桎梏着,有气无力,连发出声音都困难。


    他的手掌用力到两人接触的皮肤双双发白发红,倪亦南看见他逐秒逼近的五官,在她眼中不断放大、清晰。


    “你有坚定过吗。”


    他重复这一句,眼睫轻颤,鼻尖轻蹭她脸颊,用略带酒气的亲吻碾上她唇瓣。


    ......


    嘎吱。


    安全通道的门被推开,重重摔去墙壁,整个楼道都为之震颤。


    背脊传来震感,余光扫去,随着砰一声巨响,米白色地砖淅淅沥沥滴溅起血,眼前的景象彻底乱成一团。


    身体桎梏被解除,倪亦南耸肩被拽去一旁,她眉眼半压,擦掉唇上的湿润,瞳孔中飘浮的情绪有些晦涩。


    可在沈迦宴的视角中,她神色恹恹,忧郁地低垂着眉眼,眼眶还泛着红调,提不起半点精神,整个一失恋受了情伤的状态。


    沈迦宴喉结滚动,转身,楼道登时回荡起拳拳到肉的冲突声,凌恪嘴角很快溢出血,沈迦宴挥拳让他脸上的颜色更鲜艳,随后分神去探倪亦南。


    她神色怔松,淡淡地站在原地,脸上没有想象中的愤怒与担忧。


    与此同时,余光闯入一拳。


    沈迦宴条件反射去挡,臂弯在空中滞了0.1秒,垂下,紧接着拳头落下来,重重砸在他侧脸。


    凌恪戴了戒指,一连砸了好几拳,沈迦宴下颌被划出一长条血痕,艳得刺目。


    倪亦南瞳孔骤缩,腿脚先一步有了动作,等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横在二人中间。


    落到半空的拳头来不及收,就要砸到倪亦南,沈迦宴抬手一把挡住,两股力量在头顶暗自较量。


    倪亦南用力推开凌恪:“你疯够了没啊!”


    “是你疯了。”凌恪深吸一口气,拇指揩掉嘴角的血,向前迈一小步,“你现在脑子不清醒,今天的事我全部不跟你计较,但今晚,我必须带走你。”


    倪亦南盯住他的眼睛,后退。


    凌恪的手掌缓缓伸过来,倪亦南拉住身后人,后退。


    满载攻击讥讽的话语充斥她平常柔软的唇瓣,坚毅、且为他出头的背影就在眼前。


    目光下移,落去俩人相缠的指尖。


    沈迦宴撩起狭长眼尾,近乎挑衅地朝凌恪看去。


    薄唇蠕动,轻又无声。


    “r。”他说。


    43、发泄


    “走慢点,我头好晕......”


    倪亦南踉踉跄跄几乎是被拖着往前,脚步轻飘像踩着绵云,沈迦宴充耳不闻,把她拽进出租车,自己也坐进去。


    夜路空旷,司机飙得飞快,二十分钟车程硬生生压缩一半,倪亦南一路扶着把手不敢睡,感觉脑浆都快摇匀。


    沈迦宴把她带回了家。


    是在搬去富丽之前,他一个人住的家。


    几步路到全身镜前,倪亦南微朦着眼,扶着墙脚还没站稳,就被按在镜子上夺走呼吸。


    口津交错湿润唇瓣,沈迦宴连吻带咬,任鲜血弥漫,手从衣摆伸进去,连着内衣一起推到锁骨。


    “痛唔......”


    将两颗小樱桃舔出光泽,沈迦宴将她翻过来,两只胸乳压在镜子上,一手抵住她下颌,一手从前面伸下去。


    没有做任何扩充,陡然插入的异物令倪亦南痛得夹紧腿,却被沈迦宴的膝盖轻松抵开,她喉咙有些哽咽,吞咽时能磨到他炙热的掌心。


    “不要嗯......沈迦宴......”


    沈迦宴的力道与手法是完全失去理智、积满情绪发泄的,他一手肆意捣弄,一手迫使她昂起下巴,将她


    整个人包裹在怀中,压下去咬她另一侧颈:“我再问你一遍。”


    牙齿一磕,怀中娇小的身躯轻轻颤了颤,鼻息间有抽气。


    “他跟你,什么关系。”


    好痛,倪亦南咬牙。


    全身上下,都好痛。


    沈迦宴冷着声,周身气压很低,看到她抿唇闭上眼,直接连她内裤一起脱下去,令她全身暴露在镜子里,在她面前。


    “睁眼。”


    双乳被压瘪在冰凉的玻璃前,他的手指还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倪亦南眼眶发热,不给任何回应。


    沈迦宴就掰过她的脸去咬吻,撕扯她原本裂开的唇角,感受到她逐渐发软发烫的身体,陷入情欲的热液,以及嘴角突然晕开的泪水。


    她肩胛开始抖,抽气变为哽咽,沈迦宴看到她被掐红的脸颊,指尖泄力两秒,随即将她拦腰抱起,坐去客厅的沙发上,把她放在腿上。


    倪亦南跨坐着,耸着肩,顺着力道脸滑去他肩上,眼泪都抹在他白,哭得越来越伤心。


    沈迦宴脸色阴沉,眼底波涛翻涌,他垂眼压下去,将硬物从裤腰释放,掐着她的腰抵上去,轻轻蹭。


    “你在为谁哭。”


    哽咽中开始掺有轻吟,沈迦宴抵着往里塞,不说话就一直往里挤,挤进去快要大半个头的时候,倪亦南腰肢发抖着说:“呜呜好痛......”


    “那就回答我。”


    沈迦宴停下动作,把小姑娘从怀里拎出来,还在哭,脸上全是湿的,哭得比他第一次舔她还他妈伤心。


    真的很几把不爽。


    沈迦宴看着她,眼皮往上抬,眉骨下压,眼里溢出的怒火环绕在周身,将倪亦南的情绪全部裹挟进去。


    沈迦宴给了她一分钟时间,她除了抽噎就是抹眼泪,没有半点要开口的意思,沈迦宴耐心尽失,压着她的腰继续往里进。


    倪亦南痛得抬臀躲,下一秒又被压回去,她抽抽两下,眼圈通红,晕着鼻头脸颊都是红的,哭到话都不能说连贯,全是鼻音。


    “你为什么也要怪我,为什么都觉得是我的错......”


    “因为你在骗我。”沈迦宴声音依旧冷得刺骨,眸底的情绪却变得有些低迷,像是被眼前的人传染,“很忘不掉他吗,连实话都不敢说。”


    倪亦南缓缓摇头,呼吸好长一口气,想尽力把翻涌的感情平复下去,却一开口还是忍不住泪流。


    隔着厚重的泪水,眼前一切都变得模糊无比。


    末了,她低垂下眼,泪水砸向大腿,还是轻轻摇头。


    两人的结合处已经干了,沈迦宴脸很绷,动作很粗鲁,沉默着将她双手圈去自己肩上,埋进她胸口舔咬,沿着锁骨咬吻上去含住她的唇。


    一手揉搓胸乳,一手揉她下面,手指很快被打湿,沿着指骨流入掌心,他握住硬物将汁液抹上去,然后插入一根手指进去扩充。


    倪亦南嘤咛一声,双手抵住他肩,明明很伤心难过,脑袋却变得有些混沌,随着第二根手指加入,身体也愈发瘫软渴求。


    越进越深,半个头进去的时候,倪亦南弓着背抽气:“别,好不舒服......”


    沈迦宴抽出来,去磨她整个下体,在她塌腰吟喘的时候,猛地入进去,惹得她眼尾又划下一滴泪。


    沈迦宴反复这样的动作,终于不再咬她,他去啄她柔软的脸蛋,嗓音很哑:“我没有怪你,我只是很生气。”


    倪亦南被放下,坐在那硬物上,下体缝隙夹住来回蹭起来,沈迦宴按着她的腰臀带着她动。


    倪亦南半阖眼,思绪已经飘去天边,不知是不是酒精的缘故,她爽到头晕目眩,眼前有重影,耳畔的声音零零散散揉成一团,半点进不了耳。


    快感在他的带动下逐层迭加,他吸含她胸前两颗樱桃,将樱桃玩得又红又胀,她忽然感到一阵空荡荡,唇瓣微启,溢出声音。


    “嗯沈迦宴......”


    沈迦宴陡然停手。


    快感骤停,不上不下卡住倪亦南,倪亦南懵懵地看向他。


    “两个问题。”指腹摩了摩其中一颗樱桃,沈迦宴还能做到平静,“喜欢他吗。”


    “......”


    眼里噙着泪,像珍珠覆在黑羽上面,晶莹水汪汪的一片,倪亦南轻摇头。


    “喜欢过他吗。”


    摇头。


    “那喜欢过我吗?”


    44、只喜欢你


    空气凝滞,距离接近负。


    沈迦宴虎视眈眈地睇住她,墨瞳侵略,完整映出她的眼睛。


    如此脆弱,却如此清莹。


    指尖游走在粉樱周边绕圈,泛起轻微痒意堵塞在喉间,倪亦南咬唇,忍耐地伏去他肩上。


    沈迦宴推开她,脱掉自己的外套和短袖,把她放去沙发上,单腿支在她臀侧。


    并拢她双腿往上抬,中指和无名指从挤压出的馒头状缝隙插进去,快速却力道正好地磨起她。


    “说话。”


    倪亦南平躺着,失神望向天花板,沈迦宴没有开灯,所以头顶是一片黑,感官于是被放大,她大口喘息,他却总能在她快感即将迭满的那一刹,将她吊回去。


    混蛋


    倪亦南艰涩开口:“你说,只,嗯只有两个问题”


    “啧。”


    沈迦宴抽出手,将带出的热液抹匀阴蒂,重新插到底,拇指指腹压在阴蒂上揉,湿润到可以加入第三根手指。


    沉声:“倪亦南,不要废话。”


    “沈迦宴”倪亦南浑身绷紧,深吸一口气。


    目光从一处湿润挪去另一处湿润,沈迦宴在等她下文。


    “你混蛋!”


    沈迦宴俯身摸了一处,天花板倏然亮起几盏射灯,昏暗得很衬此刻的氛围,他败类地扯着唇。


    “嗯,我是。”


    他亲吻她的臀肉,在她腿根烙下一个咬痕,不太疼但也留了圈浅粉色的痕迹,温和的警告。


    “所以宝宝该说什么?”指定网址不迷路:nn y.


    动作还在继续,胸膛起伏,臀部缩紧,腰肢不断挺起又塌陷。


    倪亦南一张脸涨红,咬唇偏过头,能感受到热液沿着股沟泛滥,全部暴露在他眼下。


    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在临界点被强制召回,呻吟一声一声从喉间往外溢,倪亦南全然不能自已。


    忽然身体一热,汁液飞溅。


    操控她欲望的那个坏蛋压下来,边细啄她脸颊的潮红,边加重力道提速。


    “回答我。”


    倪亦南翻着眼,舌尖吐露在外,半晌才挤出一个字,沈迦宴却不依不饶:“有什么。”


    双眸渐渐蒙上雾气,倪亦南快要承受不住,身体每一处毛孔与血液都即将被推向高点,她难以自持地抬起臀,攥紧身下沙发,声音发颤:“有喜欢”


    “说完整。”


    “有喜欢你”


    沈迦宴抽出手,在她小腹上亲了一口,气定神闲地抬眉:“乖宝宝。”


    倪亦南就快要到了,浑身都处于一个紧绷的状态,神经末梢在脑子里激烈跳动,他却又一次停下。


    倪亦南看见他捡起地上的外套,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东西,她坐起来定了定神,眯眼看去。


    沈迦宴抽出一枚套,剩下的扔去茶几上,拆开包装快速戴好。


    倪亦南就颤颤巍巍往后躲,沈迦宴捉住她脚踝轻松给她拎过来,对准抵上去。


    “你刚刚不是说只只那个一下吗”倪亦南磕磕巴巴。


    沈迦宴一言不发,始终低垂着眼,前戏做了足够久,掐着她的腰往里进去半个头,倪亦南呻吟一声,体内涌出一股蜜液,浸润彼此。


    “别别,嗯好痛啊”


    沈迦宴压下去亲她,黏黏糊糊的吻压在她脸上她唇上,密密麻麻亲到她喘不过气,他哑声说辛苦宝贝忍一下。


    他一边抚摸她的身体,一边缓缓往里进入,小幅度动起来。


    倪亦南红着脸,眼睛不敢直视他,为数不多的抗拒在他温柔的侍弄和如潮水般的情欲中被打败,她慢吞吞启开唇露出一点殷红,他就急切又渴望地缠吻上来。


    他好像也喝了很多酒,大概也有点醉。


    太深太用力,像在发泄,本就因为酒精而头晕的脑袋此刻有些缺氧,有些呼吸不畅,想逃离却贪恋这股温存,着迷从所未有过的激情。


    在携带酒气的暧昧催化中,倪亦南仰头轻轻回应,莫名联想到第一次去他家时,他递的那杯兑了酒的橙汁。


    像是已经过去很久,记忆被时间蒙上一层浮尘,却清晰记得那时她也是如此口干舌燥。


    酒后的她似乎比平时更加肆意,更加坦诚,更加——


    更加想抱紧沈迦宴。


    “唔”


    腰下垫上一个抱枕,倪亦南夹着他的劲腰,仰起颈吃力地回应,随后错开湿润的唇瓣,四目相对,眼神迷离。


    刚开始的痛很快被耻骨的酸胀替代,她轻声娇吟,中道而止的快感被加倍吊起,很快就小腹痉挛高潮了一次。


    倪亦南咬着他的肩膀,埋在他怀里缓了好久,沈迦宴抽出来,给她足够的空间休息,待她胸腔平息,立即整根插入。


    没两下倪亦南眼睛就湿了,浑身上下软绵绵湿答答,像颗融化的棉花糖,又像只淋了雨的小猫咪,颤抖着、神志不清地摇头说不要了不要了。


    可今晚的沈迦宴好可怖,好陌生,像一只不知餍足的猛兽,噬人的欲望被黑夜浸染,在眼中凶猛跳动。


    “宝贝,我射了吗?”


    他握着她的臀肉往外掰,帮助她更完整地吃进去,说完便按自己的速度和习惯操弄起来,将她翻来翻去折腾了一整夜。


    倪亦南记不清他们换了多少姿势,自己高潮了多少次,只记得最后无力趴在全身镜前,实在撑不住了,两腿直哆嗦,整个人往下坠。


    哭到声音都沙哑,嘴里却还重复一遍又一遍:“我只


    喜欢你”


    而沈迦宴提着她的腰,在耳边温声夸她宝宝好厉害,坚持了这么久。


    动作却如洪水猛兽,不断加速冲刺,臀肉震颤,撞击声回荡,操到倪亦南仰颈失声。


    45、想占有


    高潮完,倪亦南就“晕”了过去,沈迦宴抱她去浴室清理了一下。


    客厅一片狼藉,避孕套和两人的衣物乱糟糟扔了一地,他弯腰捡起衣裤,手机从口袋摔出来,套着白色毛绒壳。


    指尖在绒毛上轻摩须臾,沈迦宴熟谙输入密码,解锁。


    点进微信,划到凌恪的聊天框点进去,界面只有今晚的消息,只有一句。


    【别跟我赌气好不好?】


    沈迦宴面无表情地退出,长按删除。


    往下滑,看到个眼熟的名字,他眉梢一挑。


    【你应该到家了吧?】


    【今天真抱歉,家里突然有事。】


    【作弊的事你别焦虑,我会帮你查清的。】


    呵。


    又一个虚伪逼。


    沈迦宴重复刚刚的步骤,末了,将手机扔去茶几。


    洗完澡出来,落地窗上平整的床铺隆起一团,被子如绵云般蓬起,兜着一颗圆圆小小的脑袋,


    乌发散开,面庞隐去一半,她静谧地阖着眼,幽幽光线在她身上都变得温馨。


    沈迦宴撩起唇角,拿起手机拍下这一幕,然后掀开被子,将她捞进怀里。


    ......


    春梦除开的话,沈迦宴极少时刻会做梦,不知是不是今晚软香在怀的缘故,他罕见地梦到自己高二那年,清明假期的最后一天。


    小雨淅沥夺走半晴天,盛停泊脑干给猪啃了,为爱冲锋说要给人收尸,结果连带沈迦宴一起被拘。


    等裴京琮来捞人,没想到等来他俩亲爹。


    盛父了解完情况,一听他儿子为了什么狗屁爱情,给人正牌男友打成粉碎性骨折外加轻微脑震荡,一怒之下给他流放了。


    “天天不学无术打架生事,生活费全部取消,转学!下半年立马给我滚去一中!看看人家这个年纪在干嘛,人家读书多辛苦!”


    对方家属在大厅讨要说法,人也不差钱,就要盛停泊和沈迦宴俩人向他儿子鞠躬道歉。


    吵。


    沈迦宴戴着耳机,从大厅移去最里头的小房间。


    他觉得他挺冤。


    那男的抄起钢管要往盛停泊头上砸,他就顺手拦


    了一下。


    全程就动了这么一次手,劲都没太使,怎么骨折就诬陷到他头上来了。


    盛停泊很快被盛父领走。


    沉遥倒是没出面,把车横在警局门口,人在车里坐着,做派夸张。


    姚助理在外面和警方交涉,沈迦宴看到他拿起笔准备签字,起身抻了抻衣服,面无表情朝门口走去。


    待他重返大厅,扫了眼这边鸡飞狗跳的盛况,才恍然,原来外面那些骂声不全是对他。


    那对老头老太刚找完旁边那对中年夫妇的茬,转向把矛头指向长椅上的女孩。


    女孩衣着单薄,微弓着身坐在那里,双手捧着下巴,低眸盯向反光的亮面瓷砖。


    发丝飘舞,神色空洞,一动不动,像文艺片里被定格的某一帧。


    沈迦宴摘下耳机,看到她耳朵里塞着两只白色耳机,耳机线很长却理得很利索,由着她分明的下颌往下消失在左边口袋,而她的衣袖沾了不少血。


    “你别拦我,今天这事她脱不了干系,不是她我孙子现在能躺医院吗?脑袋破了个洞脸上全是血!玻璃渣现在还插脑子里呢!我孙子从小到大哪吃过这种苦?都是因为她!谁知道她平时怎么勾引男同学的,小小年纪不知检点!不要脸!”


    老头嚷起嗓门,情绪汹涌地起伏着嶙峋的胸膛,瞳孔浑浊,恶狠狠地瞪过来。


    企图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尖酸刻薄的言语让一个年轻小女孩无地自容,知难而退。


    一边敲电脑的年轻女警员听不下去:“您这话也太难听了,打您孙子的又不是那小姑娘,再说了,要不是人家报警及时,你能不能见到你孙子还两说——”


    “小言!”隔壁的中年警员厉声制止,似乎觉得她作为一个执法人员,言词不该如此偏颇。


    对面打得有来有回,这边却像是开了屏蔽仪,长久的静默笼罩着她,毫无反应,像个局外人。


    沈迦宴抿了下唇,顿感无趣,抬腿离开。


    一阵风从室外卷进来,无孔不入地钻入裤管、衣袖、脖颈,连着头发丝裹上寒气,在她露出的半截腕上轻扫。


    沈迦宴“啧”了声,心尖猛然翻起一种异样的情绪。


    莫名的,好烦。


    他停下。


    这时,女孩摘下一侧耳机,微直起身,定睛朝出言不逊者看去。


    “您孙子也配我勾引?您大可问问他身边的人,我平时有正眼看过他吗,倒是麻烦您管教一下让他不要再来骚扰我,我看不上


    他。”


    小姑娘声音平静而有力,看上去无坚不摧战斗力十足,却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紧拽衣角,用力到指节都泛白。


    大抵是不经常吵架,脸皮薄,说完这段她脸颊立刻烧红,显得眼眶尤为白净。


    那边胡诌乱扯地又叫骂起来,她重新戴上耳机,调大声音,回到最初的姿势,只是眉头不再松散。


    “迦宴,走吧。”


    姚助走到跟前。


    沈迦宴沉默了一下,目光未有偏移。


    姚助警觉地朝某个方向望去,而后若有所思地回看沈迦宴。


    “你先走,我处理点事。”


    ......


    沈迦宴拦下后面的警员,冲大厅的景象侧了侧头:“那边什么情况?”


    在沈迦宴踏进警局的那一刻,他们就接到局长电话,原本是要直接放人,但上面又改口说关着,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给他长点记性。


    下面的人只得听从指示,走流程调解双方矛盾。


    可沈迦宴从始至终戴着耳机,闭着眼,整个一目空一切的姿态,警察无可奈何,只好将他隔进小房间。


    没过多久又来一波人,玻璃和挡板都阻隔不了那帮人吵吵嚷嚷的喊骂。


    警察如实说:“几个高中生在餐馆给那个女孩开欢送会,其中有两个她的追求者发生了口角,周围人没劝住,一位给另一位揍上了病床。”


    说完,警察一愣,心直口快道:“嘿,跟你们情况还挺像的。”


    “......”


    “什么欢送会?”


    “那个女孩要转学,听说成绩挺好要转去一中,那可是江城市重点啊,我母校——”


    视线正中突然闯入一个黑影,直奔长椅。警员的声音渐渐淡出耳道,变得遥远、模糊、嘶哑又难听。


    男人神色焦急,脱下外套披在女孩瘦削的肩背,随后揉了揉她的发顶,摘掉她一侧耳机,在她面前蹲下。


    太吵,距离拉得远,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见女孩盯着地砖,对男人的到来没有任何回应。


    却也对他亲昵的举动没有任何拒绝。


    “会牵连到她吗。”


    “啊?”警察用笔挠挠头,“哦,不会不会,其实这事跟她没啥关系,就是来做个笔录,然后大晚上我们也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嗯...那个应该是她家人吧?”


    “谢了。”


    沈迦宴冲警员点了点下巴,重新戴上耳机,插着兜


    径直朝大门走去。


    那些不堪入耳的谩骂都抛去身后,他步子很大,如一阵清风拂过,拂动她耳侧散落的碎发,带走一丝薰衣草的苦涩。


    当晚,沈迦宴失了眠。


    仰面靠进沙发里,长腿大喇喇地岔着,半微醺地阖上眼。


    夜里有寂寥的月光投射在膝前,缓缓偏移,掠过一瓶又一瓶,铺满整个茶几的香水。


    过了很久,久到保姆以为他睡着了,轻轻为他搭上一层薄被,被子滑过胸口跌落地毯。


    一同失重的,还有那颗经过她身边时,遽然收紧的心脏。


    半晌,他睁开眼,拨出一通电话。


    “答应你的事办不到了。”


    “遇到了一个女孩。”


    “......”


    “我想,占有她。”


    ......


    46、回家


    想占有她。


    第二天,凌恪就被游靳荀查了个底朝天。


    给到沈迦宴手里的,却是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堪比简历的个人信息。


    当时游靳荀总结了三个词:重组家庭,举止亲密,兄妹之上。


    游靳荀说:“刚开始蛮依赖他的,后来就不对了,有点像.....分手之后。”


    沈迦宴问他过程。


    游靳荀在那头阴恻恻地笑:“谁知道呢,不然我给你出个主意。”


    “你当年怎么对付湘笛对象的,再玩一次。”


    “......”


    平稳而规律的震动声扰乱画面,沈迦宴扫了眼屏幕,来电显示游靳荀。


    沈迦宴接通,没出声,游靳荀沉默三秒。


    “湘笛回国了。”


    随着他字音的落下,震动声愈发扰人,叫嚣不休,沈迦宴意识混乱地睁开眼。


    天色微朦,冷冷清清,怀中异常充实。


    臂弯里的一小团烦躁地翻了个身,脑袋蒙进被子里,沈迦宴盯着她乌黑宁静的发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梦。


    手臂绕去床头柜。


    “我天终于接了,倪亦南在你旁边吗?快快快赶紧让她接电话!”


    嗓门很大,一清早就这么有劲,倪亦南想听不见、想听不出是谁都难。


    以为有什么急事,揉着眼从沈迦宴怀里探头,手机就贴到耳边。


    沈迦宴重新抱住她,脸埋进她颈窝用力吸了一口,闭上眼。


    “......”


    “潇潇?”一开口发现自己嗓子哑得不行,倪亦南清了清嗓。


    “我跟你说,刚刚阿姨给我打电话说联系不上你,幸好我脑子转得快,说你昨天玩累了还没醒,你等下千万记得回一个,别露馅了!”


    倪亦南拿下手机,扫了眼屏幕,才九点不到。


    人还有点懵,电话挂断,周围陌生的环境和灼热的身体提醒着她昨晚发生了什么,她按按隐隐发痛的脑袋,推开身边人去找手机。


    一下床差点跪下去,倪亦南惊呼一声,扶着床沿颤颤巍巍撑起来,和沈迦宴对上眼,不高兴地白他一眼,脸蛋气鼓鼓。


    好可爱。


    沈迦宴心情就很美,难得早起没有起床气,抱她去客厅。


    手机已经没电关机,倪亦南找沈迦宴借了充电线,守在插座边。


    旁边的黑色垃圾桶里堆了好多白色不明物,等待开机的几秒钟里,她无聊地多瞅了几眼,神色一怔。


    昨晚那些带着酒气的爱欲全部涌进脑海,一帧一帧流畅地播放起来,她闭了闭眼,红着脸收回视线。


    手机震动,锁屏亮起的那一刹,几十条未读瞬间铺进来。


    包括但不限于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倪亦南扫了一眼,顿时紧张不再,失去打开的欲望。


    洗漱完再回来,电量充到百分之二十,她拔掉插头,跪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


    电话从早上六七点断断续续打到现在,微信数不清的未读,大多来自温希,倪亦南上下划了划,点进标红的凌恪的头像。


    【给你妈回个电话,态度好点,立马回家。】


    只有这一条,大清早发来的。


    倪亦南这才点进和温希的聊天框。


    全是长语音,指尖往上划,又拉到最底部,将最后一段语音转为文字。


    几秒空隙,沈迦宴携着一脸水汽从侧面蹭上来,水珠滴落,打湿了耳朵。


    “坐地上干嘛。”沈迦宴拦腰抱她坐去沙发上,下巴搁在她肩窝,见她神情凝重,问,“怎么了?”


    倪亦南瑟缩了一下,从他腿上逃去浴室。


    坐在马桶上,长段文字登时蹦入眼底。


    【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是在哪里睡的,立刻给我回来!你现在真的越来越放肆了!你凌叔叔千方百计供你去一中读书,是为了让你钓男人的吗?你别嫌我说话难听,你做得出就别怪我讲得出!】


    “......”


    倪亦南搁下手机,望着镜子里脸色惨白的自己,耸着肩深吸一口气,心脏怦怦跳。


    过后回过神,发现字里行间中,温希很笃定她昨晚没在单羽潇家过夜。


    回忆将她带去酒吧楼道的一幕幕,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


    心头顿时窜起火,倪亦南点开凌恪的头像,直接删除。又将界面往下拉,零零散散看见单羽潇于师师的名字。


    积攒了一夜的信息现在回起来挺费力,索性都不回了。


    昨夜来得突然,倪亦南才发现身上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短袖很大,别别扭扭能当裙子,大概是沈迦宴的。


    刚刚找手机时,瞥到沙发上她的衣服迭得很齐整,倪亦南赶紧换回去,闻到衣服上没有烟酒味,反有股淡淡的洗衣液味,像他平日里身上的味道。


    好香。


    倪亦南提起衣领,放在鼻尖嗅了又嗅。


    彼时,沈迦宴正在饭厅,将早餐一件一件从外卖袋码出来,见她兴致不高,一脸颓倦,他递去一杯温蜂蜜水。


    “头晕?”


    倪亦南不接也不应,看也不看他一眼,沈迦宴把杯子搁去她手边,小指勾了勾她的。


    “还疼不疼?”


    倪亦南当即鼓脸瞪他。


    沈迦宴用力揉她脑袋,揉到她炸毛:“傻了吗,睡一觉起来不会说话了?”


    他磨掉筷子上的倒刺,然后摆了一份皮蛋瘦肉粥和一份泡蛋苕粉在她面前,倪亦南选了后者。


    “先填肚子,一会带你出去吃午饭。”


    “......”倪亦南想了想,还是摇头,“吃完这个我得回家了。”


    沈迦宴用湿巾擦手,去捏她瘦削的腕骨,放在掌心摩挲。


    “怎么了,你妈妈知道了?”


    “......不知道吧,”倪亦南搅着碗里的粉,心猿意马道,“我也不知道。”


    ......


    倪亦南没多待,吃完早饭就收拾着东西准备走,沈迦宴拎着车钥匙送她。


    回富丽的路上,她明显更沉。


    整个人恹恹的,蜷在副驾一点动静也没有。沈迦宴单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去牵她,指腹抵开掌心划入她指缝。


    车停在楼下,沈迦宴手头有点事,从后座拎来书包放她腿上,让她自己上去。


    倪亦南凝眉咬唇,坐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开口:“......小狗在家吗?”


    沈迦宴抬腕扫了眼表,应


    该遛完了。


    继而又瞅她一眼:“密码没变,你要想它了随时找它玩。”


    倪亦南点头,抱着书包下车,手被拉住。


    她回头。


    沈迦宴凝她几秒,指腹轻摩她无名指指骨:“橱柜里面有密封的肉干,你有空替我喂喂它。”


    “好。”


    47、碎


    【你回家没?】


    【阿姨怎么还在跟我打电话啊,我接都不敢接!】


    【是不是露馅了,你赶紧跟我对对口供,我咋说啊!】


    手机电量亮起红灯,倪亦南回复单羽潇:【没事,你不用接。】


    之后又陪沉渺渺玩了一会,玩到口袋里传来震动,才慢吞吞下楼。


    回避一上午的事,终归还是要面对,站在最后一层台阶,一门之隔,却有窒息感。


    门牌上的数字像一只只无形的手,探向她,死死揪住她的喉咙和心脏。


    倪亦南咽口水,打开门。


    凌恪站在饭厅,手机举在耳边,看到她的那一刹,他挂掉电话走来。而他后面,温希坐在沙发上,神色凝重。


    “等下阿姨问你什么,全部否认,态度好一点。”


    他挡去视线,声音很小。而倪亦南未看他一眼,面无表情擦肩。


    “你给我过来。电话电话不接,微信微信不回,几点了你还知道回来?把你妈当傻子哄!你昨晚到底在哪过夜的!”


    客厅与饭厅的衔接处,靠墙放着一盆颜色翠绿的龟背竹,倪亦南停在绿叶旁。


    “手机没电关机了。”


    “一整天都不知道充电吗?你昨晚在哪睡的?你不要逼我现在,当着你的面,给单羽潇父母打电话,不要让大家脸上都难看!”


    “你不是已经认定我和男的出去鬼混了么。你打好了。”


    “我在等你解释,你什么态度?”温希怒气填胸,指她,“我发现你自从转学之后胆子越来越肥,说一句顶叁句你跟谁学的?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你要我解释吗。”倪亦南垂下眼,缓慢地扯了扯唇,呈现出来的只有牵强没有笑意,“他一回来我就得卷铺盖让位,这个家没我的位置,我睡在哪睡在谁家,妈妈你真的关心吗。”


    “现在在谈你的事!你回来之前你哥还叮嘱我,让我跟你就事论事声音轻一点。你呢,夹枪带棒影射你哥,你哥怎么对你的,你又怎么对你哥的?”


    你哥怎么对你的,你又怎么对你


    哥的......


    这个句式用在此简直荒谬至极,藏在校服口袋里的手指渐渐攥紧,倪亦南的声线终于有了一丝颤动。


    “我扇了他一耳光,穿上衣服跑出房间,我要报警告他强奸被你拦下,反质问我知不知廉耻,让我大半夜不要没事找事。”


    “我是这么对他的。”


    倪亦南用一双澄净清澈、黑白分明的眸,去看温希爱憎淆杂、逐年疲惫的脸。


    “妈妈,你想再听一次他是怎么对我的吗?”


    “是我做了错事,那晚我真的——”


    “——真的喝多了。”倪亦南接过凌恪重复无数遍的借口,讥诮一笑,“你平时喝多了也会去大街上强奸别人吗?”


    “那不是强奸。”她侧身对着他,连正眼都不愿瞧他,凌恪想去触碰,“对不起,但你不能这么侮辱我的感情......”


    刚刚有一刹,倪亦南真的在温希脸上寻到了愧疚之色,却不知为什么在凌恪开口之后,一切就又变了。


    原就浅层的愧疚加倍转变成愤怒,倪亦南看见她面目狰狞地指向自己,咬牙切齿如同面对仇人。


    “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倪亦南。都是别人的错!你就一点错没有!跟你那死爹一模一样!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她倏然一掌拍上茶几,地板都跟着震颤。


    倪亦南心脏也抖了一下,便见她拿起茶几上的白纸,用力往她脸上扬去。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不是你!”


    纸张翻折,声响清脆。


    锋利的边角割破下颌一侧,刹时有血珠冲破肌理冒出来,鲜红往下淌。


    ......


    你为什么还要画?


    只是觉得很美。


    倪亦南低眉分辨,那晚的月色如同画纸般跌落脚尖,所有美好都不堪一击的碎掉。


    48、结束


    “你偷偷翻我东西?”


    倪亦南感到错愕、不可思议,声调都往上扬了好几分。


    以往温希就算是再强势,再看不惯她,也没有私自翻她隐私的先例。


    “什么叫偷偷?什么叫你的东西?你这个人都是我生的养的,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现在在这跟我谈你的东西?”


    听到此,平静终于皲裂,倪亦南提高分贝,胸口剧烈起伏,转过身去扯一旁沉默的男人。


    “是不是你翻出来的?你跟我妈说了什么


    ?你乱说了什么!”


    愤怒值拉满,见凌恪身体晃了一下,温希把她拽回来:“倪亦南我不想听你那些废话。这画的是你吧,你们在干什么?还有你嘴巴上的裂口。是谁?谁画的?谁送你的?你才多大,你还要不要脸了?”


    “你不要忘了你怎么转去一中的,就你那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心理素质,复读你都未必能上!”温希不断用食指戳她额头,“你叔叔为了你转学腿被砸断了,你哥为了你转学放弃出国的机会,我为了你转学每天三班倒还得给你洗衣做饭。全家围着你转!我们哪里对不起你?到底谁!对不起你!”


    字句如嘶鸣般响彻屋顶,倪亦南呼吸变重,额头留下红印,泪水无知无觉淌了满脸。


    倏地,她捡起画,三两下撕的七零八碎往空中抛去。


    纸屑一片一片,飞舞飘散,像冰凉的雪花落在两人之间,阻隔仇视的瞳孔,遮挡畸形的面目,篡改丑陋的真相。


    然后纸屑落地,沙沙响。


    那些被短暂蒙蔽的情绪,更加清晰地涌现在彼此脸上。


    倪亦南眼眶通红。


    “对!我很感谢凌叔叔帮我转学,但他的腿是因为我断的吗?还有他,”倪亦南伸直胳膊指向凌恪,眼睛盯着温希,“为了我放弃出国吗?”


    提及此,倪亦南不得不回忆起,凌远刚做完手术那会,她抱着保温瓶在病房门口听见的东西。


    凌远在工地上替他老板挡了一灾,老板要给他六位数的抚恤金以表感激,凌远拒绝了。


    老板得知凌恪在江大备研,说可以走他的关系去国外顶尖大学读研,学费全包,凌远心动了。


    凌恪不愿意,他说:“南南成绩挺好的,想办法给她转去一中吧。”


    凌远不乐意,说得不偿失,不如要那笔钱留着给他结婚买房。


    “我不想出国,也没有结婚买房的打算,南南中考失利有我的原因,我一直在做伤害她的事。”


    ......


    “......我说的没错吧,凌恪?那叫为了我吗?”


    “妈妈你怪我心理素质差,如果不是他我会落榜吗?如果不是你和凌叔叔做了帮凶,你们自知理亏,这个机会会轮到我头上吗?”


    终于将隐忍许久的心里话说出,倪亦南不想让眼泪掉下,倔强得眼睛都不肯眨,却无法控制。


    她抽泣着,声音颤抖,字字句句碎了一地。


    倪亦南没有温希那样的歇斯底里,她的悲伤像一泉静默流


    淌的小溪,被温水煮青蛙式的毁灭,成为一汪死水。


    “为什么受伤害的是我,被指责被审判的也是我?从小到大我不够乖不够让你们省心吗?那些一家三口去的游乐园,我从来没让你们带我去过,小时候被你们反锁在家里,我饿一整天肚子,都没给你们打一个电话,怕你们骂我嫌我麻烦不喜欢我。”


    “......我怎么做,在你心里都是全世界最废最没出息的小孩。”倪亦南抹了把脸,重拾眼里的碎片,直视温希骤缩的瞳仁,“冤有头债有主,你恨倪振华毁了你的人生你就去报复他好了!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


    “......阿姨!”


    所有话语消失,只留下因用力过猛而剧烈抖索的手掌,和悬在半空但迟一步的指尖。


    世界静止,耳鸣震耳欲聋。


    这阵嗡鸣环绕围歼耳膜,盘旋往上,重重砸在头顶,倪亦南整个人都怔愣住了。


    一秒...


    两秒...


    指印显露,脸颊开始发烫,感知后知后觉全部彰显在被打偏的这半侧脸。


    倪亦南缓缓抬手,轻抚。


    ......


    -


    汽车鸣笛如风过耳,泪水挂在眼尾风干于喧闹街巷,倪亦南双臂绕膝蹲下,胸口因奔跑而剧烈起伏,暖阳缠绕她吐出的热气。


    回头望去,原来已经跑开这么远。


    心底的情绪好似一簇焰火,烈焰咆哮火星四溅,却被厚重得像泥浆般的乌云压制回去,不得溢出半点。


    抬手挡住额角,挡住斑驳树影间射下的那束光,倪亦南去路边的小餐馆借了个充电宝,之后拦下一辆车。


    “去哪里?”司机望后视镜。


    倪亦南也不知道该去哪,只想放空,不被打扰。她想让师傅漫无目的地开,绕着江城别停。


    打开微信扫了眼余额,上面的数字令她瞳孔都清润不少。


    并不记得收过谁的钱,指尖在界面划了划,点进账单。


    凌晨两点,沈迦宴给她转了笔钱,转账说明那栏备注:自动赠与。


    然而俩人的聊天框是空白的。


    思绪不由自主地又飘远,忽然瞥见翻起的裙摆下,藏在大腿内侧的一圈齿印,浅淡却显眼。


    不知为何,心底猛地生出一些难以自抑的自厌。


    对自己,更对沈迦宴。


    好没意思。


    现在的生活,情感的拉扯,都无趣透了。


    忽然,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倪亦南把钱还回去,敲下一行字,结束了这一切。
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章节放入书签复制本书地址,推荐给好友获取积分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