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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
白羽(3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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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伺候
沈翯低下头,鼻尖几乎要蹭到她的发丝。发\布邮箱 ltxsbǎ@GMAIL.C⊙㎡|最|新|网|址|找|回|-ltxsdz.xyz昏黄光线里,他捕捉到她颤抖的眼睫,泛红的耳根,和那因隐忍而抿紧的唇线。欲望在她脸上若隐若现,像一层薄纱,遮不住底下的春色。
他心情愉快极了,胸腔里像有气泡在缓慢升腾,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喜欢看她失控的样子。
从前在波士顿,在那栋与世隔绝的别墅里,他就喜欢看她在他身下,被他一次次送上高潮的模样。她眼角泛红,声音破碎,高潮余韵后,又带着餍足的、慵懒的模样,像一只被喂饱了的猫。
每当那时,沈翯都觉得自己空茫的心,被填得满满当当。
喜欢一个人,难道不就是想把自己能想到的一切好的东西,都给她吗?哪怕她并未开口索要。极致的欢愉,也是其中一种。
这是他能给的,最直接,也最纯粹的好。
在波士顿那段时间,他和艾明羽做得频繁,几乎日日夜夜纠缠。一方面,是因为他对她的身体有着上瘾般的、近乎疯狂的执念,初开荤后食髓知味;但更重要的,是他乐意在床上取悦她,讨好她,看她为自己沉沦。
上一回在酒店,长久累积的思念和失而复得的狂喜,让他失了分寸,只想急切地确认她还在。如今在这静谧的香氛室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身体贴着身体,他冷静下来,倒是又重回了旧日的习惯——耐心地,一点一点地,将她拆解入腹。
掌心贴着她光裸的肌肤,滑过腰窝,滑过圆润的臀瓣,指尖在股沟处略作停留,然后,径直探向了两腿之间。
指腹最先触碰到的,是温热和湿滑。
淫水濡湿了柔软的阴唇和周围的嫩肉,将他的手指也沾染得一片黏腻。
他的手指像一条滑腻的蛇,分开她湿软的阴唇,寻到了那藏在其中的花蒂。
小小的,像一颗饱满的珍珠,藏在花唇之间,敏感又脆弱。
指腹刚一碰上,艾明羽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她的身体诚实得多,穴口更是条件反射般地一缩,又涌出一股温热的爱液,黏腻地挂在他指缝间。
沈翯揉弄的动作,力道均匀,速度不快不慢,刚好卡在让她焦灼,又无法立刻登顶的边缘。
指腹碾过肉珠顶端,又滑向根部,时而按压,时而轻刮,那敏感的小东西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艾明羽整个人都绷紧了,酥麻感从那一点炸开,迅速窜遍全身,只能咬
着唇,强迫自己不要发出羞人的叫声。
香气、热度、他手指的触感,都成了催情的药。她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想要夹紧,却因为趴在他腿上,被他控住腰身的姿势,而无法做到。
只能任由他长驱直入。
花穴深处,涌出更多的液体,将他按在她花蒂上的手指,濡湿得彻底,顺着他的指缝往外淌,润滑着那处柔嫩。
“别,沈翯……”她声音软得没了力气,头埋在沙发上,呼吸急促,那点可怜的抗拒,听起来更像是邀约。
穴口不住地收缩,将那些淫液一股股地挤出来,水光淋漓。
沈翯按压的动作停了一下,抽回手,看着指尖沾染的、粘稠的晶亮液体,在昏暗灯光下泛着水光。
沈翯俯下身,唇凑近她的耳廓,声音混着热气:“现在就进去,好不好?”
他问完,根本没打算等她回答。艾明羽还未从指尖被那水光沾湿的画面里回神,那根手指已经变作两根,中指和食指并拢,带着那些她自己流出来的黏腻爱液,顺着湿软的花唇,挤进了窄小滚烫的穴口。
太热,太湿,穴肉像有生命般,层层迭迭地包裹、吸吮着他的手指。
沈翯呼吸一重,中指和食指并拢,在那温暖滑腻的甬道里探索。
他记得她的敏感点,带着薄茧的指腹在那一处凸起上反复碾磨、按压、勾刮。
艾明羽身体深处升起一股难耐的空虚和渴求,穴肉自发地收缩,缠紧了他的手指,想要更多。
沈翯能感受到她的穴肉在痉挛,在收缩,指节弯曲,顶、戳、搅动,穴肉被撑开,淫水被搅得泛起细密的泡沫。
他很有耐心,在她将要攀上顶峰时,稍稍放缓,等她喘息稍定,又骤然发力,将她再次推向悬崖。
“嗯……”艾明羽的呻吟渐渐带上了哭腔。
爱液一股接一股地涌出来,将他的手指浇得透湿,滑腻无比。手指在穴里抽插、研磨的速度越来越快,水声越来越响亮,肉体拍打的声音混杂其中。
第一波高潮到来时,身体像被抛上云端,穴肉一阵急促的痉挛,死死绞住他的手指,温热的蜜液一股股地涌出来,浇在他指缝间。
他反复将她送上云端。室内只有她压抑的喘息、越来越响的水声,和他指骨搅动穴肉发出的粘腻声响。
第一波余韵未消,第二波、第三波快感接踵而至。
艾明羽觉得自己被抛到浪尖,又被拽入漩涡,反反复复。
从呻吟变成呜咽,再到后来,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剩下急促的、不成调的喘息。
室内只剩下水声、喘息声和她微弱的泣音。她的身体像一滩软泥,瘫在他腿上,彻底失了力气,就连指尖都在发抖,眼眶里涨满了水汽,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滴在沙发上。
直到她彻底脱力,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时,沈翯才终于停手,将被爱液浸得透湿的手指,从她泛滥成灾的花穴里,慢慢出来,带出一条晶亮的银丝。
沈翯垂眸,看着她瘫软、失神的模样,眼角还挂着被逼出来的泪珠。
他将她软绵绵的身体从腿上抱起来,调整姿势,让她面对面地,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后脑。
然后吻她。
吻去她眼角的水光,吻她汗湿的鬓发,吻她泛红的脸颊。
艾明羽此刻混混沌沌,神思涣散,身体软得像没有骨头,只能攀着他的肩膀,任他亲吻。
但即便如此,她依然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下身被东西抵住了。
硬邦邦的,又热又胀,隔着西裤布料,那形状和温度都清晰得吓人,正随着他的呼吸,一下下地,蹭着她还未完全合拢的穴口。
他用手指,将她折磨成这样,自己怕是也早就胀得快要爆炸。
艾明羽脑子里飘过一个模糊的念头:这个人,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这么能忍?
抵在她穴口的那物,又重重地顶了一下。
沈翯指尖用力,捏着她精致的下颌,迫使她抬起脸,望进自己的眼瞳。
情欲在那双眼睛里烧着,却又被一层克制压住。
“想操你。”
话语直白露骨,伴随着身体向上重重蹭了蹭,那根勃发的热物隔着西裤布料,抵在她泥泞不堪的穴口,挤着那两片被手指操弄得红肿外翻的唇肉。
仿佛下一秒,就要扯开裤链,将“操她”这件事做实。
她的身体还软着,连续高潮的余韵未消,穴肉还在无意识地、细微地痉挛,连指尖都是麻的。身体的本能叫嚣着想要更多,想要被那根滚烫的东西填满,可理智却挣扎着回笼。
“不…嗯…”艾明羽蹙起眉,气息不稳,偏过头躲开他追逐的唇,“不要,沈翯,我没劲了,真的。一会儿晚上还得和他们吃饭呢。”
高潮后的身体太过绵软,连拒绝都失了几分力道,听起来更像是欲拒还迎的撒娇。
沈翯的动作停滞了一瞬,抵在她腿
间的东西,却还是硬邦邦地彰显着存在感。
“真不行?”
这要是换在从前,在波士顿那间屋子里,他若是做得过了火,惹她生气,她只要冷下脸,揪着他的耳朵,勒令他一日不许碰自己,他便会乖乖听话,想方设法地讨好她。
可如今,多年过去,即便那些年他经历了什么她并不知道,但眼前的沈翯,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处处顺着她、带着点孩子气的青年。
酒店那夜,他全然不顾她的抗拒,将她按在床上;他也再不像从前那般,有那么严重的洁癖,在沙发这种地方,也半点不介意。
她吃不准,从前那一套“拿乔”的把戏,对他,还有没有用。
心思电转,艾明羽很快做出判断。聪明人不吃眼前亏,男人么,无论皮相和骨子里如何变,总归还是喜欢女人服软的,至少表面上是。
她如今没了力气,硬碰硬没好处。在这儿冲他示个弱,总比两个人真刀真枪地做起来,弄到失态,等下被人瞧出端倪,毁了晚上的正事要强。
权衡利弊后,她攀着他肩膀的手,改而去摸他的脸,方才那点抗拒与恼意收得干干净净。
眼底含了一汪秋水,盈盈欲滴地望向他,连声音都软得像化开的糖。
“真不行了,老公,好累的……下回赔给你,好不好。”
沈翯喉结滚了滚,盯着她看了半晌,那眼神里的灼热慢慢平复了些。他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一下,舌尖勾过她的唇珠,盖了个章。
“那下回得收利息。”
话说完,抵在她下身的东西终于稍稍移开。他没再逼她,只是将她搂在怀里,让她靠着自己,安静地坐了好一会儿,由着她平复呼吸,恢复体力。
室内寂静,两人呼吸交缠。
感觉她力气回拢了些,身体不再那么软,沈翯才松开手,拾起滑落在沙发边角的宽大浴巾,将她光裸的身体裹住,指尖在她光滑的肩头摩挲片刻。
“胡翀在隔壁的香汤院,你过去找她。我先回去了。”
(三十七)猫
艾明羽拢好浴巾,身上那股子酥软劲儿还没完全过去,穴口处仿佛还留着他手指进出的触感。
她深吸口气,和脉室里的气味似乎都沾染了情欲。
循着沈翯说的方向,她穿过一道小门,便到了隔壁的香汤院。
院子里水汽氤氲,一方温热的汤池嵌在假山石间,水声潺潺。胡翀正闭目靠在池边,水面堪堪没过锁骨,热气蒸得
她脸颊泛红。
听见脚步声,胡翀睁开眼,看见艾明羽,眼神在她脸上扫了一圈。
她此刻眼角眉梢还带着未散尽的情潮,面色红润,唇瓣也比平时艳了几分。
胡翀是过来人,又知晓她和沈翯的关系,心下猜到了七八分,这两人怕是趁着这点空档,又纠缠到了一起。
她表现的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只笑着指了指身边的位置:“水温刚好,快下来。把你按得舒服吧?我都差点睡过去。”
“嗯。”艾明羽应了一声,解开浴巾,搭在池边的架子上,缓步走进温热的水中。
身体被温暖包裹,那些残存的情欲,被水流熨帖地抚平,但穴口微微肿胀的感觉,依然存在。
两人靠在池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谁也没提沈翯,谁也没提那段空白的时间。
又泡了一刻钟,身体被泡得暖融融,彻底放松下来,外头传来王琦恭敬的声音:“周夫人,艾小姐,晚宴已经备好,周总他们都在等二位了。”
两人应了声,起身,冲洗,换衣服。
艾明羽对着镜子仔细检查妆容,补了点口红,将头发拢好,确认自己看起来端庄得体,毫无破绽,才和胡翀一起,前往用餐的包厢。
两人并肩前往用餐的包厢,推门进去,他们已经在了,正围坐着喝茶聊天。
见她俩进来,远辰的钱牧之最先笑着开口:“哎,两位女士来了。你们方才不在,可是错过了一桩趣事。”
众人都看过来。
钱牧之指了指沈翯,乐道:“沈总刚出去处理点事,结果回来路上,遇上一只刚从池塘里爬上来的猫,在那儿抖水,好巧不巧,溅了沈总一身。这不,刚换了衣服过来。”
艾明羽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沈翯身上。
他坐在那里,神色如常,上身的西装没换,但腿上那条,确实已经不是先前那条深蓝色的西裤,而换成了一条颜色略浅的棕色休闲裤。
她视线在那裤子上停了一秒,脑子里轰地一声。
哪里是什么猫身上的水。
分明是她的……
想到那些黏腻的液体,他手指在她体内搅动的水声,艾明羽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热,连耳根都烫了起来。
这股热意只在心里翻涌了一瞬,她很快便将那些纷乱不堪的思绪强行压了下去。
笑容得体,不露半点异样,她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轻巧地接话:“看来山庄里生态确实好
,连小动物都不怕生。”
沈翯听了,眼底的笑意更深,“可不是,完全不怕,有时候还挠人呢。”
说罢,他冲艾明羽极快地眨了下眼,那眼尾微微挑了一臾,如同字尾晕开的墨,隐秘又放肆。
挠人的猫,被水打湿的猫。
这人真是令她生厌,方才他的体温,似乎还隔着时间空间烙在她脸上,又热又黏,甩不掉,抹不尽,偏还要拿话来撩拨。
那只猫,可不就是她么。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压下那点燥意,不咸不淡地回嘴:“据我所知,猫轻易不主动攻击人,只有被惹急了,才会亮爪子。怕是沈总先做了什么,惹恼人家了吧?”
在座的几位并不知情,只当是沈翯和艾明羽在说些关于山庄生态的寻常笑话,跟着乐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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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胡翀,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垂下眼,端起茶杯,掩住唇角的笑意。
王琦领着服务生,鱼贯而入,精致的菜肴一道道摆上桌。
山珍海味,香气四溢。
菜一上来,众人的注意力便被转移,话题也很快被引回到了生意场上。
先前几人在厅里喝茶时,已经谈得七七八八。
杨裕田端着董事长的架子,却也放低了姿态,亲自给几位老总斟酒,将明裕的技术优势、产能规划、市场前景,又细细说了一遍。
他口才好,私募出身的人,最擅长讲故事,画大饼,几句话便将明裕描绘成一颗冉冉升起的、潜力无限的新星。
在座的几位,都是商场上沉浮多年的老狐狸,漂亮话听得多了,面上虽都带着笑,不住点头称赞,心里却各有各的算盘。
沈翯亲自组局,又放低身段当荷官,这份人情,不能不卖。可生意场上,人情归人情,利益归利益。红湖资本投了明裕,那是红湖的事,他们是否要将明裕纳入自己的供应链,还得看实打实的利益和风险。
明裕科技,说到底,还是个尚在轮融资阶段的公司,根基尚浅,虽有技术,但产能、品控、稳定性,都还有待市场检验。
周季临和钱牧之,合作意愿最为强烈。周季临需要稳定的供应链,钱牧之则看中了明裕在节能降耗上的新技术。两人与杨裕田推杯换盏,言语间已在探讨初步合作的可能性,。
陆正霆和孙博文,则显得客气许多。
两人面上对明裕近几年的扩张速度不吝夸赞,场面话一句接一句,却始终未对合作事宜作出任何实际性的承诺,只
说“再看看”、“保持联系”。
这姿态,艾明羽和杨裕田都看得明白,不过是场面话,敷衍而已。
这本也在艾明羽的预料之中。一口吃不成胖子,能拉拢到科沃和远辰,这一趟便不算白来。
尤其是周季临,他端起酒杯,敬了杨裕田一杯,又转头,笑呵呵地拍了拍杨裕田的肩,目光扫过坐在旁边的胡翀和艾明羽,朗声道:“杨总,说起来也是缘分。記住發郵件到ltxsbǎ@GMAIL.¢OM我太太和艾小姐是旧相识,如今明裕要是做了我们科沃的供应商,这下子,咱们既是朋友,又是合作伙伴了。亲上加亲啊!”
他这话,把生意和私交绑在一起,便是给了最明确的信号。
胡翀适时地挽住周季临的胳膊,“那是自然,我和明裕,可是过命的交情,以后你可不许欺负他们。”
“哪儿敢啊,夫人发话,我只有遵命的份儿。”周季临宠溺地捏了捏胡翀的脸颊,又转向杨裕田和艾明羽,“不过话说回来,明裕的产品力确实过硬,加上沈总担保,这合作,我们科沃是极有诚意的。只是,流程上的事,还得按规矩来。等过了年,我们采购部会启动新一轮的供应商评估,到时候,明裕这边准备充分些,把材料递上来。”
杨裕田心里舒畅,连连点头称是,举起杯子,朗声道:“承蒙各位抬爱,我先干为敬。”
他一饮而尽,艾明羽也跟着举杯,陪了一口。
沈翯自始至终,话不多,只是偶尔附和两句。
那只猫的爪子,似乎还在他心上,轻轻挠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该谈的都谈得差不多,周季临、钱牧之几位都是大忙人,能抽出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已是给足了面子,眼看时间不早,便都起身告辞。沈翯作为东道主,亲自将几人送到山庄主楼门口。
夜色浓,山里的风带着凉意,拂过面颊。几辆豪车安静地停在灯下,司机早已候着。
沈翯与几位一一道别,姿态谦和,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周季临同沈翯握了手,又笑着看向不远处的杨裕田和艾明羽,“杨总,明羽,合作的事,回头我们让下面人具体对接。今天玩得尽兴,多谢沈总款待。”
杨裕田笑着应了。
胡翀则几步走到艾明羽跟前,拉过她的手,指尖在她手心轻轻挠了一下,又低语了几句。
几辆车陆续驶离,引擎声在山间回荡,很快又归于寂静。
门口的灯光下,只剩下沈翯、杨裕田和艾明羽三人。
杨裕田特意吩咐了司机晚些来接。沈翯今天劳心劳力帮他们组局,牵线搭桥,卖了这么大一个人情,总不能刚得了好处,事一办完就甩手走人。
他走上前一步,语气诚恳:“沈总,今天真是太感谢了。科沃和远辰那边,多亏你牵线搭桥。”
沈翯站在台阶上,晚风将额发吹起一角,他淡淡地笑了笑,“杨总客气。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衬是应该的。何况,明裕的项目确实好,技术过硬,我看好你们。”
他说完,便不再多言,转过身,望向远处黑黢黢的山影。
气氛有片刻的安静。
杨裕田走到艾明羽身边,手臂自然地环上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艾明羽没动,任由他揽着,掌心的热度隔着衣料传来,熨帖在腰间。
她抬眼,撇过一旁。
沈翯站在离他们两三步远的地方,身形挺拔,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冷峻。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目光悠远,投向夜色深处,神情疏离淡漠,仿佛周遭的一切,包括她和杨裕田,都与他无关。那思绪早已脱离了眼前的一切,远远飘向了某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
艾明羽看着他的侧影,心下不由一动。
这神情,她熟悉。
从前在春丰,公司各种社交场合,沈翯总能应对得体,八面玲珑,可一旦人群散去,四下无人时,他便会很快回到这副面无表情、心思飘忽的状态。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喧嚣热闹,都只是他借来穿戴片刻的戏服。
有那么一瞬间,艾明羽觉得他身体里是空的。
自重逢后,他或温和,或强势,或玩世不恭,或势在必得,却再未在她面前露出过这样的神色。
她以为,那个模样的沈翯已经消失了。
原来还在。
艾明羽走神之际,远处一束车灯划破夜色,由远及近,缓缓驶来。
他们的司机到了。
光亮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腰间杨裕田的手臂,存在感变得清晰起来。
车停稳。
“沈总,那我们先走了,改日再约。”杨裕田侧身道。
沈翯收回目光,转过身,神色已恢复如常,冲二人点了点头,“慢走。”
杨裕田拉开车门,护着艾明羽上了车。
车窗合上,隔绝了山间的夜风。
沈翯站在原地,目送着那辆车缓缓驶离,尾灯在夜色中拉出两道红色的线,最终消失在
山路的拐角。
(三十八)渚园
尾灯彻底融进夜色那刻,山庄门口只余风声。
沈翯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收回视线。
王琦适时上前,躬身道:“沈总,今晚您是回去,还是在这边休息?”
沈翯微扬了扬头,“让人把我的车开过来。”
王琦随即应声去办,不多时,黑色的巴博斯停在台阶下,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
司机下了车,将钥匙递给王琦,王琦转呈给沈翯,又补了一句:“沈总,天色晚了,山路不好走,要不还是让司机送您回去吧。”
沈翯接过钥匙,指尖触感冰凉,“不必。” 他顿了顿,“我今晚回渚园。”
说完,拉开车门,兀自坐进驾驶位。
王琦站在车外,看着那辆黑色的车绝尘而去,心下诧异。小沈总自回国后,便极少回老宅,大多时候都住在市区的公寓,怎么今晚突然要回去?
车窗降下半寸,夜风灌进来,带着山林草木的湿冷气息。沈翯单手扶着方向盘,车辆在蜿蜒的山道上疾驰,车灯切开浓稠的夜色。
他确实极少回渚园。
那里承载的记忆,大多令他不快。
下午牌局开始前,沈峤给他挂来电话,以兄长式的命令口吻,让他今晚务必回家,陪父亲用晚餐。
他几乎是惯性地想要拒绝,话到嘴边,却在听见那句“妈今晚的航班到”后,生生拐了个弯。
所有推脱的借口都咽了回去,只淡淡回了句:“晚饭已经约了人,结束后,我会回去。”
沈峤比他大八岁,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沈北昆当作红乔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培养。沈翯记事时,沈峤已经跟在父亲身边,出入各种场合,学习如何周旋,如何算计,如何将权力与财富牢牢握在手中。
父兄的世界,沈翯从前不感兴趣,也融不进去。
他们执迷于构筑自己的商业帝国,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奔波,偶尔回家,也总有各色客人来往。红乔的生意版图铺得极大,除了明面上的产业,灰色地带也涉猎颇深,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那些人,那些事,沈北昆和沈峤从不避讳他,只当他是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不谙世事的小孩子。
他们低估了孩童的记忆力,也低估了他的早慧。
青少年时期的沈翯,常常在路过二楼挑高的中庭回廊时,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俯视着楼下客厅里上演的一幕幕。
丑
陋,肮脏。
沈翯厌恶这一切。他成长于一个金字塔顶端的特权家庭,享受着常人难以企及的资源与便利,可内心深处,却生出一种近乎决绝的、想要将这一切付之一炬,将自己从这片肮脏的泥污中拖拽出来的渴望。
想到这儿,沈翯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方向盘下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可现在呢?
他也在利用权力,试图将那个人捆绑在身边,让她不得不依附于他。
他对她,有着深入骨髓的欲念。无论是身体,还是其他。
五年前失去过她一次,他无法接受,她再一次彻底地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为此他可以不择手段,哪怕变成自己曾经最厌恶的那种人。
车灯刺破黑暗,前方,渚园的轮廓,在夜色中渐渐清晰起来。
轮毂碾过前庭碎石路面,最终在主宅门口停稳。
灯火通明,却照不散夜的浓稠。
沈翯熄了火,推门下车,脚步未停,径直走向主宅大门。
厚重的雕花木门前,管家陈伯已躬身候着,见他走近,立刻拉开门,恭谨道:“二少爷回来了。”
沈翯略一点头,越过他走进玄关,灯光煌煌,空气里有股木料与淡淡花香混合的气味。
他脱下外套,随手递给跟进来的佣人,抬眼便看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沈峤。
长兄沈峤,身形比他略壮硕些,眉眼与沈北昆有七分像,继承了父亲的轮廓,却少了几分杀伐决断的狠戾,多了些世家子的浮华感。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衬衫,领口微敞,正歪靠在沙发扶手上,手里捏着半杯威士忌,冰块碰撞杯壁,发出清凌凌的声响。看见沈翯进来,他坐直了些,却没起身。
“妈呢?”沈翯走到客厅中央,沈翯一边解着衬衫袖口的扣子,一边问。
沈峤下巴朝楼上书房的方向点了点,眼神往上瞟,“跟爸在里面谈事。”
他就这么靠着,端详着沈翯,眼神里却没有多少亲近的温度。
父亲让他下来等沈翯,尽一尽兄长的“本分”,他其实不大情愿。
他一直有点怵这个弟弟。
自从母亲沈昭华决绝地抛下一切远赴欧洲,沈翯骨子里某种东西,被彻底释放了出来。阴郁,寡言,情绪像被抽空,只剩下一个精致的壳。
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沈峤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幕。
他大学毕业那年,正是年轻气盛、肆意妄为的
时候,仗着父母都不在家,带了个水灵灵的小明星回家厮混。
两人在酒精和荷尔蒙的催化下,等不及回房,直接滚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衣服被扯得七零八落,那女孩儿皮肤白得晃眼,被他压在身下,正意乱情迷地娇喘。
情热时,女孩儿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身体猛地一僵:“有、有人!”
沈峤不耐烦地回头,循着女孩儿惊恐的视线望去,正对上站在楼梯口,不知看了多久的沈翯。
那时他才十三岁,身量还没完全长开,穿着简单的恤短裤,手里拿着一瓶刚从冰箱取出的的气泡水,玻璃瓶身上挂满细密的水珠,正沿着瓶身滑落,滴在地毯上,洇开一小块深色。
他眼睛黑沉沉的,像两口古井,就那么直勾勾、面无表情地盯着沙发上纠缠的两人。
平静得吓人,没有惊慌,没有好奇,也没有这个年纪男孩该有的羞赧。
还没等沈峤恼羞成怒地开口喝骂,少年先皱起了眉。
“记得清理干净,好脏。記住發郵件到ltxsbǎ@GMAIL.¢OM”
说完,他便转身,消失在楼梯转角。
从那以后,每当对上沈翯那双眼睛,沈峤总觉得不自在,好像自己的心思,连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欲望,都被剥得干干净净,无所遁形。
沈翯似乎并未察觉沈峤的走神,目光只在楼上书房紧闭的门上停留了一秒,便收了回来。
沈峤清了清嗓子,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随手搁在茶几上,“回来得正好,刚开的酒,要不要来一杯?”
沈翯的目光在沈峤手中的酒杯上扫过,眼神里辨不出情绪,“不用,谢谢。”
他绕过茶几,在距离沈峤最远的那张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自然地拉开距离。
啧,还嫌弃他。
不过正好,他也不大想和这个祖宗坐一块儿。沈峤心里暗忖,那点不自在又浮了上来。
他耸了耸肩,不再自讨没趣,转身又给自己倒了半杯,冰块在琥珀色的酒液里沉浮。他需要一点酒精来稀释这屋子里让人不舒服的空气。
(三十九)琴和姑娘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沈昭华和沈北昆一前一后,从二楼书房下来。
沈昭华走在前面,她穿着一条面料考究的烟灰色真丝长裙,外面披着同色系的羊绒披肩,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颊边。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却并未折损她的风韵,反而沉淀出一种超脱于世俗的优
雅从容。
身后的沈北昆今年六十有余,身形依然保持得极好,步态沉稳,一套深色中式常服,衬得人威严内敛。
沈昭华目光在客厅里逡巡一圈,掠过沈峤,最终定格在沈翯脸上。
她快步走过去,脸上漾开笑意,全然不复方才在书房的冷淡,“阿翯。”
到了跟前,她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沈翯的脸颊,动作亲昵自然,身上铃兰的香气,也随之拢过来。
“瘦了。”她声音柔软,含着心疼。
沈翯微俯下身,方便她触碰,唇角也牵起一点弧度,是他今晚进门后第一个真切的笑。“没有。最近常健身,看着结实些。”
沈北昆跟在后头,手背在身后,缓缓踱步过来,听见这话,笑着接腔:“他这几年,脚不沾地的,瘦也正常。年轻人嘛,忙点是好事。”
话是对着沈昭华说的,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沈峤。
可不是么,沈家如今一大半的产业,那些最有前景的板块,几乎都被沈翯一点一点地从他手里“抢”了去。他如今手里握着的,不过是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旧业,和一堆亟待处理的麻烦。
沈峤听着父亲的话,眸色暗了暗,心底泛起酸涩与不甘,却很快被他压了下去,面上堆起笑容。
他以为父亲的着力培养,是因为偏爱,毕竟连他的名字,“红乔”二字息息相关。
却不知,父爱,尤其是在沈北昆这里,向来是最实际的,只投资给最有出息的孩子。
从前沈翯的心思全然不在家族生意上,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拉琴、打牌,甚至离经叛道地跑去v混了两年,沈北昆自然对年长懂事的沈峤更看重几分。可后来,沈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转了性子,收敛起那些棱角,开始展现出惊人的商业天赋与手腕。精明、果决、眼光独到,比他这个浸淫商场多年的长兄,还要高出几个段位。
沈北昆心中的天平,也自然而然地地开始向小儿子倾斜。
这是丛林法则,优胜劣汰,沈峤懂;可懂,不代表能甘心接受。
沈昭华拉着沈翯,在长条沙发上坐下,沈北昆则和沈峤,分别坐在两侧的沙发上。
沈昭华侧过身,视线始终胶着在沈翯脸上,仿佛看不够,她拉过沈翯的手,语气关切:“你最近在忙些什么?上回电话里,听你说在看一个什么……科技公司的项目?”
她对生意场上的事,向来漠不关心,能记住这个,已是难得,全因那是沈翯在做的事
。
沈翯任她拉着,点了点头,“明裕科技,做半导体的,刚投了轮。”
“哦。”沈昭华应了一声,她指尖在沈翯肩上轻点了一下,眉心微蹙,“家里的事情,够乱的了,那些乌七八糟的,你跟着掺和,妈妈看着也心疼。别把自己弄得太累。过阵子,跟我去罗马住几个月,散散心。”
沈翯心下了然,又是老调重弹。
少年时,他随母亲去欧洲小住半载,本以为是母子团聚,却不料那几个月,不过是陪她周旋于形形色色的“艺术家”之间。
那些才华横溢的男人,画家、乐手、诗人、策展人,走马灯似的换,个个都是她的入幕之宾。
她在沈翯面前从不避讳,坦荡得近乎残忍。
沈翯最终无法忍受,独自回国。最╜新Www.④v④v④v.US发布
沈北昆适时地轻咳一声,打断了沈昭华,“小翯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家里的担子也重,哪能说走就走。”
沈翯转头,对着母亲,语调放缓了些:“妈,这阵子恐怕走不开。”
他停顿片刻,又补充一句,“圣诞前,我要去欧洲开个会,到时候过去陪您过节。” 说着,安抚性地,在沈昭华的手背上拍了拍。
沈昭华听了,面上露出几分不满,但这毕竟是沈翯自己的意愿,最终没再说什么,只叹了口气。
沈北昆的目光从沈翯身上移开,落在沈峤脸上,神色严肃了几分,直接切入正题:“南城那块地,手续办得怎么样了?”
提到正事,沈峤立刻收敛了心神,坐直了身体,恭敬地回答:“都差不多了,爸。规划局和国土局那边,我都打点好了。只是……”
他话锋一转,面露难色,声音也低了几分,“城南区政府那边,新上任的那个李区长,有点油盐不进。”
沈翯安静地听着,心里已将事情的脉络理得清清楚楚。
南城那块地,牵扯的利益太大,沈家势在必得。官面上的路子走不通,父兄接下来的手段,无非就是那些——威逼,利诱,或是抓住对方的把柄,釜底抽薪。
敬酒不吃,那就只能吃罚酒。这些套路,他从小看到大,早已见怪不怪。
只是这些事不该污了母亲的耳朵。
沈翯侧过脸,打断了对话,对沈昭华提议:“我最近好久没练琴了,手都生了。您难得回来,不帮我指点一下?”
沈昭华的注意力立刻被拉了回来,那些乱七八糟的字眼瞬间被抛诸脑后,她眼眸一亮,欣然应允:“好啊,去琴
房。”
她起身,沈翯也跟着站起来,两人一前一后,绕过客厅,上了二楼。
沈北昆和沈峤的交谈声,随着他们的脚步,渐渐被隔绝在身后。
穿过长长的玻璃廊桥,夜色在两侧铺开,廊桥连接着主宅与另一栋独立的建筑,琴房就在那里。
沈昭华走在前面,脚步轻快,她兴致勃勃地同沈翯讲着这次欧洲巡演的趣事,哪位指挥家又在排练时发了脾气,哪位年轻的钢琴家才华横溢,眼神炽热,又在哪座城市的沙龙上,遇见了有趣的灵魂。
她的世界,永远围绕着艺术,五光十色,生机勃勃。沈翯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两声,目光落在母亲的背影上。
推开琴房的门,一股木料与松香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的时间,仿佛凝固在了沈昭华离开的那一年。
大面积的留白墙面,零星挂着挂着她当年和沈翯一同挑选的古典艺术收藏,几幅中提琴手稿的原件被精心装裱,地上铺着色泽古朴的欧洲中世纪地毯。
一切都维持着原样,像一个被遗忘的旧梦。
沈翯走到琴柜前,挑了一把他用得最趁手的琴,那是母亲送他的成年礼物。他调了音,试了几个音阶,然后将琴身架好。
深吸一口气,弓弦相触。
肖斯塔科维奇,p.147。
这是作曲家生命中最后一部作品,充满了对死亡的思索,对过往的追忆。琴声低沉、压抑,却又蕴含着巨大的张力,像是在幽暗深海中缓缓涌动的暗流,在空旷的琴房里回荡。
沈昭华在不远处的扶手椅上坐下,安静地听着,身体微微前倾。
她闭上眼,感受着乐曲中的情绪流动。儿子的演奏,情感处理比从前细腻了许多,那些挣扎、困惑、宿命般的悲怆,被他诠释得淋漓尽致。
只是……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沈昭华轻轻叹了口气,睁开眼,目光落在沈翯持琴的手上。
技巧生疏了,运弓的力度和速度控制都失了准头,揉弦也显得僵硬。想必,自从上次见面,这大半年的时间,他摸琴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站起身,走到沈翯身边,先是肯定了他的情感表达,又指出了几处技巧上的瑕疵。
“感情很到位,但手上功夫不能丢。” 她说着,自然地伸出手,捉住沈翯的左手腕子,指腹在他按弦的指尖上轻轻滑过,“我看看你的左手,是不是连茧子都没了?”
母亲指尖的温度
传来,沈翯的身体却猛地一僵。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起了几个小时前这只手都做过什么。
沈昭华被他突兀的变化弄得一怔,松开手,莫名其妙地看着儿子骤然变得僵硬的脸。“怎么了?阿翯?”
沈翯避开她的视线,眼神闪烁,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低声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太久没见您了,不大习惯。”
沈昭华看着他躲闪的神情,虽觉得奇怪,却也没有过度追问。
她了解这个儿子,有些事,他不愿说,便问不出来。最终只是笑了笑,将方才的异样轻轻带过,又回到了她自己的逻辑里:“看吧,就是离得太久了。所以才让你多去罗马陪陪我呀。”
又来。
沈翯听着母亲的话,放下琴弓,伸手揉了揉眉心,带上几分玩笑意味:“每次我去欧洲,您哪儿有什么时间陪我?最近谁又住在您的房子里?还是上回那个叫r的画家吗?”
沈昭华对儿子语中的揶揄不以为意,甚至颇为坦然地弯了弯唇角。
对她而言,情爱与艺术,本就是一体两面,无需遮掩。
“你懂什么,”她嗔怪地看了儿子一眼,“感情是艺术灵感的来源,是生命的燃料。没有它,音乐会干涸,画布会失色。”
她轻轻一叹,话锋自然地转到儿子身上,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哪像你,从小跟个木头似的,情感寡淡。人家女孩子情书塞到书包里了,你都无动于衷,看都不看一眼。刚才在书房,你爸还和我说呢,这些年给你介绍的那些名媛千金,你一个都瞧不上,连面都不愿意见。”
话说到这里,沈昭华的思维突然跳跃了一下,她微微睁大了眼睛,“阿翯,你……你该不会是喜欢男生吧?”
又自我接纳般地点点头,“不过就算你喜欢男生,妈妈也能接受的,没关系。欧洲这边好多艺术家都这样,情感是自由的,只要……”
她和沈北昆是家族联姻,无可奈何;但依然希望儿子能和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步入婚姻殿堂。
“您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沈翯哭笑不得,及时打断了母亲越飘越远的思绪,生怕她下一秒就要给他介绍欧洲的青年才俊。
“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特意加重了后半句,“性别女。”
沈昭华的眼睛瞬间亮了,方才那些关于艺术和性向的宏论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一把抓住沈翯的胳膊,急切地追问:“真的?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做什么的?快,让我
看看照片!”
似乎恨不得立刻见到那个能让儿子铁树开花的女人。
沈翯看着母亲,知道她是真的为自己高兴,但眼下,他和艾明羽的关系,也不知该如何同母亲解释。
只能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还没追上呢。”
他转过身,对上母亲期待的目光,给出一个承诺——或者说,给自己设定一个期限:“要是年前能成,到时候把她一块儿带去罗马,让您见见真人,不是更好?”
沈昭华虽有些失望,但听到“带去罗马”这几个字,又重新振奋起来,觉得儿子总算在这件事上开了窍。
她拍拍沈翯的肩膀,开始以过来人的姿态,传授起追求爱情的经验,自然都是从她自身那些充满了戏剧性的经历出发。
又聊了约莫半小时,多是沈昭华在说,沈翯在听。眼见夜色已深,沈昭华长途飞行后也终于露出倦意,两人这才一同离开琴房。
(四十)南区
沈翯陪着沈昭华穿过玻璃廊桥,将她送回主宅三楼的卧室。沈昭华确实倦了,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一点水光,她抬手拢了拢披肩,叮嘱沈翯也早些休息,便转身进了房间。
门合上的瞬间,沈翯脸上的笑意也随之褪去。
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转身,脚步在地毯上悄无声息,走向长廊另一端,沈峤的卧室。
他知道父亲和沈峤被南城那块地的事卡住了脖子。城南区的前任班子,因为一起旧贪腐案几乎被一锅端,市里为了稳定局面,空降了年轻的李昱辰来主持工作。新官上任,急于立威,自然不会轻易被沈家那些惯用的手段拿捏。
而那起牵连甚广的贪腐案,沈翯恰好知道一些内情。
因为当年艾明羽的父亲艾振兴,正是因此案牵连入狱。为了了解艾明羽的过往,他将所有相关的人和事,都摸了个底朝天,其中自然包括了临危受命接手这个烂摊子的李昱辰。
沈翯在沈峤门前站定,屈指,敲了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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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传来脚步声,门被拉开,沈峤穿着浴袍,头发还带着湿气,手里捏着个平板,显然刚洗完澡。看见门外的沈翯,他明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防备,“这么晚了,有事?”
他们兄弟俩,平日里除了公事,私下几乎零交流。
“进去说话。” 不等沈峤完全让开,便侧身挤了进去。
沈峤皱了皱眉,心下虽不快,但也只能关上门,转身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
弟弟,“什么事,非得现在说?”
他走到吧台边,给沈翯倒了杯水。
沈翯随意地扫了一眼房间——比他的房间更奢华,却也更凌乱。他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沈峤脸上,开门见山。
“南区李区长的硕士毕业论文,我读过,标题是《政策执行中的地方博弈与制度韧性——以‘保障性住房项目’为例的多中心分析。”
沈峤刚端起水杯的手顿在半空,神色微动,眼中的醉意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放下杯子,走到沙发前坐下,盯着沈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沈翯捕捉到兄长眼中的精光,继续道:“他是个很有抱负的人,根基干净,但背景不深。对于这种空降的年轻官员来说,最迫切的需求不是利益,而是政绩。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在城南区做标志性的项目。”
沈峤不是蠢人,沈翯一点,他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与其和李昱辰硬碰硬,不如将项目包装成他政绩的一部分,他略一思索,补充道:
“捆绑民生工程可以,但要控制成本,保障房或者廉租房利润太薄,可以考虑做成人才公寓,或者高科技产业园区的配套设施,这样既符合他的政绩需求,也能保证我们的利润空间……”
沈翯听着,微微点了下头,表示赞同。
沈峤抬眼,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弟弟,心绪复杂难言。
他完全可以拿去直接跟父亲讲,甚至借此机会,把南城项目从自己手里抢过去,作为他在父亲面前争功的又一笔筹码。可他却选择私下告诉自己。
为什么?
沈翯像是能读心一般,扯了扯嘴角,那弧度里没有多少温度:“放心,你的东西,我没兴趣。”
他直白地戳破,“方案怎么细化,具体怎么去跟李昱辰谈,是你和爸的事。我言尽于此。”
说完,他便不再停留,转身朝门口走去。
沈峤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差点被这句话气笑。
没兴趣?那他这些年接手了融资板块、整合了境外基金、甚至连红乔原本在金融科技那一摊烂账都重整了,总不能是为了做慈善吧。
不过,无论沈翯出于什么目的,此刻,他确实是解决了眼下的燃眉之急。冲着这一点,沈峤对他的观感,终归还是比之前好了几分。
他站起身,对着沈翯的背影,说了句不咸不淡的话:“谢了,小翯。这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
沈翯脚步未停,只摆了摆手,
拉开门,走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次日清晨,天光熹微。
时差让沈昭华醒得很早。她披衣下楼,踏入客厅的瞬间,一股幽淡却馥郁的香气先迎了上来。
她循着香气望去,视野所及之处——餐桌中央的掐丝珐琅花瓶,墙角的边柜,甚至窗台上,都插上了新鲜的花束。
是白色铃兰与晚香玉,纤巧的钟形花朵与浓烈的重瓣花朵相互映衬,雅致又热烈。
是她最偏爱的两种。
视线移到长餐桌上,早餐已经备好。除了常规的中西式点心,正中央的白瓷盘里,摆着切开的新鲜无花果,嫣红的果肉饱满欲滴,旁边卧着一整块雪白的urr奶酪,还有一小碟橄榄油与黑醋。
面包篮里,是烤得恰到好处、表皮酥脆内里柔韧的恰巴塔,一看便知是城北那家她从前光顾过数次的意大利烘焙坊出品。
不用问,这一切,必然是沈翯的手笔。
沈昭华心情大好,仿佛长途飞行的疲惫都被这满室花香涤荡干净。
她拉开椅子坐下后不久,沈北昆和沈峤也陆续到了。
沈北昆照例问了她休息得如何,时差倒得怎样。
沈峤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目光在沈昭华和桌面上的布置之间短暂扫过,心下了然,却没说什么。
他今天穿了身浅色的休闲装,看得出是准备出门。
“爸,妈,我吃好了。”没过多久,沈峤便放下刀叉,用餐巾抹了抹嘴,站起身,“约了宓总九点半开球,我得先走了。”
沈北昆点点头,叮嘱一句:“中午别喝太多。”
沈峤应了声,朝沈昭华略一颔首,便吩咐佣人将球包装上他的车,步履匆匆地离开。
餐厅里安静下来,只余刀叉轻碰瓷盘的细微声响。
沈翯从连接着健身房的侧廊走过来。他换了一身干净的浅灰色运动套装,短袖下手臂线条流畅,短发还带着微湿的水汽,周身散发着运动后干净清爽的气息。
“爸,妈,早。” 沈翯走近餐桌,径直走到沈昭华身边的位置坐下,见她气色不错,眼中神采奕奕,便放心下来。
沈昭华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她放下刀叉,自然地伸手,“花和早餐,我很喜欢。还是你最贴心”
说完又转向佣人,“给阿翯倒杯咖啡。”
沈翯拿起湿毛巾擦了擦脸,对母亲笑了笑:“您喜欢就好。刚回来,吃
点清淡开胃的。”
佣人端来黑咖啡,沈翯接过,喝了半杯。
沈北昆用餐巾仔细地按了按唇角,目光转向刚刚落座的沈翯:“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沈翯将杯中最后一点咖啡饮尽,放下杯子,迎上父亲的视线,“妈难得回来一趟,我周末多陪陪她。”
事实上,得知母亲当晚会到家时,他便已经让助理王琦推掉了周末所有的应酬和。昨日的牌局他必须去,但除此之外,所有时间,他都留出来。
母亲的归期总是飘忽不定,他不想错过。
沈昭华闻言,眼睛里的光彩更盛了,唇边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你这孩子,有心了。”
沈北昆对这幅母慈子孝的画面不置可否,面上看不出情绪波动,只是点了下头,道:“那刚好,中午你舅舅要过来,你跟我们一块儿在家里吃。”
听到“舅舅”二字,沈昭华脸上的热切稍稍降了温。
沈昭远,她的双胞胎弟弟。明明只比她晚出生几秒钟,性格却南辕北辙。
她耽于艺术与情爱,追求绝对的自由与真实;他则内敛、沉稳,心思缜密,在政坛上步步为营,年纪轻轻便已坐到市秘书长的关键位置,是沈家政治版图的重要一极。╒寻╜回?╒地★址╗ шщш.Ltxsdz.cōm
沈北昆当年选择与她联姻,除了看重她父亲彼时的地位,沈昭远这个极具潜力的小舅子,也是重要的考量因素。
某种程度上,沈北昆与沈昭远的共同语言,远比跟她这个妻子多得多。两人在权力运作、利益交换上的默契浑然天成。
沈昭华有时甚至会生出些荒诞的念头:若非世俗的枷锁,丈夫那般务实的人,或许更乐意与沈昭远结成“秦晋之好”。
她并不讨厌这个弟弟,只是,他的到来,意味着这栋宅子里又将充斥那些她避之不及的的交谈。她的心思早已飞到了另一栋楼的琴房,飞到了那些流淌的音符里。
早餐用罢,沈北昆起身去了书房。
沈昭华放下餐巾,已有些按捺不住,她看向沈翯,眼神里满是期待,“昨晚听你拉肖斯塔科维奇,感情是对的,但手上的功夫退步太多了。我们去合一曲,我给你好好磨磨。”
沈翯却并未立刻应下,他细心地观察着她的神色,关切地问:“您刚回来,时差倒过来了吗?精力跟得上?”
长途飞行加之时差颠倒,对身体的消耗不小,他不希望母亲勉强。
沈昭华摆摆手,神采飞扬,“没事,在飞机上睡得足,昨晚也休息得很好,现
在精神着呢,完全没问题。”
听她这么说,沈翯这才放下心来,唇角微扬,眼中漾开笑意:“好。”
推开琴房的门,暖融融的光线铺满了木质地板。
沈昭华走到琴柜前,取出了自己那把瓜奈里家族制作的古董琴,色泽温润,琴身线条流畅优美。
她动作娴熟地给自己的琴调着音,细碎的音符在空气中跳跃,显示出演奏家扎实深厚的功底。
调好音,试了几个音阶,沈昭华满意地点点头。她转身,从旁边的架子上抽出一本琴谱,在谱架上仔细放好,翻到其中一页,指尖在乐谱上轻轻点了点。
“这首亨德尔的,我和你很久没合过了。”她侧过头,看向已经架好琴的沈翯,“来,从慢板开始,你跟着我的节奏。”
(四十一)交响
舒缓低沉的琴声,像潮水般温柔地漫进艾明羽的意识。
昨夜从榕雁山庄回来后,她身心俱疲,杨裕田却没有放过她,在浴室里折腾了许久才罢休,导致她睡得极沉。
这突如其来的音乐,打断了她的睡眠。
她揉着酸胀的太阳穴,睡眼惺忪地披上真丝睡袍,循着声音走向客厅。
客厅中央,餐桌旁,杨裕田正弯着腰,全神贯注地摆弄着一个大家伙——一台造型复古的黑胶唱片机。
深棕色的木质外壳,黄铜色的唱臂,黑色的胶木唱片在唱针下缓缓转动,乐声便是从那巨大的喇叭形扩音器中流淌出来。
杨裕田穿着家居服,背影宽阔,动作间带着几分生疏的好奇。
艾明羽靠在门边,看着这一幕,眉心微蹙。她知道杨裕田艺术、音乐这些“无用之物”,向来嗤之以鼻。连打高尔夫,也不过是为了融入那个圈子,当作社交和身份的标签。
怎么突然转了性,玩起这种附庸风雅的东西?
“买这个做什么?” 艾明羽走过去,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杨裕田直起身,转过头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醒了?吵到你了?”
他指了指那台机器,解释道,“我听说沈总 中提琴拉得很好,是专业水准。我想着,咱们以后跟红湖,跟沈总 打交道的机会还多,我也听听古典乐,磨磨耳朵,找点共同语言,关系也能拉近些。”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一张唱片封套,上面印着一位神情肃穆的音乐家肖像。
为了“拉近关系”,他倒真是舍得下功夫。
艾明羽心底滑过怪
异的感觉。杨裕田的话,让她意识到一个被忽略的事实——她对沈翯,其实知之甚少。
在波士顿那几个月,两人的关系虽然亲密无间,每日同吃同住,身体纠缠,可她从未真正试图去了解过他的世界。
他除了打牌之外的爱好,他那些过往的经历,她都兴致缺缺。她只知道他会做饭,会讨好人,在床上青涩又卖力。
于她而言,沈翯只是一个特定时空下的玩伴,一个满足生理和情绪需求的工具。相处的日子里,几乎都是沈翯在揣摩她的喜好,迎合她的心思,她心安理得地享受,却从未付出过对等的关注。
原来他还会拉琴?
这个信息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却没有停留太久。眼下,有比追溯旧情更重要的事情,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
除了迫在眉睫的融资,还有一件更为棘手、也更为隐秘的私事需要处理。
唱片转完了一面,唱针抬起,音乐戛然而止。
杨裕田回过神,换了一张,见艾明羽站在一旁,若有所思,便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艾明羽顺势将身体的重量倚靠进他怀里,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将方才的思绪压下,声线放软了几分:“我在想,下周城南区政府有个土地项目的招标会,我打算过去看看。”
杨裕田略感意外,手臂收紧了些,低头在她发顶蹭了蹭,“去那儿做什么?咱们又不做地产。” 他的语调里带着全然的信任,并未生疑。
艾明羽的指尖在他环在自己腰腹的手背上轻轻画着圈,“城南最近很多老地皮都放出风声要开发,红湖的这笔资金进来,公司肯定要考虑扩展生产车间和厂房,这都需要用地。提前过去了解一下政策和地块情况,摸摸底,总没坏处。万一真有合适的,咱们也能抢占先机。”
这番话合情合理,完全是从公司发展的角度出发,找不出半点破绽。扩产是既定战略,用地需求是实实在在的。
他没再多问。低头时,视线恰好落在艾明羽的领口。
睡袍质地轻薄,系带束得并不算紧,随着她依偎的姿势,领口微微敞开,从他的角度俯视下去,能清晰地看见她精致的锁骨,以及那道引人遐思的的沟壑,半边雪白的弧度若隐若现,像被晨光亲吻过的玉脂。
昨夜的记忆被勾起,浴室里水汽氤氲,她湿漉漉的身体在他掌下颤栗、绽放的模样,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一股热流从小腹升腾而起,杨裕田的心思
,瞬间变得旖旎起来。
“想得周到,是该奖励。” 杨裕田声音低哑下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艾明羽的耳后。
环在她腰间的手,开始不安分地上移。
大掌轻易地从未系紧的睡袍衣襟探了进去,长驱直入,一把罩住了她左侧的乳房。<https://www?ltx)sba?me?me>
饱满,绵软,像一团温热的云,瞬间填满了他整个掌心。
杨裕田着了迷,宽厚的手掌完全包裹住那团软腻,五指微微收拢,力道不轻不重地揉弄起来。
每一下揉捏,都让那团柔软变换着形状,乳肉被挤压,从他的指缝间满溢出来,嫩生生的,擦过他的指节,像是在撒娇讨好。
突如其来的撩拨,让艾明羽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膝盖发虚,腰肢无力,若非被他牢牢箍在怀里,几乎要站立不住。
她无力地抓住他作乱的手,想要推开,却使不上力气,“别……大白天呢……”
杨裕田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腔震动着,他全然不在意她的抗议,低头,唇舌落在她敏感的耳垂和颈侧,含吮舔吻,“白天怎么了?你这里,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那点无力的挣扎,非但没能阻止,反倒激得他愈发躁动。
唔……” 艾明羽被他吻得喘不过气,喉间溢出细碎的、带着鼻音的轻吟。
那只手掌像带着火,灼得乳肉烫得惊人,身体比大脑更诚实,迅速地给出反应。
杨裕田没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攻势愈发猛烈。他半抱半推地,将艾明羽带向客厅宽大的沙发,两人纠缠着跌坐进去。沙发柔软地塌陷,承受住两个人的重量。
睡袍早已松垮,在男人的拉扯下,轻而易举地从她肩头滑落,堆迭在腰间。艾明羽光洁的身体,就这样坦露在清晨明亮的光线里,白得晃眼。
杨裕田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眼睛里烧着火。他低头,急切地含住她胸前的雪白,像个贪婪的孩童,用力地吮吸,舌尖在那枚红润的蓓蕾上打着转,又时不时用牙齿轻轻啃咬。
一只手托着她的乳房,另一只手,则沿着她平坦的小腹,缓缓向下。
指尖探入腿心那片柔软的幽径,熟门熟路地找到被花瓣层层包裹的入口。
才稍一触碰,便沾染了一手湿润。
“嗯?湿得这么快。” 他低笑一声,手指毫不迟疑地挤了进去,先是浅浅地在穴口打转,指腹按压着敏感的花核,逗弄那处幼嫩。
“啊……”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艾明羽仰起头,发出
一声短促的娇喘,身体不受控制地轻轻弹动了一下,腰肢无意识地向上拱起,像是要迎合那作乱的手指。
她本能地想要并拢双腿,却被杨裕田用膝盖轻易地抵开,分开到一个更方便他动作的角度。
指节弯曲,在湿热的内壁上反复刮蹭、搅弄,带出更多粘稠的蜜液,细微却清晰的“咕啾”水声,在悠扬的古典乐声中,显得格外色情。
杨裕田也解开了自己的睡裤,褪至腿弯。 蓄势待发的性器,早已昂扬挺立,胀得发紫,顶端渗出晶亮的前液。
他俯下身,粗硬的肉柱抵住早已湿软泥泞的穴口,蹭了蹭,并未立刻进入,只是用那滚烫的头部,反复研磨着她最敏感的那一点。
“嗯,别……” 艾明羽被他磨得难受,又痒又麻的感觉让她扭动着腰肢,却避不开那执着的挑逗,反而蹭得穴口泌出更多水液,整片花唇都被打湿,在晨光下亮晶晶的。
杨裕田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一手抬起她一条腿,架在自己肩上,腰身猛地向前一挺!
硕大的肉棒,瞬间将湿热紧致的甬道完全撑开,填满,直抵最深处。
这一下又深又重,艾明羽低叫出声,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指节泛白。
杨裕田没有停顿,扶着她的腰,开始了猛烈的抽送。 每一下都退至穴口,又狠又准地撞向最深处,庞大的性器摩擦着内壁的媚肉,带来一阵阵快感。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在沙发上交合的两人身上镀上一层金边。
光影交错间,肉体碰撞发出的“啪啪”声,与靡靡的水声,和着舒缓的提琴旋律,交织成一曲荒诞又淫靡的乐章。
沙发承受着撞击,吱呀作响。
杨裕田紧箍着艾明羽的腰,每一次挺送都用尽了力气,像是要将自己完全钉进她的身体最深处。
他迷恋这种被紧窒软肉层层包裹、吸吮的感觉,迷恋身下人随着他的动作而发出的破碎呻吟,这让他感到,他真正在拥有她。
汗水从他额角滑落,滴在艾明羽光洁的锁骨上,又顺着起伏的曲线滚落进乳沟深处。
“嗯……哈啊……” 艾明羽咬着唇,仰着脖颈,来自身下的快感一波波袭来,陌生的痒与麻从结合处蔓延至身体各处,甬道内的软肉不自觉地收缩、绞紧,分泌出更多的爱液,以润滑那根在她体内凶猛进出的巨物。
身体是诚实的,生理的快感无法抗拒。
可偏偏,那低沉舒缓的提琴声,化作一根无形的丝线,牵
引着她的思绪,飘向了别处。
他拉琴的样子,会是什么样?
这个念头突兀地闯入脑海,在激烈的感官刺激中,撕开一道裂缝。
她从未见过。在波士顿朝夕相处的日子,别墅里并没有乐器。
他拉琴时,会像做饭时那样闲适随性,还是像在床上时那般专注投入?抑或是,是像昨日牌桌上那样,运筹帷幄,精明内敛?
年轻而俊美的面孔,那些或疏离、或热切、或淡漠、或执着的眼神,在她脑海中快速闪过,与眼前杨裕田因情动而略显扭曲的脸,形成了近乎错乱的迭影。
思绪的游离,让身体的反应也随之慢了半拍。穴肉的绞动不再那么主动和热烈,甚至有片刻的停滞。
杨裕田敏锐地察觉到了身下人的变化,他以为是自己的动作不够,误将她的走神当作了不满足。
他腰腹骤然发力,加快了抽插的速度与力度,动作变得更加凶狠,每一下都重重地撞击在花心,碾磨着那处最敏感的软肉。
他低下头,粗喘着去吻她的唇,舌头霸道地撬开她的齿关。
“唔……嗯!” 猝不及防的冲撞,将艾明羽的思绪猛地拉了回来。更强烈的快感蹿过全身,她弓起腰,双腿无意识地缠上男人精壮的腰身,口中的呻吟也变得高亢。
她被动地承受着,配合着,身体在本能的驱动下,追逐着快感,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
杨裕田被她的反应取悦,进攻得愈发卖力。室内的温度节节攀升,黑胶唱片仍在缓缓转动,提琴声如泣如诉。
冲刺的频率越来越快,杨裕田的呼吸也越来越重,他能感觉到一股热流正在小腹集聚,喷薄欲出。
在到达顶点的瞬间,他猛地抽出仍在紧密绞缠着他的性器,滚烫的欲望跳动着,不等艾明羽反应,他扶着茎身,将一股股浓稠的、带着腥味的白色浊液,尽数喷洒在她平坦的小腹。
几秒钟的痉挛后,世界安静下来,只余下男人粗重的喘息,和缠绵的琴音。
(四十二)红宝石
与此同时,渚园。
午餐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结束。
佣人撤下餐盘,奉上清茶。
沈昭远端起骨瓷茶杯,吹了吹热气,与沈北昆一道,移步至客厅的沙发区。
沈北昆点了支烟,烟雾在两人之间缭绕升腾,他压低了声音,话题自然地转入了他关心的部分,“李昱辰那边,你怎么看?小峤昨晚跟我提了些思路,我让他再多
想想。”
沈昭远啜了口茶,动作斯文,“李昱辰这个人,我了解。年轻,有野心,想做事。这种人,得顺着他的毛摸,把项目包装成他想要的模样,利益捆绑,自然水到渠成。姐夫,时代不同了,以前那些简单粗暴的法子,对付他们这一代,未必管用。”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题围绕着近期市里的人事调整与政策风向,那些寻常人听不懂的隐语和机锋,在他们之间,却如家常便饭。
沈昭华坐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手里随意翻着一本最新出版的艺术画册,可那些字句和图像,一个都入不了眼。
耳边传来的对话,让她觉得空气都变得沉闷。她抬眼,看了看相谈甚欢的丈夫和弟弟,又看了看坐在另一侧,安静垂眸似乎在出神的沈翯,终于按捺不住。
“啪”地一声合上画册,随手搁在茶几上,动作间带着不加掩饰的烦躁。
这声响,打断了沈北昆和沈昭远的交谈,两人同时望过来。
沈昭华站起身,径直走向沈翯,“阿翯,别在这儿干坐着了,陪妈妈出去走走。”
沈翯立刻回神,抬起头,眼中是温顺的笑意,他站起身,“好。您想去哪儿?”
沈昭华拉过他的手臂,像小时候那样,“我想去梵石阁看看,上次让vnn帮我留的那颗帕拉伊巴,不知道到了没有。顺便,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设计灵感。”
说完,她转向沈北昆和沈昭远,敷衍道::“你们聊吧,这些事我听着头疼。我和阿翯先出去了。”
沈北昆早已习惯了她这副做派,只摆了摆手,叮嘱一句:“路上慢点。”
沈昭远也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他知道姐姐的性子,强留无益。
沈翯取了车钥匙,亲自开车,载着母亲驶离渚园。
车子穿过喧嚣的市区,最终驶入一条安静的、被法国梧桐浓荫覆盖的街道,在法租界深处一栋三层高的老洋房前停下。
洋房外墙是斑驳的灰白色,爬山虎的藤蔓肆意生长,铁艺雕花大门紧闭,门边只挂着一块极小的、毫不起眼的黄铜铭牌,上面刻着三个字:梵石阁。
这里没有临街的橱窗,没有华丽的招牌。
沈翯按了门铃,不多时,铁门缓缓打开。
一位穿着亚麻衬衫,身形清瘦的中年男人迎了出来,一头中长卷发挽在脑后,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沈女士,沈先生,欢迎。快请进。”
他是这里的主人,珠宝设计师陈
梵,vnn。曾在巴黎芳登广场最顶级的珠宝工坊浸淫十数年,技艺精湛,眼光独到,回国后开设了这间私人工作室,只为金字塔尖的那一小撮客户提供高级定制服务。
沈昭华是他最尊贵的客人之一。
穿过小小的、绿意盎然的前庭,推开厚重的木门,便进入了一个与外界喧嚣截然不同的世界。
室内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的木质香氛。墙面是简洁的米白色,零星挂着几幅抽象画和珠宝设计手稿。深色的丝绒展柜里,陈列着寥寥数件成品,每一件都设计独特,工艺精湛,看得出是孤品。
沈昭华显然很喜欢这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vnn,快让我看看你说的那些宝贝。”
vnn笑着引他们到里间的会客区坐下,天鹅绒沙发柔软舒适,助理端来了手冲咖啡和精致的点心。
“稍等,我这就把那几颗石头拿出来给您过目。”
vnn戴着白手套,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天鹅绒托盘,放在沈昭华面前的矮桌上。
柔和的顶光落下,托盘上,几颗未经镶嵌的裸石,瞬间绽放出夺目的光彩。
“沈女士,您看。这颗帕拉伊巴,7.8克拉,是您之前点名要的,霓虹光感极强,像把一汪最纯净的碧海凝固在了石头里。” vnn指着那颗散发着电光般蓝绿色泽的宝石。
他又将视线移向旁边,“这颗是‘帕帕拉恰’蓝宝石,粉橙色,比例完美,火彩极佳,像落日余晖,又像初绽的莲花,非常难得。”
每一颗,都是博物馆级的珍品,价值连城。
沈昭华拿起放大镜,凑近了,仔细端详着每一颗宝石的切工、净度和色泽,不时发出低声的赞叹,与vnn探讨着如何设计镶嵌,才能最大限度地展现宝石本身的美。
“这颗帕拉伊巴,做成戒指,戒托要简洁,用铂金,不要碎钻,太俗。这颗尖晶石,适合做一条项链的吊坠……” 她沉浸其中,乐此不疲。
沈翯安静地坐在一旁,端着咖啡杯,目光在那些流光溢彩的宝石上掠过,却并未停留。
这些东西,他从小看到大,早已失了新鲜感。此时此刻只是耐心地陪着,扮演一个合格的、孝顺的儿子。
过了约莫半小时,沈昭华才意犹未尽地放下放大镜,靠回沙发柔软的椅背,长舒一口气,目光扫过沈翯,话锋忽然一转,对vnn说:“vnn,这些我都要了,
设计稿你之后发给我确认。不过,我今天来,还有个更重要的目的。”
vnn立刻会意,微笑道:“您请说。”
“我想为我未来的儿媳妇,构思一件礼物。阿翯眼光高,这些年一个都瞧不上,能让他真正动心的女孩子,一定很特别。”
听到“儿媳妇”三个字,沈翯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杯子,心底叹气。
母亲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昨晚才刚跟他确认有喜欢的人,都明确说了八字还没一撇,到她这儿,就直接跳过所有过程,快进到“未来儿媳”了。
她总是这样,活在自己构建的浪漫世界里。
他张了张口,想说“现在谈这个太早”,可对上母亲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那些扫兴的话,又咽了回去。
罢了,由她去吧。
vnn是人精,自然看出沈翯的表情变化,但他只当是年轻人面皮薄,并未多想,顺着沈昭华的话,笑着恭维:“那是自然。能入沈先生眼的,必然是万里挑一的佳人。不知沈女士和沈先生,对这件礼物,有什么初步的想法?”
沈昭华完全没理会儿子的无奈,兴致勃勃地和vnn讨论起来,从款式到材质,从风格到寓意,仿佛那个女孩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
“我觉得,第一次见面礼,不能太贵重,免得吓到人家,但又必须别致,能体现心意……”
沈翯被迫坐在这里,听着母亲与设计师,为一个对他们而言完全陌生的女孩,挑选珠宝。他觉得有些荒谬,却又无法抽身。
“阿翯,” 沈昭华忽然转过头,将话题抛给他,“你别光坐着呀。你觉得,什么样的设计才能配得上她?是古典的,还是现代的?那个女孩,她是热情似火,还是温柔如水?”
vnn见状,适时地起身,从工作台取来一迭厚厚的设计草图,和几个分门别类的宝石盘,一一铺陈在茶几上。“沈先生,您可以先看看宝石的颜色和形态,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的气质。”
他将一个装满各色宝石的盘子,推到沈翯面前。
深邃的蓝、清透的绿、明媚的黄、魅惑的紫……光华流转,美不胜收。
沈翯的目光在那些绚烂的色彩上缓缓移动。温柔如水?热情似火?
这些词,都无法准确地概括她。
她像冰,外表清冷,难以接近,将所有情绪都藏在平静的面孔下。可他又分
明知道,那冰层之下,涌动着炽热的欲望与野心,还有不肯轻易示人的坚持。一旦被点燃,那火焰能将人吞噬。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一颗红宝石上。
一颗椭圆形切割的缅甸红宝,色泽浓烈,红得纯粹,近乎透明的晶体内部,仿佛有不灭的火焰在跳跃、燃烧,即便在柔和的室内光线下,也绽放出摄人心魄的光芒。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榕雁山庄牌桌上,艾明羽计算筹码时,专注明亮的双眼;还有和脉室里,她在自己指下情动时,眼中潋滟的水光与迷离的神采。
“这个颜色,”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最贴切的词,“……很有生命力。”
不是俗艳,不是妖冶,是蓬勃的、顽强的、绝不服输的生命力。
像她。
沈昭华和vnn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目光都落在那颗红宝石上。
“红宝石?” 沈昭华略感意外,她以为按照儿子的性格,会选更清冷一些的颜色,比如蓝宝石,或者钻石。不过,她很快便释然,眼中漾开笑意,“热情,奔放,充满活力,像一团火。看来,是个很明艳的女孩子。”
她将“生命力”,解读成了她所理解的“热情”。
vnn也适时地拿起那颗红宝石,放在掌心,对着光线转动,“这颗缅甸无烧鸽血红,确实极品。红色,代表着爱与激情,沈先生好眼光。”
沈昭华见儿子选定,自然尊重他的眼光,立刻拍板,“好,就这颗红宝石。vnn,设计成项链,款式简洁大气一些,不要太繁复,重点要突出这颗主石的美。”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下周就要回罗马了,时间可能来不及。等做好了,你直接联系阿翯,送到他的地址就好。”
vnn点头应下,“没问题,沈女士。我会根据这颗宝石的特质,先出几版设计草图,尽快给沈先生过目确认。”
(四十三)思念
从梵石阁出来,整个周末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周日上午,他又载着沈昭华,去拜访了两人当年的小提琴恩师。
那位满头银发的乐坛名宿,住在城郊一处清幽的院落。老人听了沈翯随手拉的一段约克·鲍恩,满眼都是惋惜,拉着他的手,长吁短叹:“小翯,你这样的天赋,这样好的乐感,不去拉琴,实在是太可惜了!”
沈昭华坐在一旁,也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跟着老师一起数落。
沈翯
安静地听着,唇边始终挂的笑意,承受着来自母亲和恩师两面夹击的爱之谴责。
他无法解释,也不想解释,驱使他走向另一条路的,究竟是什么。那些深植于骨血的执念,外人理解不了。
直到周日下午,送走最后一波访客,陪母亲用过简单的下午茶,将她安顿好,沈翯才终于得以脱身,回到自己在渚园二楼的房间。
房间的陈设极其简洁,色调以黑白灰为主,线条冷硬,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与主宅其他地方的繁复华丽,形成鲜明对比。
这里,是他在这栋承载了太多复杂记忆的宅子里,唯一能感到自在的角落。
他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走到落地窗前,推开一扇窗。
午后的风带着些微凉意,卷着庭院里草地的清新气息,吹散了满室的沉闷。
持续两日的应酬,让他感到些许疲惫。身体放松下来的瞬间,被强行压制在意识深处的念头,便不受控制地浮了上来。
艾明羽。
她的脸,她的声音,她的身体,霸道地,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绪。
每一个画面,每一个细节,都像被慢镜头无限放大,反复播放。
想见她。
近乎疼痛的渴望像藤蔓一样,在心底疯狂滋生、缠绕,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觉得自己怕是真的病了,竟一日也离不得这个人。
仅仅分开不到四十八小时,思念就已泛滥成灾。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空了一块,只有见到她,抱住她,将她完完全全地占有,才能填满那份空虚。
沈翯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动,点开那个置顶的对话框。空白的输入栏,像一个黑洞,吸附着他所有的焦躁。
他飞快地输入一行字:
“周末在忙?”
发送出去的瞬间,心跳莫名地快了几分。
他盯着屏幕,等待着。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手机安静地躺在掌心,变成一块冰冷的石头。
沈翯的眉心,不自觉地拧了起来。她没空?还是……杨裕田在她身边?
就在他几乎要按捺不住,准备直接拨电话过去时,屏幕亮了,一条新消息跳了出来。
“回老宅了,陪陪我妈。”
短短八个字,却让沈翯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
他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唇角,连日来紧绷的面部线条,也随之柔和下来。一种奇妙的、近乎幼稚的满足
感,油然而生——她和自己一样,都在履行着作为子女的责任。
仿佛冥冥之中,两人之间,又多了一重隐秘的联结。
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敲击,几乎没有停顿:
“这么巧,我妈也回国了,周末一直在陪她。”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他又想起在梵石阁,那颗被他选中的的红宝石。
要不要告诉她?
指尖在屏幕上空悬停了几秒,他甚至已经打出了“我给你……”几个字。
可最终,他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不行。
他要确保,这份礼物送到她手上时,她已经完全属于他。
消息界面,停留在他发出的那句话上。
然后,石沉大海。
对方没有再回复。
沈翯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他握着手机,重新陷入了等待。
十分钟,半小时,一个小时……
对话框始终没有新的动静。
那些被短暂安抚下去的焦灼,再一次卷土重来,甚至比之前更甚。
他开始在房间里踱步,脚步声在地板上,发出空旷的回响。他时不时地拿起手机,点亮屏幕,确认没有漏掉任何信息,然后又失望地放下。
方才刚刚好转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消磨殆尽。
就在这近乎凝固的焦灼中,手机屏幕倏然亮起,伴随着一声短促的震动。
沈翯低头,以为是期待已久的回音,看清屏幕上的名字,却是沈峤。
内容言简意赅:“来我房间。”
一股无名火,毫无征兆地窜了上来。沈翯一把抓起手机,周身气压骤降,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
他径直走到走廊另一端的沈峤房门前,也顾不上礼仪,门都没敲,想也不想地拧开门把手,便推门闯了进去。
沈峤正坐在书桌前,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看见沈翯这副兴师问罪的架势,他被弄得一头雾水,皱起眉,“你干什……”
话没说完,就被沈翯不耐烦地打断。
“在家里就几步路,你发消息做什么?” 沈翯的声音里压着火气,像是点燃的引信,随时会炸开。
沈峤被他这莫名其妙的怒火搞蒙了,他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耐着性子解释:“妈在休息,我怕敲门声吵到她,所以才发的信息。这有什么问题吗?”
理智回笼了些许,沈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确实有
些过激。那份焦躁找不到宣泄的出口,迁怒到了无辜的兄长身上。
他抿了抿唇,将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脸色却依旧难看。“什么事?”
看着他这副吃了枪药的德行,沈峤也懒得再同他计较,伸手在触控板上划了下,将电脑屏幕转向他,“你来看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份pp。
“我让下面的人初步拟了一份南城那块地的竞标方案,细节你帮忙看一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沈翯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将注意力从手机上移开。
方案做得很详尽。
从地块的区位优势,到周边的交通、教育、医疗配套,再到开发成本的精细化预估,最后,还专门辟出一整个章节,论述项目如何与李昱辰在城南区的施政纲领相结合,包装成其任上的标杆政绩。
看得出来,沈峤是下了真功夫的。
沈翯站在沙发旁,很快便调整好情绪,进入了工作状态,目光在屏幕上逐行扫过,思绪也跟着飞速运转起来。
“概念太大,不够具体。” 他伸手指着屏幕上“打造智慧社区标杆”那一行字,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李昱辰需要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能迅速出成果的东西。比如,你可以……”
沈峤听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备忘录上记下几个关键词。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两人针对融资回报率的测算模型争论不休时,沈翯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掏出手机。
屏幕上,是那个他想了一整个下午,几乎要将他逼疯的名字。
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她发了什么,就立刻收起手机,头也不回地转身往外走,只留下一句敷衍至极的话。
“我还有点事情,晚点再来。”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门口。
沈峤看着他骤然离去的背影,错愕地愣在原地,完全没反应过来。半晌,才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有毛病吧?”
沈翯走回自己房间,反手关上门,屏幕的光亮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那行字终于清晰地跳入眼帘:
“刚才我妈在旁边,不方便回,现在可以了。”
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地敲下一行字:
“那可以通话么?”
文字是冰冷的,他需要听见她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的呼吸,才能确认这份连接的真实。
另一
边,艾明羽正靠在自己卧室的飘窗上,手里端着一杯温水,看着窗外逐渐沉下的天光。
她母亲钱荔女士,方才拉着她,事无巨细地盘问了她与杨裕田的相处细节,言语间,无不是“女人要懂得拿捏男人”、“婚姻是女人第二次投胎”之类的陈词滥调。
艾明羽耐着性子听完,不置一词。
刚打发走母亲,手机就响了。看到沈翯发来的消息,她略感意外。
她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才周末,就急着联系,多半与公事有关。她暗自揣测,或许是融资的细节,亦或与科沃的对接,出了什么变数。
抱着这样的念头,她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
“有事?” 艾明羽开门见山,声音清清冷冷,听不出情绪。
“想你了。”
没有半点铺垫,直白得近乎冒失。
艾明羽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愣了一瞬,随即无奈笑道:“沈总 ,现在是下午五点,不是午夜十二点。”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毫不在意她的嘲讽,反而挑了挑眉,听起来玩味十足,“怎么,想念也需要看时辰?这难道不是最重要的事?”
艾明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声线裹着一层锋利的糖霜,“沈总 如今是我们明裕最大的投资人,您的事,当然桩桩件件,都是头等大事。”
沈翯听出了她话语里的阴阳怪气,非但没恼,心底反而涌起一阵奇异的快感。
她总是这样,像一只漂亮又高傲的猫,即便被逼到墙角,也不肯低下头颅,非要伸出爪子,在他这儿不轻不重地挠上一下。
这种反应,只会让他暗爽。
他低笑出声,像夏夜里带点凉气的晚风,自窗户一并灌入屋子里,“n n那天,估计没时间去现场。”
这算不上什么太出乎意料的消息,毕竟红乔投资的公司不只明裕一家,沈翯也不是把所有目光锁定在这一片池子中的钓叟。
电话一头,艾明羽没应声,她望着外头的景色,任由他解释下去。
沈翯不急不躁,嗓音压低了些,似乎在讲一件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显得分外勾人,“这就意味着,至少有一阵,我见不到你。”
话锋一转,又回到最开始的逻辑上。
“周末我一意识到这件事,就开始想你了。”
三言两语,将“想念”这种感性的冲动,包装成了一个基于未来既定事
实的理性推论。
哪有这样提前预支思念的?
艾明羽靠在冰凉的玻璃窗上,听着他一本正经的歪理,无声地勾了勾唇。
她将目光投向窗外,天边的云被夕阳染上了一层金红色,像油画里浓烈的色彩,绚烂至极,却又转瞬即逝。
外头的钱荔忽然抬高嗓子,“小羽,再过两个月振兴就回家了,到时候让裕田和你一道来接下?”
振兴,是她父亲的名字。这久违了的名字从母亲的嘴里冒出来时,连艾明羽都觉着像个笑话。
“别……到时候再说吧。” 艾明羽揉了揉眉心,随口应下。
脑子这会全落在窗外的景色中了。
那些飘忽着、抓不住的、却又总在身边飘荡的东西,就这么缠在艾明羽的身上,弄的她心里不伦不类的。
神使鬼差地,她将话题转向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方向,“你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问出口的瞬间,她自己都有些意外。这不是她该关心的话题。
那头很快反应过来,含了些愉悦在其中,“怎么,这么早就想见家长了?不过正好,她这阵子在国内,要不然就明天?”
“我随口一问,沈总 不必多想。”艾明羽立刻否认,语气恢复了惯有的清冷,仿佛刚才那个问题只是无心之失。
“哦……”沈翯拖长了音调,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说辞,但他选择不继续逼问,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的邀约。
“她圣诞节在维也纳金色大厅有一场新年音乐会。到时候……如果有空的话,陪我去听好不好。”
“看情况吧。”艾明羽随口应道。
维也纳、新年音乐会,这些词眼,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
越是离谱的承诺,越不必有负担。因为说与听的人,心知肚明它兑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就在艾明羽思考着,是否该寻由头结束这番对话时,母亲的催促又送了进来,“你这丫头做什么呢?快出来,别总一个人闷在房里。”
“妈有事找我,挂了。” 这回由头送到了嘴边上。
艾明羽挂了电话,起身离开。
(四十四)尽调
新的一周伊始,红湖资本的尽职调查仍在继续,并且火力丝毫未减。
自红湖发出第一次尽调问询起,就成了最繁忙的战场。以qp;形式的问答在两家公司的服务器中往来、交锋着,无声中全是剑拔弩张的气味。
沈翯私下那句“项目一定会投”的承诺,是艾明羽压在心底的定海神针,但这份底气,她无法与旁人分享。在其他人眼中,这场轮融资依旧是一场胜负难料的硬仗,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财务总监赵丹的办公室门,已经被来来往往汇报和询问的下属敲了无数遍。
她已经连着三天没睡过囫囵觉,刚挂断杨裕田的电话,里又跳出两条未读邮件,全是红湖发来的。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端起手边的咖啡,一口气灌了大半。浓烈的苦涩在舌尖炸开,让她短暂清醒了些。
“赵总,红湖刚又发了邮件,要的是这批新增备料的流转明细跟财务收发存报表。”
“还有还有,上个季度我们有笔设备折旧他们认为核算有偏差,让给出原始凭证。”
底下员工的声音从两边一块冒了出来,活像个噪音制造机。
“知道了知道了!”赵丹不耐烦地点开邮件,深吸一口气,准备再一头扎进那些复杂的数字与表格中。
就在此时,内线电话响了。
“赵总,艾总请您到她办公室一趟。”是艾明羽的助理。
赵丹有些诧异。这种时候,艾明羽找她做什么?难道又是来施压,或询问进度吗?
她起身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又看了一眼屏幕上还亮着的邮件,压下心头的烦躁,快步走向艾明羽的办公室。
她倒要看看,这位靠床上功夫上位的董秘,又能有多高明的见解。
艾明羽的办公室在走廊的另一端,空间比赵丹那间大出整整一圈,三面的落地窗投射出大片的、灿金色的光影。
此时,艾明羽正立在窗前,手中捏着一迭装订整齐的文件,背影纤细笔挺,听见敲门声,她转过身来,逆着光,脸上的表情有些模糊。
“关于红湖上周针对成本费用提出的几个问题,我整理了一些回复的思路和补充资料。”
艾明羽走回办公桌,将手中的文件递给赵丹。
赵丹接过文件,快速翻看了几页,眼神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后面的惊讶、再到叹服。
文件里,不仅罗列了红湖提出的所有质疑点,还在每个问题后,附上了详尽的回复策略。
针对研发费用的资本化与费用化处理,给出了新的核算逻辑,并引用了近几年行业内相似案例作为支撑,避免了与往期数据打架。在关于高价备料的折价核算上,她也依据最开始的采购策略的备忘说明做出区分。连
材料分摊比值的设置也参照了国外的材料消耗比对模型。
每一条回复,都逻辑严密,有理有据,直击要害。
尤其是对几笔备受争议的关联交易的解释,艾明羽从业务的必要性和价格公允性两个角度切入,拿捏着轻重缓急,比赵丹自己组织的那版回复,高明了不知多少倍。
这些问题,正是赵丹这几天冥思苦想,却始终难以找到突破口的难点。
赵丹是做财务出身,对数字敏感,做事细致,但对于资本市场的运作规则和投资人的思维逻辑,却始终隔着一层。
艾明羽不一样。她在春丰时便是从一线p做起,深谙投资人的“七寸”在哪,他们真正关心的是什么。每年跟核算报表时关心的问题,与红湖的人别无二致。
她的视角,天然带着“买方”思维。
“这些都是……艾总您整理的?” 赵丹抬起头,看向艾明羽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异色。
艾明羽淡淡地点了下头,“我之前在春丰,每年跟各家核数时都有存档,挑出些能用的给你们做参考,大体思路是对的,你们照这上头的明细往下编就好。”
赵丹心下了然。怪不得,难怪那群p像饿狼般盯着她穷追猛打。原来是抓住了她的短板。
不过编这个字…就差直接挑破杨裕田在账上的手脚了。
她握着那迭资料的手紧了紧。方才那些由嫉妒生出的猜测,此刻却如鲠在喉。若不是这些及时的雪中送炭,红湖还指不定能借此压下多少估值。
想到这处,她看向艾明羽的眼,连着往日的嫌隙都去了一大半。
“您给的这些信息太有用了。就这里头折旧的参数跟几笔采购款的核对上,我这两天让她们做四五个方案都不如您的好,有了这些,下面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赵丹连连道谢。
艾明羽面上表情未变“大家都是为了公司。这份资料里,具体的数字还需要你带着财务部的同事再仔细核算一下,确保万无一失。”
赵丹重重地点了点头,“好。艾总您放心,有了这套东西垫底,对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就有数多了。”
艾明羽看着赵丹明显放松下来的背影,眸光微闪。
杨裕田懂得在牌桌上输些不痛不痒的筹码,换来“宠妻”与“慷慨”的名声,她又何尝不知,在关键时刻给下属递上一根救命稻草,能换来怎样的忠诚与感激。
人心,从来都是最值得投资的标的。
自那天起,时
间像被拧紧了发条,在紧张又忙碌的节奏中飞快流逝。
整整一周,明裕科技的会议室灯火通明,尽调工作进入最后的收官阶段。财务数据、法务合规、业务核查,每一个环节都被反复确认,直到再也挑不出任何瑕疵。
最终的n n在周五下午举行。
冗长的条款确认,在双方律师与财务团队的反复推敲下,逐条过了一遍。五亿资金,分两批到账,条款上并没有苛刻的对赌与兜底,是市面上最普适的标准版。
这的确是红湖能给出的最大诚意。
红湖资本的项目总监代表资方,与明裕科技的代表,在厚厚的投资协议p(hr purh rn)上,郑重地签下了各自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在这一刻,比任何乐曲都悦耳动听。
协议签署完毕,双方交换文本,握手,闪光灯亮起。一切尘埃落定。交割条件确认无误后,三亿资金将在下周一到账。
杨裕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紧绷了数月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下来。他热情地与在场每一个人握手寒暄,言语间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艾明羽站在一旁,带着职业化的得体微笑,心里却平静如水。
这场胜利,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她转头,目光掠过会议桌对面,那个本应属于沈翯的位置,空空荡荡。
如他所言,他并未出席。
会议结束,送走红湖一行人,艾明羽回到办公室,才关上门,手机便响了起来。
屏幕上闪烁的名字,仿佛带着某种默契。
她接起电话,那头,沈翯的嗓音带着些许疲惫,却藏不住的愉悦:“听张岑说,一切顺利。”
“嗯,都签完了。” 艾明羽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晚高峰已经开始。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随即,他压低了声音,语调里多了几分戏谑,“答应艾总的,我都做到了。你答应我的呢?”
她知道,这是在向她索要“报酬”了。
艾明羽轻笑一声,不急不躁,“我从来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沈翯似乎被她这份坦然所取悦,喉间溢出低沉的笑,“好,我等你。”
挂断电话,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幕墙洒进来,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光影。
一场硬仗结束,但另一场,或许才刚刚开始。
杨裕田推门进来,脚步轻快,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兴奋。他走到艾明羽身边,心情大好,“太好了,这笔钱进来,咱们能喘口气了。生产线可以扩建,新的制程也能全面铺开。”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规划着资金的用途,仿佛一副宏伟的蓝图正在眼前徐徐展开。
艾明羽听着,适时地提醒:“厂房和生产基地的用地问题,还没有解决。我明天去参加南城的土地招标会,看看能不能拿到合适的地块。”
听到“招标会”三个字,杨裕田拍了下脑门,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哎呀,你看我,高兴得都忘了。明天恐怕不能陪你去了。我刚订了明早的机票,得去趟维港。”
艾明羽有些意外,“这么突然?去维港做什么?”
杨裕田从茶几上拿了支雪茄,点上,吸了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苏力在那边,搞区块链,挣得盆满钵满。这次融资到位,我想着跟他见一面,叙叙旧,也看看有没有新的合作机会。”
“苏力?”艾明羽听到这个名字,本能地皱眉。
这个人,她太熟悉了。当年和杨裕田一同从春丰出来创业,信誓旦旦要干一番大事业,可明裕刚走上正轨,最需要用人的时候,他却二话不说地离开,去追逐那些虚无缥缈的风口。
“他那个人,好高骛远,做的东西也不实在。这几年区块链起起伏伏,多少人折在里面……”
杨裕田沉默半晌,弹了弹烟灰,“正是要追逐风口,才有机会飞起来嘛。”
他倒是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当年我跟他还在给人打工的时候,他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半导体的商机,才有了今天的明裕。论眼光,我自愧不如。他现在看好区块链,自然有他的道理。”
艾明羽垂下眸,或许,杨裕田眼中,苏力那些离经叛道的行为,恰好投射了他自己心中渴望冒险的那一面。
人总是对自己没有的东西,分外着迷。
杨裕田走过来,一只手搭在艾明羽的肩上,安抚道,“这次去,我主要是见见人,听听看,总没坏处。万一真是个好机会,咱们手上刚有了红湖这笔钱,不正好?”
艾明羽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把劝阻的话咽了回去。男人在兴头上时,任何理智的分析都会被当作泼冷水。
更何况,杨裕田不去明天的南城招标会,对她而言,未必是坏事。
她还有一些极其私人的事情,需要在那场招标会上,独自去处理。杨裕田的缺席,正中下怀。
“那好吧
,你自己注意安全。”艾明羽顺从地应下,“南城那边,我自己带人去。”
杨裕田满意地点点头,似乎已经看到了新的财富在向他招手,“辛苦你了,宝贝。等我从维港回来,给你带礼物。”
说完又在她额头轻轻一吻,“今晚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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