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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道雨(56-63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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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夜


    时针嗒嗒地走向零点,明禧一直像一个雕塑一样坐着。<va/r>lt\xsdz.com.com</var>;发布页邮箱: )<a href="mailto:ltxsba@gmail.com">ltxsba@gmail.com</a>


    外面很安静,除了风声和海潮声听不见任何声音。


    小茶几上的香薰蜡烛像被撕扯嚎叫的幽灵,在深夜中跃动鬼舞,没有声音也吵闹得厉害。


    突然,一声闷响划破天际,银色的箭矢猝然刺破穹顶,无数焰火仿佛挣脱了无形牢笼,呼啸着飞升,硕大的金菊在夜空中轰然怒放,花瓣舒展,每一片都燃烧着流动的光。


    水面之上倒映出绚烂,光影沉浮于黑影之间,仿若星辰坠海,在浪花的褶皱间扭曲,荡漾,明灭。


    明禧看着盛大的烟火,想起自己来兴城之前奔赴疗养院的那个晚上,她捧着蛋糕,对着空荡的病房,吹熄蜡烛的同时,窗外,也有这么一场盛大的烟火。


    她那时是怎么说的?


    明禧低下头,抚摸耳垂上的黑色耳钉。


    “明禧,你自由了!”


    “阿路,恭喜你,你终于……自由了!”


    那时的女孩和现在的女孩迭为重影,最终慢慢融合成一个清晰的身影。垂着头,坐在床脚,双腿合并,牛奶一般的肌肤汇聚成她的手臂,安静地交迭在膝头。


    她像一株铃兰垂首,静静地等待着……


    宗路单手插兜,身材笔挺,看着漫天的烟火,他此刻没有伪装,断眉处的伤疤在光影下显得格外显眼。


    他的焦点涣散又凝聚,对于身后那沉重的喘息声充耳不闻。


    耳机里传来罗文的声音,说是情况都已经得到控制。他终于转过身,看着椅子上佝偻着的苍老身影,一言不发地坐下。


    “为什么?”锦叔重重地咳嗽两声,看着宗路的目光中并没有怨恨,他自然地擦掉嘴角溢出的黑血,用眼神示意:“给安哥倒杯酒。”


    “83版的麦卡伦25,我特意带上船的。”宗路一脸平淡地打开瓶塞,往杯子里加冰块,倒酒。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好似做了千万遍一样。


    锦叔浑浊的眼睛看着他,满是欣慰。


    “我也想问为什么,在你和安姐杀了我阿妈的时候。”宗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烈酒入口,干果和太妃糖的气息瞬间充斥口腔,然后是微妙的橙皮和香料感,像寒冬里裹上的温热羊绒毯,甜润的味道伴随蜂蜜喝熟李子,还有雪莉桶的坚果和橡木味。


    看到他拱鼻子的小动作,锦叔想笑,但嘴里又涌出一滩黑血,将西装浸染得黑乎乎一片。


    “安哥也不知道,等我下去后,问问你阿妈吧。”老人用摧枯拉朽的嗓音说完最后一句话,头一歪,瞳孔就彻底失了焦距。


    宗路死死盯着酒杯,直到最后一个气泡在液体里炸开消失殆尽,他才幡然回神,蹲到老人身边,替他阖上了未瞑目的眼睛。


    “我阿妈应该不想见你了,安哥。”


    宗路走了出去,看向被罗文按在地上不断挣扎,嘴里还在骂着脏话的叶祖泰,吩咐道:“把他关进去,谁都不准放出来,既然是他杀的人,就由他来看着尸体吧。”


    罗文动作利索,一气呵成地将叶祖泰扔进房间,关门,上锁。


    他将钥匙抛至空中又接住,用难得的沉重语气对宗路说道:“安姐那边到时候怎么交待?”


    宗路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叶祖泰会给她一个交待的,毕竟,是心头好不是吗?”


    “那我派人盯着,不过……明禧那个未婚夫那边……”


    提到明禧,宗路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她有自己的想法,按她的意见来就好,别让那男的伤了她就行。”


    宗路的身影一半隐于黑暗,像游走在阴影里的黑豹。


    余光有一道急促的黑影闪过,如果不细看,只会以为是一只乌鸦飞过。


    他放低声音:“罗文,叶祖泰的毒药,是谁给他送上船的。”


    罗文一脸懵,“不是他自己带的吗?”


    “他原先没打算对锦叔动手,怎么可能带着毒药上船,更何况上船之前都有严格的安检,他没办法通过的。”


    “那……是你带的?”罗文睁着澄澈的双眼问道。


    宗路:“……”


    “我收到消息,潘帕手底下那两兄妹可能也上船了。”宗路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将目光投向刚刚黑影消失的方向。


    “不对吧,潘帕现在不是在忙着跟缅甸打仗,怎么可能放手底下的得力干将来这。”


    “把人找出来,叶祖泰这边把人看好,在皮卡带人过来之前,不能让锦叔已死的消息传出去。”


    “这我明白,但是……”罗文面露难色,“要想把人找出来免不了大张旗鼓,而且还有明禧那位……我可听说他在兴城那几天还会见了那位刚升任的三星中将。”


    “他居然还有这层关系?怪不得……”宗路蹙了眉头,眼珠一动,赫然抬头叫道:“糟了!”


    “怎么?怎么?有埋伏吗?”罗文惊慌地将手按在放枪的位置,左右扫视,微恐有人突然


    出现。


    宗路语气凝重:“这片海域,正是那位林中将的辖区。”


    57.令人作呕


    “滴塔滴塔——”时针指向2点和3点的中间位置,秒针的动静在偌大的房间里恍若雷鸣。


    常叙陷在纹感细腻的皮质座椅中,翘着二郎腿,指间夹着燃烧的雪茄,居高临下地望着被绑在座椅上一动不动的明禧。


    “我有时候真的很喜欢你的眼神。”常叙突然轻笑出声。“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年纪也不大,偏偏那个眼神比我见过的多数人都要成熟。嗯,有种洞若观火的睿智。”


    “你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恶心。”明禧将目光从守在门口的两名军人身上收回,正好对上常叙宛若白蛆一般的眼神。


    常叙将手搭在膝头,一惯的目中无人。“说实话,我对别人家里的内斗真的不感兴趣,不耽误我的生意,我陪你们做做戏也没什么,但是明禧,你的那个小男朋友怎么想的,居然想把手上这么好的一条线拱手送人,他就算被咖喱泡坏了脑子也不至于做出这么蠢的事吧?”


    “你才蠢,既蠢又坏,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天天就想着怎么害人?”明禧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眼神化作刀子直接在常叙身上三刀六个洞。


    “n,yu r rn。明禧,他手上握着这么好的一条线,居然这么多年只拿来走走机器零件,这不叫蠢叫什么。清白,这东西有什么重要的,掌握了话语权,谁敢说你不清白,老佛爷当年可是把该享受的都享受了,骂名,人都死了谁在乎那些?这些肮脏血统的东西,还想着站起来做人吗?”


    明禧一脸复杂地看着他:“大清亡了多少年了你不知道吗,现在不会还做着什么贵族梦吧,你也太可笑了。”


    “我当然不会做那些虚无缥缈的梦,所以我们还是说说眼前的事吧。”常叙掸走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起身走到鱼缸前,低头俯视鱼缸里快活游走的金鱼,笑意不明。


    明禧看见他的动作,立即收敛了表情,过往的回忆重现在眼前。心脏突然开始剧烈跳动,如同马力开到最大的赛车,轰隆隆的声音好似山崩地裂。


    果不其然,常叙俯身,手指毫无预兆地刺入冰凉的水中,水花微溅,有着鲜艳鱼尾的生命在他手中开始剧烈地挣扎,但一切只是徒劳,滑腻的鳞片在灯光下折射出绝望的光,小小地嘴徒劳地开合着,黑色眼珠里映出男人俯视的冰冷的笑容。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可爱的东西,但是——也只是供人玩弄的物件罢了。”话音未


    落,男人的拇指和食指就骤然发力。


    “噗嗤!”一声微弱的,湿濡的闷响,那条鲜活的生命瞬间僵直,柔软的鱼身在指腹下被轻易捏扁,鱼眼爆出,浓烈的,令人作呕的鱼腥味和血腥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男人俯下身,凑近明禧不停颤抖的身子,声音轻柔得像情人间的低语,却比刀锋还要冷酷:“吞下去!”


    隐藏于深处的记忆再度席卷而来,重复的场景不断在过去和现在中切换。胃部在剧烈地翻搅痉挛,眼前真真发黑。在生理性的强烈恶心冲上喉咙之前,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猛地钳住明禧的下颌骨,像铁钳般卡住双颊,强迫她的嘴张开。


    在空气进入的瞬间,那团黏腻,冰冷,散发着死亡腥气的破碎鱼尸,就这么被塞进她的口中!


    极致的恶心瞬间扼住她的喉咙,滑腻破碎的鳞片刮擦她的上嘴唇,腥臭味引爆她胃里的翻江倒海,她本能地干呕,想吐,想尖叫,不敢将视线移向那软塌塌,血肉模糊的一团。发布\页地址)www.01BZ.cc^


    “嗒嗒——”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于此同时,明禧身体里突然迸发出一股巨大的能量,将头重重一甩!


    因为连带的惯性,她整个人又被绑着,椅子连着人一同摔倒在地,骨头传来撞击的痛感,回荡在每一个触觉神经上。


    “咳咳——咳咳——”明禧用舌头推出口腔里的异物,控制不住地生理咳嗽,眼角都带上痛苦的泪花,整个人因为疼痛向内蜷缩,又因为被绑住受限,只能在地上狼狈地挣扎。


    这一幕似乎取悦了常叙,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嘴角扬起愉悦的弧度,他走到门口,给守卫在门口的两人打了一个手势,随后面色如常地打开了门。


    门口是咧着嘴笑的罗文,他举起手打了招呼:“哎,常先生,你怎么在明禧房里,这么晚了?”


    常叙回头瞄了一眼,微笑答道:“过来和明禧一起……吃点宵夜。


    “吃宵夜,这个点吗?”罗文疑惑地往房里打量。


    “当然,我……刚处理过的鱼,鲜鱼刺身,特别的美味,鲜活!让人……心驰神往!”常叙仿佛陷入了美味的滋味之中,身体却始终挡在门前,保持着门缝只有一个手臂大小的距离。


    “倒是罗文先生,这么晚来找明禧,有什么事吗?”


    “我吗?我也是来找明禧吃宵夜的。”罗文背着手,歪着头,像一尊乐呵呵的笑面佛。


    58.甲板上


    “准确来说,邀请你们一同吃宵夜。”罗文甩了甩头发,


    红色的发丝像红酒液一样倾倒在微风中。


    “谢谢罗文先生的好意,不过已经很晚了,我们打算休息了。”常叙说着就想将门关上。


    “啪嗒——”腰间传来硬物抵住的触感,罗文扣下保险,用一贯吊儿郎当的嗓音说:“我知道里面那两个士兵是林中将派来保护你的,所以肯定会以你的安全为先,所以——”罗文可以放大了声音,以便里面的人能听到。


    “常先生还是带上我们可爱的明禧,一起走一趟吧。”罗文说完这句话,突然歪了一下头,然后露出‘玩脱了’的表情。


    常叙没注意,只是直勾勾盯着腹部的手枪,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天空传来隐约的雷声,仿佛暴风雨要来了。


    宗路活动了一下脖子,听着耳机那头传来的话语,警告了罗文一声。


    明禧是他的,什么时候变成他们的,早晚得把罗文那张嘴给糊上。


    二打一都没能打过的两兄妹看见宗路竟然还有闲情逸致跟别人对话,怒火更甚,对视一眼,再度朝着宗路攻击而去。翻涌的海浪拍击在船壁上,


    明禧眼眶发红,梨花带雨慢慢走出来的时候,罗文只庆幸还好宗路没在这,不然看到明禧这样子肯定会当场把常叙给拆了。


    明禧清了清嗓子,先是看了罗文一眼,然后活动了一下被勒疼的手腕。


    “我想先去洗一下脸”她其实不想说话,一开口就是浓重腥味在口腔扩散。


    “那我们上去等你。”罗文率先开口,常叙不满地看了明禧一眼,倒也没说什么,毕竟她也跑不了。


    来到卫生间,明禧拧开水龙头,俯下身往脸上扑水,再起身时,刚才的虚弱和憔悴一扫而空,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掏出一支口红,开始在唇上描摹。嘴角蔓延出来的红色被指腹抹去,伴随着一声轻笑。


    三人在顶层的甲板落座,罗文去吧台拿酒。


    常叙睨了一眼,嘲讽道:“还化什么妆,等会你的小男友来了,不得好好给她卖个惨。”


    明禧合上镜子,挺直脊背。“你应该没有时间见他了。”哗哗的海浪声愈发汹涌,拍击的节奏也愈发急促。罗文可能是为了调节气氛,放了一首《rn  u》。钢琴曲很好地缓解了一些凝滞的气氛,罗文将一瓶麦卡伦放到常叙面前,炫耀道:“一下,这可是我的珍藏。”


    常叙的瞳孔里倒映着棕红色的液体,他没有接过,嘴角扬起一个莫名的弧度。


    “罗文先生倒是好品味


    ,只是昨晚那位老人家喝下这杯酒的时候,知不知道这是一杯送命酒呢。”


    罗文脸色一变,随即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他拿起一看,脸色黑如煤炭。


    常叙无辜地探了探手:“罗文先生不会以为我这么轻易被人威胁吧,不把你引上来,我怎么把人救走。还得好好感谢我的鱼饵呢。”他摸了摸明禧的头发,被对方嫌弃地躲开。


    明禧倒是毫不意外地表情,对罗文说道:“是叶祖泰跑了吗,你先去处理吧,这是在船上,他能跑哪去?”


    罗文点了点头,但眼神仍留在明禧身上犹豫。


    “没事,他不会动我的。”


    常叙闻言笑了一声,将身体放松靠向椅背。


    耳机里传来指令,罗文才不得已离开。


    钢琴曲还在流淌,常叙敲了敲酒瓶瓶身,发出脆响。“你们的手法真没有新意,同样的招数还想用两遍。”


    明禧翻了一个白眼,夺过麦卡伦,指着上面密缝的瓶盖说道:“我说你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没看见这没开封过吗?再说了,他们根本就没想杀你,杀你有什么利益,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纤长的手指用开瓶器打开了瓶塞,往杯中到处澄澈的液体,酒香瞬间在空气中漫开,混合着悠扬的曲调,莫名地抚平焦躁的心情。


    明禧将酒递给常叙,他没接,于是她先自己喝了一口,又重新给常叙倒了一杯。


    “我们好像没怎么聊过,正好今天聊聊。”


    她讲酒杯放在桌面,指关节敲了两下。“喝过了,没毒。”说完也不管常叙的反应,她继续说:“我其实没骗你,后来,我的预知梦的能力真的消失了。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竟然第一反应是恐慌,就好像那是我身上唯一仅有的价值,没了它,我什么都不是。”


    常叙没应声,只是盯着明禧的动作,眼神深邃复杂。


    “后来我想明白了,上天把这份礼物收回,是因为我辜负了它,我把它用在毫无价值的地方上,却没有珍惜我该拥有的东西。”


    常叙右手撑着脸,轻蔑笑道:“至少它让你有了价值,否则明禧,你靠着那张脸,那副身子,连你妈的老路都走不了。发;布页LtXsfB点¢○㎡”


    明禧低下头,像是想起了什么,骤然起身,走到栏杆前,背对着常叙,看着脚下深不可见的海水,心脏突然有一种坠空的失重感。


    “我在来兴城之前见过她一面——”明禧没有回头,握着铁质栏杆的手用力地收紧,上面的锈渍磨得手心生疼。


    “——你知道她最后一句话跟我说的话是什么吗?”


    常叙倒是不意外,“怪不得,我说你怎么突然有胆子背叛我,你妈死了,所以觉得我就没法要挟你了是吗?”


    “背叛?”明禧只觉好笑,“我们之间用得上背叛这个词吗?我对你来说不是工具吗,你还会在乎工具的背叛?”


    常叙似乎放松了些,他的手先是放在明禧给他倒的那杯酒上,停顿了几秒,又移到明禧喝过的那杯上,上面还残留了鲜红唇印。


    清理刺激的液体进入体内,唤醒了疲乏的细胞,他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听到玻璃接触的轻响,明禧继续说道:“其实我告诉过你这么多预知梦的内容,你知道我做的关于你的第一个预知梦是什么吗?”


    “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常叙似乎是放松了些,开始回应明禧,酒精开始发挥作用,在体内制造逐渐沸腾的狂热。


    可是明禧又转了话题。“哦,我妈最后跟我说,永远不要活成她那样。她说,让我把过去都忘了。”明禧想起病床上那个瘦骨嶙峋的女人,哪怕只剩满是皱纹的皮包裹着骨头,她的力气都大得吓人。


    “她说,要遗忘过去,才能往前走。很巧地是,我来兴城之后,也听到了同样的话。我突然就明白这句话的意义了。”


    “哦!”常叙非常捧场地应和了一声。他其实根本就没在意明禧说了什么。


    “这酒怎么样?”明禧终于转过身,倚着栏杆,半阖上眼睛感受风吹拂面颊的暴躁。


    “你是喝了一口酒就醉了吗,今晚话题这么跳跃。lтxSb a.c〇m…℃〇M”常叙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他不喜欢跟一个醉鬼说话,尤其正事还没谈的情况下。


    “我不是跳跃,我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明禧突然睁开眼睛,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在发声。


    “拖延时间?呵,你真觉得你的小男友这么神通广大,还能干得过军队。”


    “我知道你联系过林中将,但你有没有想过,林中将为什么要选择你合作,线路的事,只要阿路稍微松一点口,多的是人能把你的人头亲自送到他面前。常叙,有句俗话,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在明市再厉害,在这里也不过是一条任人宰割的泥鳅罢了。”


    常叙正要发怒,又听明禧说道:“我说的不是拖延你的时间,是我的时间,也该是……毒发的时间了!”


    59.意外频发


    常叙脸色当场就变了,他猛地起身,心脏却突然传来一阵麻痹感。他捂着胸口,


    感觉全身的血液在一点点的凝固。


    明禧视若不见,继续讲述:“哦,对了,我还没说我做的关于你的第一个预知梦是什么呢?”


    她有些激动,像一个天真的孩子拍了拍手。


    常叙努力控制着失去平衡的身体,跌跌撞撞地向明禧跑去。明禧轻轻一闪,他整个人就撞在满是铁锈的栏杆上。


    “轰隆——”天上突然降下一声巨雷,在明禧脸上划过一道撕裂的白影。一个巨浪打了过来,游轮摇晃了一下,栏杆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常叙突然意识到不对,急忙看向双手的方向,松动的栏杆在他手中像失去平衡的不倒翁,开始左右晃动,在他还没来得及松手之前,又一个巨浪打了过来,他就这么因为惯性,整个人连同脱落的栏杆,重重地向外飞去。


    他的身体本能先一步做出行动,让他抓住栏杆的残角,像一张破纸片一样在狂风中晃荡。


    他的身体拍在船壁上,发出一声声的闷响。


    明禧慢慢地靠近他,蹲下身,声音清亮却带着残忍:“我做的关于你的第一个预知梦就是这个,你没想到吧,常叙,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死在我的手上。”


    常叙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的滋味,他能清楚地感知自己身体的麻痹在逐渐放大,抓着救命稻草的手也在失去力气,哪怕意识在叫嚣,身体也已经断了连接神经。


    “你不是很喜欢喂鱼吗,这下,你可以自己感受一下喂鱼的滋味了。”明禧见常叙尝试来抓她的脚踝,赫然起身后退了一步。


    “或许你运气好,能撑到你的手下来及时救你,但常叙,你真的有那运气吗?还记得我们上船前吗,我说过的,乌鸦是巴生的幸福鸟,可你居然嫌它晦气,命运这东西,有时候真是好笑!”


    明禧这一刻,变成了居高临下的那个人,鄙夷地看着试图求生的常叙,无比感慨命运的捉弄。


    谁会是下一个呢?


    她静止了很久,直到咚的一声响起,她才终于抬起低垂的头,看向从黑暗中缓缓走出的身影。


    “你来多久了?”


    “罗文走的那一刻我就到了,不然他哪有胆子走。”


    “那你一直在这看着?”


    宗路的脸上出现三分慌乱:“我以为你想自己处理。”


    “你就没担心我被他拉下去?”明禧朝一个方向怒了努嘴,本来还打算逗逗他,结果看到宗路身上的痕迹时,呼吸都停了一秒。


    他一贯强劲的肌肉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身上有多处被划伤的伤口,嘴角也有破皮,尤其是眉骨的断裂处又多了一道新添的伤痕。


    明禧心疼地抿了抿嘴巴,小心翼翼地抚上他的嘴角。“怎么这也破了,你是跟他们用嘴巴打的架吗?”


    “是不是丑了,明禧你别担心,这点伤养两天就好了,我还是很帅的。”


    “罗文呢,不是说叶祖泰跑了吗?”


    “无非就躲在这船上而已,迟早能找到他的,我一跟林中将联系,他当即就放弃了和……那个的合作,我也安排好了,线路到时候会悉数交给他,这条线,如果没办法毁掉,交到他身上确实是最合适的。”


    “你一开始的想法是毁掉吗?”明禧扶着他坐下,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蹙紧眉心,好像从上次爆炸开始脸色就一直不好。


    明禧:“你是不是伤到哪里了,你看着随时就快断气了一样。”


    宗路:“只是有些累了,别担心。我体力还是很好的。”


    “我……”明禧刚吐出一个字,一股潮热的巨浪就猛地将两人掀翻。


    一切被一种难以形容的巨响撕碎。


    那声音不是来自头顶,而是来自背后炸裂开的,一种沉重感的咆哮。细碎的光影和玻璃碎片如骤雨般倾泻而下,落在两人的周围,像是下了一场钻石雨。


    爆炸范围不大,就是在顶层。明禧第一时间就去看宗路的情况。却发现他正跪倒在地,按着心口,嘴里吐出一股股的黑血。


    “阿路——”宗路为护着她被冲开一小段距离,明禧正打算朝他靠近,密集的烟雾中突然冲出一个癫狂的身影,他朝着明禧的方向宛如一头斗牛般撞了过来,一下就将她撞到损坏的甲板边缘位置,是明禧及时拉住了栏杆才没有一同摔下去。


    艰难地稳住身体,明禧才看清那个黑影是叶祖泰,他此时像一个疯子一样,举着双手朝着宗路咆哮。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杀不掉你,这么多人都杀不掉你,你到底凭什么!”


    宗路还在吐血,地板上已经汇集了一大滩血迹,他那架势仿佛要把身体里的血都吐出来一样。发^.^新^.^地^.^址 w|WwLtXSFb…℃〇M


    明禧看着叶祖泰的状态,像是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她害怕宗路伤得太过严重,只能先想办法稳住叶祖泰。


    “你冷静一点,其实你没必要这么恨他,他救过你一命的,你还记得了?”明禧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按照叶祖泰的性格,他只会非常记恨这件事。


    “谁要他救了!那


    么多人都看不起我,我才无所谓,可是只有他,只有他惺惺作态,自己的手也不干净,还一天到晚一副救世英雄的样子,怎么,拿督公偏爱他一点,他就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吗?啊?”叶祖泰越说越激动,对宗路的恨意源源不断地发泄出来。


    明禧也知道,叶祖泰这种人,你对他好,他只会忘恩负义,觉得你是冠冕堂皇的虚伪,因为你对他的善意只会触发他的自卑心,宗路的存在,就是将他皇帝的新衣一一打碎的重锤,让他无法再欺骗他人,更欺骗自己。


    “你大概搞错了一件事,你……从来就没有和我比的资格。”宗路似乎终于缓和了一些,擦掉嘴角的血迹起身,想要将明禧扶回来。


    明禧看他摇摇晃晃的样子,生怕他刚走一步就倒下,于是连忙叫停他,说自己过去。


    谁料刚走出一步,脚就突然打滑,刚刚溅上来的浪花将地面打湿,明禧向后摔去,又正好因为船体的倾斜划了出去,眼看着就要跟常叙一样掉进海里,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一把拉住了她。


    明禧刚松了一口气,就看见宗路背后叶祖泰不知握着什么东西冲了过来,一脸癫狂地笑着,直到他靠近,明禧才看清那是一块尖锐如长刃的玻璃碎片。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硬物刺入皮肉的声音在这一刻如此明显,叶祖泰握着碎片一下又一下地往宗路身体里扎着,连血沫都溅到了明禧脸上。


    60.告白


    明禧的眼中只有死死不松手的宗路,他竟然在这一刻还在笑,黝黑眼眸像是初见时的一般。


    每一次海浪的撞击都香敲在两人紧绷的神经上,她仰着脸,泪水混合着雨水——密密麻麻的雨滴落在面庞,刚才声势浩大的雷声竟然只带来一阵小雨。


    “你松手,阿路……你先松手……”明禧几乎是嘶哑着嗓子喊出这一句,她的声音很快湮没在海潮声中。


    宗路手臂的肌腱被过度拉扯,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呈现出可怕的青白色,甚至能听到细微的骨节摩擦色,他完全忽视了身体的疼痛,将明禧重新拉了上来,然后才一脚踹开叶祖泰,叶祖泰当即撞上铁栏杆晕死过去,宗路则是浑身是血的躺倒在明禧怀里。


    明禧触手就是一片濡湿,她的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只能紧紧抱着宗路的脑袋不断呼唤他的名字。


    “阿路……你不能这么吓我,你不能这么吓我。发布\页地址)www.01BZ.cc^”


    “别哭了……”他翕动着毫无血色的嘴唇,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那只曾经轻柔拂过她身上每一寸肌


    肤的手,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手指,像一片寒风中颤抖的枯叶,最终也没能抬起来。


    “我去找人,我去找医生……”明禧失魂落魄地重复呓语,茫然地向四周张望,希望有个人能出现帮忙救他。


    “你等等我,我去找罗文,我去找医生来。”明禧强迫自己恢复理智,打算去找人来救他。


    她像一只蝴蝶一样振翅离开,消失在宗路的视野里。他吃力地撑着眼,瞳孔里映着吧台光怪陆离的彩光,红蓝紫绿,刺眼又俗气的颜色在他眼中融化成一片片迷离、涣散的色晕,像风中残烛最后的火苗,明明灭灭。


    他急促而破碎的喘息忽然微微一顿,仿佛积聚起体内残存的最后一点力气,失焦的瞳孔想要转向明禧离开的方向。


    他还没来得及说,今天的明禧也好漂亮,她画的口红颜色很好,很想吻吻她。


    其实没有理由,就是很想吻她,她应该吓坏了。


    他瞳孔里最后一点微弱摇曳的霓虹光晕,终于彻底熄灭,浓密的眼睫低垂下来,覆盖了那片再无生气的沉寂。


    一只黑色乌鸦不知从何处飞了过来,在空中盘旋了两圈,锐利的眼睛盯着那道黑色的身影,看见他的头失去所有支撑的重量,沉沉落下。


    乌鸦也收起翅膀,停在充满锈迹的栏杆上。发出两声哀鸣。


    淅淅沥沥的小雨仍然在下,明禧急匆匆地跑下楼,正好撞见带人前来的罗文,刚才楼上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没听见,只是处理那两兄妹的尸体着实耽误了一些时间,看见明禧狼狈的样子,他立刻意识到不好,连忙呼叫医生赶过来,可是等到两人一起重新返回去的时候,甲板上只剩下空空荡荡的爆炸残骸,没有一个人影。


    宗路,包括叶祖泰,就这么齐刷刷地消失不见了。


    明禧手脚冰冷,呆愣在原地。她像是一下子被传送到北极点,举目望去,皆是苍茫。


    直到后面在医院醒来,她都还在回忆宗路最后到底是想和她说些什么。可她的记忆像是打了马赛克一样,怎么都清晰不了。


    罗文来过几回,都在努力的找着措辞试图安慰她,说什么人还没找到可能就还活着,不用太绝望。


    她是怎么回应的,她也忘了。只记得护士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可怜,她想,她从来没哭,也从来没觉得宗路死了,为什么觉得她可怜呢?


    出院的那天,她回到家,钥匙刚插进门里,她突然反应过来,转过身,打开了对着的那一扇门。


    后来宗路


    一直都是住在她那,所以她也没再来过这边。


    空荡荡的地垫,果然没有任何人踩踏过的痕迹,积攒的灰尘随着她的进入勾勒出一个又一个的脚印。


    明禧想了想,进了卧室。


    黑色为主的房间整理得干干净净,像是样板房一样。明禧一抬眼,就看见了那个挂在床头的捕梦网。


    那是第一次约会的时候她买的礼物,没想到宗路居然一直挂着。静止的捕梦网上夹着一张卡片,明禧动了动脖子,过去取下了那张卡片。是一张明信片,图案是——他们。


    他们第一次亲吻时,宗路抓拍的那张照片。明禧后来看过,因为宗路把那张照片设置成了屏保。


    回忆又变成了玻璃杯的薄荷水,在杯盏里晃荡,是一方块,一方块的绿白色。氤氲的水汽和晕染的霞光,勾勒出两人亲密的身影。


    她忍住泪意,继续往下看去。


    “致我最漂亮的明禧:我好像都没给你送过什么礼物,我觉得什么都配不上你,我除外。后面画了一个趴着的黑豹。”


    明禧展露笑意,用手摩梭那只已然有些褪色的豹子。


    “我想了想,可以先把卡片写好,突然有种写情书的感觉,以前罗文写情书的时候我还嘲笑他,这下也要被他嘲笑了。不过没关系,他打不过我。


    咳咳,走远了。其实我想说的是,明禧,你好像总是在担心我们会分开,我不知道该怎么消除你的担心,只能跟你说说我的心里话了。


    可能你觉得我们发展得太快,但我是真真正正的想要了解你,和你在一起。


    你工作的时候,喜欢喝黑咖,五分糖,但喝了半杯你就不想喝了,因为会胃疼。你休息的时候,喜欢喝糖很多的和汽水,加三块冰块,你会全部喝完。


    你喜欢看动作电影,但也会偶尔在深夜看一步纯爱电影,然后一个人感动得流泪。


    你喜欢海鲜,不喜欢咖喱,所以第一次给你买吃的,我买了叻沙。最╜新Www.④v④v④v.US发布我很喜欢,我想,你也会喜欢的。


    这是我所了解的一些,其实也还有很多不了解的,没关系,我会一点点学。


    我也曾经无数次畅想过我们的未来:我想和你一起牵着手逛街,一起分享你喝不完的汽水,你会在我怀里笑得很开心,然后我们会在雨天接吻。


    兴城总是在下雨,不是吗?


    总之,我们会慢慢的更了解彼此,你会知道我的过去,知道我特别的挑食,知道我会盯着喜欢的一道菜吃一辈子。


    爱上一个人,也会爱一辈子。


    我们应该也会吵架,但没关系,我会第一时间内认错,我不会觉得丢脸,因为你比那不值一提的自尊心重要。


    你应该也会很快的原谅我,我知道的,你很喜欢,很喜欢我。


    我会陪你去看各种无聊的画展,你跟我说萨尔曼图尔的绿色,说毕沙罗的春天,我不感兴趣,但很有耐心,也不会抱怨。


    你也会拿着啤酒在晚上陪我看方程式比赛,我们一起披着一张毯子,所在沙发里。你看不懂,但也会偶尔问我几句,我会跟你很认真的解释。


    然后,你会靠在我身边,沉沉睡去。


    我们会做爱,也会一直相爱。


    这就是,我想和你共度的未来。你,就是我的未来。


    明禧,从梦境到现实,你切切实实地走到我身边,这是我觉得一生中最幸运的事。


    我爱你。——阿路”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希望你看到这段话不会哭,因为我真的很不会哄女孩子,但是你可以在我怀里哭,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笑脸)


    明禧下意识摸了摸脸颊,果然,一片湿润。


    可是那个说要哄她的人——


    已经不在了。


    已经,不在了。


    61.流城


    “伴随着城市版图的急速扩张,人力流动成为必然。流动的人口是为全球城市发展付之以青春和精力,酬劳、社会地位是等价交换的筹码,用以解决现实的生活问题。


    文学学者斯图亚特曾说过,身份是不断流动、变化和建构的过程。在此地到彼地之间,流动之人的既有基因需要在新的地理条件上接受考验,进行演化,续建完成移民过程;或者,短暂忍受苛刻的环境,截取所需之后,终于返乡。


    居间性身份则带来新的书写可能:巴勒斯坦到美国的东方主义、非洲到美国的黑人音乐、、日本到英国的移民文学、甚至中国到马新的南洋画派等等,持续地在人类文明历史上,产生演变。


    万物之所,各安其位, p r vryhn n vryhn n  p.空间与移动,地方与暂停,随着流动的人赋予一个混沌不明的空间与价值,它就成了有意义的地方。这也是这次展览的主题,当一个人突然来到一个新环境,她所为之停留的原因,一定是某些人,某些故事。而她所带来的文化,也会和当地融合,发


    展,形成新的文化代表。兴城正是这样的文化汇聚结果,多元的人流和文化承载着不同族群的寄望,并在流动张力下形成如今的模式……”


    明禧导航,发现目的地正在当初宗路带她去的那个私人植物园附近。


    轮胎碾过柏油路,白色车灯开辟出一条光路,停在别墅面前。


    明禧夹着画,走上台阶,穿过葱茏花园,才走到别墅大门。


    很快就有佣人来开门,黄铜立灯从花廊顶上垂下优柔的光,照亮一道挺拔的身影。


    明禧有一瞬间的恍惚,在一眨眼,那道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她失落地笑了笑,又出现幻觉了。


    她跟


    随佣人走进别墅,刚才消失的身影又陡然出现,黑沉的眼珠死死黏在倩丽背影上。


    乌云遮天蔽日,雨势浩大,仿若海水要倒灌整座城市,棕榈树摇晃得像张牙舞爪的气球人。


    像是老天赐予的孤岛时刻,佣人将画作接手,指引明禧来到客厅休息。明禧不明所以,佣人解释道:“这么大的雨,开车也不安全,明小姐可以在这休息,等雨小一些了再离开。”


    又有佣人送上热毛巾和点心,明禧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的雨幕,无奈地点了点头。


    62.雨季相对自由


    明禧当然没有走成,连绵的大雨像一场行至高潮的演出,经久不散,好在别墅主人大发善心,提供了一间客房收留她。


    其实她心想没这么多事来着,如果不是执意要求送画的话。


    明禧喝了一杯晚安牛奶,就回到房间,卧室窗帘厚重,将仅剩的月光隔绝在外,困意上头,眼皮也渐渐阖上,意识沦陷,恍惚中,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脊背上移。


    先是落在尾椎,行经背部,细细地描摹。像一支昂贵画笔,蜿蜒前行,勾勒出一道浓墨重彩的艳丽,引起一阵难耐地酥麻。


    “嗯……床上的人嘤咛着,不自觉偏过头。”抚摸的动作放得更轻了些,宛如羽毛略过。


    “明禧……”她似乎又听到那个熟悉的呼唤,却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虚弱地颤动睫毛。


    耳边的发丝被拂开,低沉的声音轻微沙哑,带着痴迷的眷恋,几乎是贴着耳廓低语,温柔而缱绻。


    明禧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她做个很多次这样的梦了。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随后耳垂被人叼住。赤牙咬住耳垂的第一瞬间,身体就开始微微颤抖,可是那人的动作并没有停下,他开始伸出舌头,在耳垂轻轻地舔。


    微微粗粝的舌苔碾过精致小巧的耳珠,就像是含住了蚌肉,明禧又忍不住动了一下。


    “别动……”


    身体被稳住,耳边传来一道极清极轻极轻的低吟,又很快消散,恍若幻觉。明禧仿佛听到了风铃作响,那个停滞的捕梦网开始晃动,捕捉到一个美梦。


    耳垂的软肉被含在唇舌间,任由舌尖挑逗,像雪泥一般融化,绵绵地瘫着。身上如同被蚂蚁爬过一般,酥酥痒痒,无意识地扭腰过后,腰间横过来一只手,顺着衣摆探入,勾着向上。


    那只寻觅的手指微微颤抖,指腹是温热的,落在大腿上,向腿心探去。顺着胯骨摸进去,毫无阻碍地和小穴贴在


    一起。


    睡梦中的人主动挺起下身,往指尖上磨,期待这只手可以按揉阴蒂,摩擦阴唇,并且伸进去,抚慰不知何时被激起的情潮。


    手的主人动作有一丝僵硬,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没有继续动作了。


    一阵难捱的空白后,他才继续往上,没有碰下体,而是顺着腰线缓缓向上,沿着身侧的轮廓抚摸,途径小腹,肚脐,肋骨,最后落在乳房上。


    一声难以自控的喘息,奶尖被覆上的那一瞬,头皮像有电流刺过,明禧没忍住抽了抽,大脑一片空白。


    乳尖结成了硬硬的小粒,抵着男人的掌心,又在他的收力按揉中压得扁扁的,又痛又舒服。


    胸部的力道突然就加重了,胸乳被捏在手里把玩蹂躏,团成夸张的形状,两只雪白的胸乳聚拢又摊开。


    明禧的情欲愈来愈强烈,她渴望能有一根滚烫的肉棒后入着插进来,狠狠肏进饥渴的小穴,在被内壁贪婪地吸裹和吞吃,稍微顶一顶,就可以撞上敏感点,随便操几下就能高潮。


    “啊……哈啊……”


    似乎在应和梦中的臆想,低沉而熟悉的嗓音紧贴着耳廓,传来零星的叹息:“……想要吗?”


    手指搅弄抽插至痉挛,无法抗拒的困意和餍足席卷而来,带着她进入黑沉的混沌里。


    第二天一大早,天光大亮,明禧浑身酸软的坐在床正中发呆,昨晚的梦境一一闪过,她按着酸痛的脖子,绯红爬满了整张脸。她又不死心地掀起被子看了一眼,一切正常。


    认真的吗?她在别人家里做春梦了?


    心虚又感到罪恶,她没法不胡思乱想。窗外淋漓的大雨唤回理智,她一扫眼,瞥见柔软地毯里一闪而过的光辉。


    这是……


    佣人送来了新的衣服,尺码完全契合到夸张,明禧没有意外,换上了新的衣服走到餐厅。


    精心烹饪的早餐已经备好,也是她的口味。


    “你们老板不下来吃早餐吗?”


    “您可以先吃,不用拘束,老板还有几个会议,暂时没有时间。”


    “哦——”明禧拖长了尾音,点了点头。“果然是日进斗金的人啊。”她悠哉悠哉地吃起了早餐。


    刀叉和盘子发出清脆响声,纤细的手腕一来一回,白得晃眼。定制的连衣裙勾勒出曼妙身子,布料柔软亲肤,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拘束。


    突然就换了姿势。


    右腿搭在坐腿上,懒散地晃荡。右手放下餐刀,


    垂落左脚脚踝,轻轻地揉了两下。


    最重要的是,脚上红色的高跟鞋已经从脚后跟脱落,只用脚尖勾着顶端,像秋千一样反复摇晃。


    也晃荡在人的心上。


    糜艳。想入非非。


    仿佛主人并不知道,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已经让一直注视着她的人,迷了眼,乱了心神,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走,像一个傻子一样微张着嘴,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抹红色。


    喉结无所适从地滚动,男人不禁想,如果,那抹红色,在他的身上晃荡的话,该有多好。


    助理汇报完今天的工作,就看见自家老板像被抽走了魂一样,盯着电脑屏幕发呆,嘴唇还在微微翕动,喉结更是上下不知道动了多少次。


    怎么,这电脑是中了病毒了吗,他家老板怎么跟被抽走了魂一样。助理眼光意义向下,瞳孔顿时放大。怎么看个报表,那里也能有反应?


    难不成,是被人下蛊了?


    商业竞争,恐怖如斯吗?


    63.(完)


    明禧理所当然地又因为天气原因被迫留了一天。雨还是没停过,她直到深夜也没回房间,而是一直在客厅里画画。


    不过提了一嘴,佣人就立刻搬来了专业用具,甚至是她常用的那几个牌子,仿佛早就为她备好了一般。


    她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自顾自地用了起来。


    客厅的灯光在零点时分果断地熄灭,佣人的声音及时传来,“明小姐不用害怕,应该是停电了,稍等一下。”


    明禧在黑暗中等待了许久,终于听到了脚步声,不过是皮鞋的声音,一听就是来自一位男性。


    “是谁?”她警戒地起身。


    黑暗中她的动作在男人眼中依旧是无所遁形,男人刻意变换了声线,回道:“这里是我家。”


    明禧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微微一愣,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很快应道:“您好,我是明禧,按照您的要求昨天就把画送来了。”


    她的声音坚决而有态度,正是日常工作时的状态。不过听在男人耳朵里却变了味,他不希望她用这么生疏的语气跟他说话。


    比陌生人还陌生人。


    正当他在思考该怎么让两人亲近一些时,明禧突然娇嗔一声,径直落到了他怀里。


    毫不掩饰地投怀送抱。


    “不,不好意思,我刚刚突然听到奇怪的动静,这又很黑,实在是害怕。”明禧好似是真的不小心跌到他怀中一样,挣扎着就想起身。


    柔软无骨的小手在他胸膛上胡乱攀爬,好似在寻找什么,直到摸索到肩头,才终于找到一个重心。


    “真是不好意思,我有夜盲症,什么都看不见,穿着高跟鞋一下就崴了脚。”


    男人的呼吸突然就重了,像是极力压抑着怒气,又带着委屈。


    “明小姐,一向都用这么低劣的手段勾引人吗?”


    明禧也突然就来了气,他还质问上了。


    “是呀,我同事都跟我说了,我的买家,是一位来自狮城的科技新贵,身家数不清的零,甚至还……万、花、丛、中、过!”说到最后五个字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我哪有……”男人顿住,又清了一下嗓子问道:“所以你觉得我会这么容易上钩?”


    明禧嗔吟着靠近,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用小腹位置撞了撞他的下身。“不上钩的话,这里……怎么硬成这样?”娇媚如丝的语气喷洒在耳边,如同他昨晚做的那样。


    这下受刺激的人,僵直的人都变成他了。因为那只红色,正在贴着他的小腿西装裤,一下,又一下地蹭着。


    “你想……做什么?”他近乎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一抬眼,却和那熠熠生辉的瞳孔撞了个满怀。


    “是啊,想和你……做!”此话一出,男人霎时愣住,准备的千言万语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明禧见对方没反应,狡黠笑道:“我会让你舒服的。”


    她的手赫然将裤子解开,扯下所有遮盖,勃起的阴茎就这么害羞地弹跳出来。


    男人慌张的想按住她的手,手背被打了一下后就立刻心虚地缩了回去。他感觉自己正在石化,除了剧烈的心跳外听不到任何声音。


    “别……别……”


    明禧听到他结结巴巴的拒绝差点没笑出声,但还是极力忍住去戳穿真相。


    男人觉得自己快疯掉了,那只柔软无骨的手在他没出息的性器上不断抚摸,间歇性的温热不断跳跃,仿佛和窗外摇曳的树影,稀疏的雨声达成和谐的夜曲。


    他渐渐地就沉迷了……


    明禧其实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也能从他不稳定的呼吸频率中判断出他快要到了。


    ——然后及时收回了手。


    “不过还是算了,我没有和别人共享的爱好。”明禧后退了一步,此时灯光突然大亮,被突如其来的光线眯了眼睛,明禧下意识地闭了眼,还没来得及睁眼,就感到一道黑影突然逼近,将她完全覆盖,


    温热手掌覆盖在眼皮上,嘴唇被另一个人强势压下。


    灵活的舌尖轻而易举地破门而入,薄荷糖的味道在口腔泛开,黏腻又清爽的感觉如同夏日里的雪糕。


    “你对别的人也是一上来就这样?”明禧听见他猝不及防道。


    “哪样?”她故作不懂,遮盖眼睛的手还没放下,明禧看到地上的影子动了动,他应该是撇过了头。


    “其实我……”明禧还准备火上浇油两句,对方就像倒拔垂杨柳一样把她整个人扛了起来,走进卧室,扔到床上。


    明禧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


    还是很帅,只是脸上多了几道疤痕,细微,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或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炽热,宗路抿了抿唇,没有对视。几秒后,他像是自我厌弃般低下了头。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语气像一个闹脾气的小孩。


    明禧用双手支起身,嘴角附近的肌肉隐隐抽动。“你不会就因为这个一直不见我吧?”


    “那你还不如直接消失算了!”明禧捡起枕头就扔向他。


    宗路被砸了一下,才柔和了眉眼。他倾身而上,直勾勾地看着被压在自己身下的女人,有些期待:“那我们……继续?”


    “继续你个鬼,合着不做这档子事你想不起我是吧?”明禧几乎是用尽全力在他虎口咬了一口。


    宗路像是更高兴了,又去亲她的脖子,向下咬住锁骨,,直到听到她喊疼的声音才堪堪放过泛红的锁骨,舌尖舔舐像是尝到了甜味。


    “那我就一想到你就是想做这事啊,身体控制不住,脑子也控制不住。而且我为什么要忍,你都是我的了,我想做什么不可以吗?”


    宗路继续吻过腹部,腰间,留下星星点点的吻痕,像是在标记自己的所有物。


    鼻尖最后隔着内裤轻轻蹭着阴蒂顺着阴缝来回抚慰,电流般的刺激瞬间没过明禧全身。


    她止不住地颤抖,放在宗路头发上的手指下意识收紧。


    “那我来道歉,好不好?”宗路说着就将内裤拨到一边,露出泥泞的外阴,阴道小口一开一闭的呼吸,是邀请的信号。


    晦暗的光闪过,宗路凑上去开始舔舐,拨弄已经硬挺的阴蒂,时不时的吮吸。


    “里……里面……也要……”明禧觉得愈发空虚,忍不住开口。


    很快他就顺着话,用舌尖模仿性器浅浅戳弄穴口,但也没忘记用指腹逗弄阴蒂,带来双重的快感。


    这样的快


    感冲到极致,腰部一阵痉挛,她就这么在宗路的脸上高潮了。


    明禧喘着气躺在床上,手臂横放在额头,眼神有些失焦。腿心被挤进一个硬物,她动了动脖子,和以前一样顺从地打开双腿。


    宗路满意地笑了,抱着腰提了提,一鼓作气肏了进去。


    “呃哈……”明禧扬起脖子短促地叫了一声,感觉自己的灵魂都瞬间冲出天灵盖,在宇宙茫然的打量。


    “啊哈,好紧……”他发出一声喟叹,拖着屁股凶狠地抽插,刚才被撩动的星火一下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慢……你慢点……阿路……你慢点……”明禧被他顶弄得语不成调,手指胡乱地抓挠他的后背,在他紧实的背上留下红痕,身体变作狂风骤雨中的小船,只能被他束缚在怀里。


    明禧往窗外看了一眼,雨又大了。


    “咬得好紧,是很喜欢对不对?”他喘息着,低头啃咬脆弱的脖颈,留下湿热的吻,动作却更快更重,不知疲倦一般。


    被他这样凶猛的占领,那灭顶的浪潮轰然决堤,明禧眼前白光炸开。


    唔……要去了……不行——”几乎在窒息的同时,那粗壮更蛮横地装进来,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一股脑地在痉挛抽搐的穴道里冲刷,敏锐的触感让还在高潮中的身体又是一阵窒息。


    明禧听着雨珠噼里啪啦的声响,心里突然有一个想法冒出,他该不会,雨下多久,他就打算做多久吧……


    事实证明明禧的想法没错,在昏暗的卧室里过了不知天日的一段时光后,宗路又把她抱到那个植物园,露天席地的干了好几场。


    明禧觉得自己要被肏成一个傻子的时候,宗路终于大发善心地放过她。


    赤身裸体地躺在他怀里,旁边是那只宛如进入冬眠的蜥蜴。明禧拨弄了一下池塘的水,莲叶随着晃荡了一波。


    “为什么画那幅画?”宗路缱绻地问她,手从腋下穿过,去摸平坦的小腹。


    “你不是豹子吗?不喜欢?那下次画只狗好了?”兽性一点没减,咬得她疼死了。


    “我都喜欢,那什么时候再画一副?”宗路眼睫颤动,有些期待。


    明禧看了一眼就明白他的想法了,“想得美,我和你什么关系,你大概不知道,n还要跟我介绍男朋友呢,留学归国,品性纯良,特别适合结婚。”她决定就给n打电话,上次拒绝的那个富二代可以再约出来见见。


    背后的宗路沉默良久,在她左手的无名指摩挲


    了两下,不知从哪变出一个戒指套上。


    “这是什么?”


    “是阿妈留给儿媳妇的婚戒。”


    “我说要嫁你了吗?”明禧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她伤心了那么久,这事没翻篇。


    “不嫁也可以,明禧。”宗路的声音陡然沉重了许多。“你想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就是什么关系,情人,炮友,一夜情;或者主人,奶隶,你把我当成狗还是猫都好。


    但前提是,我们得在一起。”他语气坚定,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更改的事实。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他不断地重复着,像是在把这段时间缺失的通过这三个字不断补回来。


    明禧感受到颈窝里的湿意,心一下就软了。


    她举起手指看了看,粉钻在阳光的照耀下绚丽夺目,在空中变换出五彩的泡泡。


    “我告诉过你的,我们要向前看……”她扭了身子,双手捧起宗路的脸,像观赏一副赏心悦目的画作。


    “你要吃胖一点,不然拍结婚照的时候会显得我很胖。”她可不想跟骷髅拍照。


    “那下午我们去登记。”某个男人显然最擅长得寸进尺。


    明禧:“……,不要,我累死了。”


    “那明天?”


    “不行,要上班。”


    “明天下午?”


    “你要不要直接把天后宫搬家里好了?”明禧对婚礼早就设想过了,所以任何一处细节都想亲力亲为的做好。


    不然按照宗路的尿性,什么都是随便,可以,听你的。他估计唯一出建议的地方只有选房子和选床了。


    ——目标都是以大为主。


    绿意在错落的光点弥漫,一对可爱的蜜袋鼯爬上枝头,粉嫩爪子和圆溜溜的大眼睛齐刷刷地注视着树下那对亲密相拥的恋人。


    一滴残留的雨珠滑落,珠帘似的在空中留下轨迹。只要藏起来,就不会时间发现。


    霉绿斑斓的景色,会带来爱与死亡,也会带来浓墨重彩的赤道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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