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签 | 推荐本书 | 返回书页 | 我的书架 | 手机阅读

龙腾小说吧 -> 其他类型 -> 盛渡

盛渡(43-66)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四十三)我即是盛稚,又是安和


    翡翠色的腰牌,一开始是挂在盛家老爷子腰上的。最新WWW.LTXS`Fb.co`M?╒地★址╗最新发布www.ltxsdz.xyz


    京城盛家,世代从军,朝廷肱骨,栋梁之臣,盛老爷子两儿一女,都已成家立业,三世同堂,战功赫赫。


    后来小女儿盛稚到来了。


    盛老爷子见到盛稚的时候,这小婴儿躺在包裹里,背部划花,血都把包裹浸透了,含着指头哭,小猫似的微弱的声音。


    抱婴儿的小太监落了一身的雪,嗫嚅着说:“毕竟,毕竟一条人命……”


    盛老爷子接了过来,婴儿懵懵懂懂,不哭了,静了一会儿,许是他面善,看着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牙。


    东大街就渐渐热闹起来,这是盛家最小的女儿,获得了所有人的宠爱,小丫头走街串巷,嘴里咿呀着许多童谣,最爱吃云吞面,一次能吃一大碗。


    她的姐姐盛和,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嫁给了一个铁匠,打铁一流,铁匠粗俗质朴,娶了个大美人高兴得找不到北了,被盛爹百般嫌弃还是乐呵呵的。


    她的两个哥哥,更是个顶个的厉害,北疆之功,黑底烈焰旗,打得柔然龟缩百千里,不敢露头,朝廷人人欢庆,称当世之子,无出其右。


    盛稚还小的时候,哥哥们会带各种武器给她玩,姐姐会给她扎好看的头发,爹爹会给她带许多许多的书。


    东大街的晚上,她会骑在爹爹肩上,爹爹是老将军,力气很大,将她托得高高的,甩着把红色烈焰旗,他们就一唱一和,接同一首童谣: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世人若被明日累,春去秋来老将至。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


    百年明日能几何,请君听我明日歌。


    ……


    两人唱完,是一通哈哈大笑。


    盛稚的童年,充满了爱和自豪。


    再大点的时候,盛家开始忙碌起来,气氛越来越凝重,哥哥们也终日不见身影了。


    姐姐陪她玩,只是不出一会儿,就要匆匆离去。


    她也终于出去了一趟,江北赈灾,穿着最爱的浅色画裙,却被一个小乞丐截了。


    父亲吼母亲:“你带她出来,你带她出来知道什么后果吗?”


    她的母亲沉静而娴雅:“这人,不该养在温房内。”


    一个她所不熟知的世界缓缓展开了。


    这世界尔虞我诈,迷雾团团


    ,触之生寒。搅弄风云的那只手,由她的母亲带她领略了。


    盛家当家主母说:“盛稚极慧,当为盛家女。”


    她隐隐嗅到朝廷传来的一丝暗潮汹涌,这是骨子里的天性,出于抓住权御的本能,如鱼得水,无师自通。


    可惜盛家给了她所有的花,又教她修建小栅栏,终究抵不过一场暴雨的袭击。


    她和她的花,都太小了。


    而风暴,来得太快了些。


    盛和极美极艳,被强抢进宫去,不过两天,就疯了,盛稚亲眼看着她衣衫破败的,被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吊起来,轮番扇巴掌,她还在咯咯笑,疯得不成样子。


    她是被从地窖里扒出来的,一身的灰败,撕心裂肺地喊,姐姐!姐姐!


    那身穿甲胄的士兵将她的脸踩到泥里,让她看着地上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头颅。


    父亲,母亲,哥哥……


    鲜血流了满庭满户,几乎所有人,都死不瞑目。


    什么罪?究竟是什么罪??!她嘶吼。


    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盛稚抢了一把刀将压制她的一个士兵推倒在地,连捅了几十下。


    她的眼睛红了,浑身是血,大雨倾盆而下,她抱住一个头颅呜咽痛哭,喉间发出小兽的嘶鸣。


    又被扯着头发,抓起来,严刑拷打。


    她当时是十来岁,在看见盛和疯了后,在又亲眼看到亲人被挫骨扬灰。


    盛家有所察觉的,却是在去皇宫放权回来的路上,被埋伏了。


    百姓都说,为将不过三代,三代必折,伤天和故。盛家如此,是杀生太多,遭了天谴了。


    盛稚知道不是,不过是是没饷了,缺银了,来撤军了,是皇帝觉得功高震主,拿盛家杀鸡儆猴,是国库亏空,几方合计,拿盛家堵了这个大窟窿,是根部腐烂要暴露,拿盛家的血液涂个遮羞布。


    更是反叛者们预谋着,将忠臣拉下马,饕餮国家。


    一个盛家不过是利益的牺牲者,以谋反的罪名,是一个开场白,是一盘开胃菜。


    盛稚逃出牢狱,发着高烧,咳着血,抖着手放下盛和,放了一把无边无际的大火。


    故事本该到此就结束的。


    谁料盛和挣扎起来,手劲极大地钳着她的手,往她怀里塞了一块翡翠色的腰牌。


    复仇。她流着泪说,盛稚,盛稚。


    这腰牌重极了,仿佛盛家的血和骨,都匿在了其中。


    如今幼女成人,几番磋磨。


    朝廷终是孤立无援。


    守城之战,外面战火连天,混着血肉和士兵们的嘶吼。


    宋二慢慢收拾了东西,一步一步往城墙上走,奇怪的是,每往城墙上走一步,厮杀声就弱了几分,甚至于在几层台阶下,就接近于寂静无声了。


    这样安静的氛围,宋二负手踏步,不自觉地哼起了童谣:


    世人若被明日累,春去秋来老将至。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


    ……


    她最后一步踏上,俯望,黑压压的叛军没有一丝声响,呆愣着,只有风声,在簌簌作响。


    而从地平线压过来的,是火红的,烧着太阳似的的黑底烈焰旗。


    旗风猎猎,仿佛百年的英魂全部浴火重生。


    宋二慢悠悠地哼出最后一句童谣:


    百年明日能几何。


    请君听我明日歌。


    翡翠色的令牌,最后是挂在了宋二腰上。


    宋二摘了,将腰牌丢到城下,翡翠色碎成了一汪春水,清凌凌得像是敲开了一个序幕。


    旧局已定。


    新局开始。


    你到底是谁?周执哑着声音问。


    宋二负手,城楼下是世代权欲碰撞的硝烟与战火,背后是皇城百年的绵延与风华。


    她不知是闯入者亦或是拯救者,城楼之上,享受着万人的瑟然。


    笑了。


    “我即是盛稚,又是安和。”


    (四十四)顾浅渊的大火


    这是一场大火,烧得红了半边天。


    顾家小侯爷提枪走马,灯火水月之间,看见一双簇亮的眼睛。


    她泡在水里,头发湿淋淋的,咳出了许多血,染红了衣襟。


    “你是谁?”小侯爷问。


    “盛稚。”


    小侯爷顾浅渊,因为火中救了太子而顶顶有名的,可是谁也不知道,这场大火中,他还救了遗孤盛稚。


    并远远地送到了凉州宋府。


    许多事情绊住了手脚,他再来看盛稚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年了。


    改名叫宋嫣的盛稚越长大越明艳,最后艳丽逼人,倾国倾城。他去的几次,又看见了躲在暗处的,一个怯生生的小奶仆。


    她好像是傻了的,又是个小哑巴,会揪着小衣角,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顾浅渊问:“怎么会有个小傻子?”


    宋老爷子擦着汗:“是府里收留的小乞丐。”


    顾浅渊走近了,去摸小傻子的头,那孩子懵懵懂懂地看着他,揪着衣角的小手,泡得皱巴巴的红。


    这双眼睛,有点熟悉了。


    “活太重了。”顾浅渊说。


    “啊,是是……”宋老爷子点头哈腰地将小奶仆赶走了。


    他那时不知道,人性的恶劣之处,在于处处有贪欲。


    凉州宋府又是什么好去处呢?尽管他们对顾家忠心耿耿,可是天朝的公主,那是数不清的荣华富贵。


    贪念一起,宋府虽不敢杀人,但将送来的幼女毒哑毒傻,以自己的女儿取而代之,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顾浅渊觉得小哑巴是个奶仆,傻呆呆的,虽然好玩,但没有放在心上。


    他不知道,等盛家死侍找来的时候,天朝的安和公主,盛家最宠爱的小女儿,意识不清,受尽欺辱,已经当了傻奶两年有余了。


    艰难的一系列的治疗,盛稚清醒过来,怔然良久:“阿一。”她喊侍卫的名字。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阿一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咬着牙流出了眼泪。


    “哭什么。”盛稚光脚踏在地上,全身的筋骨一一舒展开来,“宋二,多好的一个身份啊。”


    她只字不提吃了什么苦,只是短短两年而已,这瘦弱的全身灰败的女子,是再也看不出当年盛稚的一点影子了。


    顾浅渊再来到凉州宋府的时候,已经过了许多年了。


    半大的少年,模样是与日俱增的好看,春日凉风,冷冽鲜活。


    宋嫣施施然上去搭话:“当年大火……”


    当时顾浅渊以为宋嫣就是盛稚,他既将她从火中救起,是要担起责任来的。


    他冲她笑了一笑。


    只是视线她的肩膀,远远地看到了一个少女,眉目不清,但棉麻裙束了一把极窄的腰,瘦弱的一只手能握过来似的。


    他问:“她是谁?”


    宋嫣问:“什么?”


    那人就渐渐走远了。


    接着叛军占城,凉山土匪汹涌而下。


    凉山上的大火又熊熊燃烧起来。


    顾浅渊遇到了赤身裸体的小哑巴,只披了件黑色衣服,趴在树上,全身红痕遍布,下体还有着隐隐的水光。


    红色头绳悠悠然而下,他握在手里,不知是故人,只是想着,不知检点的女人。


    顾浅渊本


    就不是良善之辈,下了狠手。打得宋二遍体鳞伤,又为着自己的利益,给宋二下了毒药。志得意满地轻慢侮辱。


    这大约是他最后悔的一个举动了。


    因为他没想到,他最后会喜欢小哑巴。


    密道逃生,雨夜送行,杀皇后埋猘犬,陷他入狱,兵临城下。


    小哑巴真是阴险,狡诈,又诡计多端。


    可是她又实在笑得很好看。


    他为着这隐而不发的一点点累积的喜欢,没有在牢狱中杀掉宋二。


    而选择战死在城墙上。


    这真是无用的牺牲,得到他的死讯,宋二定是高兴极了……


    唉,宋二真可恨。


    ……宋二真可爱。


    ……


    透了点光进来,顾浅渊被惊醒了,林玉秀在他旁边苦着脸盛粥。


    “玉秀,”顾浅渊揉了揉额角,问,“什么时候了?”


    林玉秀将碗放下,过来推他的轮椅,嗫嚅着答:“该是,新皇……登基了……”


    (四十五)秦洲的大火


    这是一场大火。烧在了凉州宋府。


    秦洲掳走了小哑巴,在纵火的时候,发现了藏在宋府的痕迹。


    他是知道盛家事变的,屠了满门忠烈,以至东大街府邸夷为平地,北疆驻地全是空缺,接着新将未至,兵营哗变,连番镇压,直到几年后叛军四起,都不知道北疆到底死了多少人。


    又听说新上任的镇北侯,曾经是位铁匠。


    秦洲手指摸着粗糙的岩壁,整个地下室内灌进风,弥漫着燃烧殆尽的烟灰,空荡荡的,墙上横七竖八的刀痕,看着像是什么路线图,又在炉子中看到未烧尽的黑布的一角,赫然绣着一枚小小的烈焰的痕迹。


    他曾经听说过盛家轻骑的传说,一支所向披靡的精锐,应当是被肃清了的,怎么在此看到了出没的痕迹?


    秦洲想了想,想不出什么头绪,又在脑海中映出了轿子中那盛装华服的玉人儿,娇颤颤怯生生又泪汪汪地看着小乞丐。


    美人香消玉殒,终究是场憾事,秦洲弯腰点了把火,抹去了盛家余孽的最后一点痕迹。


    之后秦洲经历的大火可太过多了一些,皆跟宋二这个煞星脱不了干系。


    他喜欢娇娇软软美人的时候,宋二又直又愣,杀人又放火,他勉为其难的改变了自己的喜好,宋二又美丽娇软起来,沾了毒似的。


    当初他用尚水五城换顾家驻地的一条路线,出了沚


    水,领兵直上,扯了叛军右翼的头花。


    本来形势一片大好,中途想起来承诺,截了趟轿子,落到桃李村,再回来,驻地都快被人冲烂了。


    也是巧了,领兵打他的朝廷重将,正是太子。两方打了几个回合,太子就发疯了。


    他安插进去的奸细来报,起因是太子收到了一封信。


    “信?什么信?”秦洲问。


    奸细也回答不上来,只支支吾吾地说:“看不清,字怪模怪样的……”


    秦洲是一下子,想起来,桃李村的时候,宋二练得那么些怪字!


    怎么他的身边总有宋二出没?秦洲被吊在水牢的时候,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外面战局已定,最后那是怎样的压轴大戏,黑底烈焰旗压过地平线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同时皇宫内丧钟声声响起。


    回荡了整个皇城,惊起大片飞鸟。


    皇城本不至于如此萧条、脆弱和无助,得到消息的各路勤兵的王侯再过半天就能赶到。


    京城的自愈能力是十分强的,尽管苟延残喘,但也拥有着无数拥趸,经历一切的叛乱,总归是损伤虽大,不伤根基。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反了的会是太子。


    太子本就是一把利剑,因此捅向自己人的时候是又快又狠又准,连回防都是来不及。


    帝王的猜疑是由小及大,由母及子的,多年迟迟没有子嗣,太子不紧不慢等待上位的闲适,皇后与他人通奸的证明,外戚大包大揽地党同伐异,叛军的里应外合,都深深刺激着这个衰老的帝王。


    他的多疑摆在了明面上,两人的关系是经不起一点火上浇油。


    更遑论,皇帝真的如信上所说,另立储君。


    丧钟鸣响。


    挡在迟了的王侯面前的,是一张圣旨。


    一切尘埃落定,样样清楚明晰。


    文有圣旨名正言顺,武有镇安军虎视眈眈。?╒地★址╗发#布页w{ww.ltxsdz.COM


    顷刻间,王侯将相的兵戈全部变为玉帛。


    只等守孝两年,新皇登基。


    地牢里响起了脚步声,秦洲被吊着双臂,从凌乱的黑发中看到了一身孝服的宋二。


    他咧开嘴笑了:“好个阿禾。”


    面前的人不再是那个在他身下哭泣的小哑巴了。


    这样运筹帷幄的气度,是储君,再脱掉孝服,便是帝王了。


    “我们的约定可还作得数?”他又问。


    吊着他双


    臂的绳索慢慢解开,秦洲自然而然地脱力,跪倒在地上,面前便是宋二的鞋尖。


    他将额头缓缓抵上。


    或许自己像条尾巴的狗?


    “自然作数。”他听到未来的女帝这样说。


    (四十六)321


    入秋的天气,皇城边落了一地的银杏叶。


    近年来是好过了些,商铺纷纷开张,有了繁荣的气象。客栈酒肆热热闹闹地议论起来。


    “你们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仪仗,禁卫军开路,钦天监官员,在那唱着吉时已到,数千人高呼万岁,我耳朵都要震聋了!”当头一个公子扮相的人说得兴高采烈,底下围着一大桌人。


    “可瞧清了天颜?真是那位安和吗?”


    “长什么样子?”其他人好奇地问。


    “肯定是安和公主,简直气度非凡,但惭愧,我离的远,又吓得头也抬不起来,是没看清长什么样子……”这人难为情起来。


    “咦希…”敢情什么也没瞧见,大家纷纷吁他。


    “噗嗤”角落里传来一道短促的笑声。


    一个穿着青衣的俊秀青年,听了这话,笑了,捅了捅身边人,问道:“宋二现在竟长得这样吓人?”


    他身边的人穿浅白的袍子,袖口处压一圈细细的淡蓝云纹,端起茶盏的手玉一样的白润剔透。只是表情冷漠,淡淡折痕下的双眼没有一点水色,一派的矜持淡然。


    他答:“不知道。”


    林玉秀有点担忧了,曾经的小哑巴现在万人之上,他知道一点两人过往的恩怨,现在将顾浅渊召来,只怕没有什么旧好叙。


    只是顾浅渊又表现的很平静,或许还有什么转机?


    两人吃好了饭,去宫室,经过重重盘查,林玉秀被拦在了外面。


    顾浅渊被恭恭敬敬请了进去。


    朱红的宫墙,顾浅渊走过了重重的宫道,小太监尖着嗓音通报。


    金玉交辉的理政殿,一人端坐,运笔批写,檀香袅袅。


    遥遥地看不清面容。


    顾浅渊一丝不苟地行礼,得到旁人等着罢的答复后,安静地守在一边,再未抬头。


    一时室内没有人说话,只有翻来奏折,朱笔蘸墨批阅的声音。


    又过了许久,一卷奏折被哗啦卷起,又重重放下。


    接着衣料摩擦,脚步一声声踏了过来。仿佛金石撞击的声音,近得咫尺可闻。


    对方的呼吸声都能听得见了。


    顾浅渊无意识握紧了手指。


    只听那一把柔软沙哑的嗓音问:“你恢复记忆了吗,顾浅渊?”


    顾浅渊这才抬了头,缓慢地,将对方的面容一点点映入眼底,他等这一天,太久了。;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a href="mailto:sba@gmail.com">sba@gmail.com</a> 获取最新地址


    这是太过繁忙暴乱的两年。


    盛稚摄政期间,简直没有睡过一天好觉,对外要继续对抗散落各地的叛军,对内要平衡各种势力,培养自己的拥趸。


    这个过程比想象中要困难的多得多,最难的时候,几大家族暗相授受,里应外合,将她蒙在鼓里,像猴子般耍着玩。


    好在秦洲是有那么点实力,能够真的抵得住叛军的攻击,收复失地。同时,旧朝世族顾家也意外地抛来了橄榄枝,给了她朝堂上的一点支撑。


    当然,真正要讨好的还是百姓,稍微平定之后,各地减免赋税,广开商市,又兴科举,招人才。


    这都是要一步一步来的事情,两年,还是太短了,只够她站稳脚跟而已。


    如今大典刚过,她是要好好捋一捋朝堂间的关系,考虑之后的权利分配了。


    知道顾浅渊还活着后,她将他作为顾家一把手召来了。


    顾浅渊变了,又变得同以前一样气质漠然不近人情,不见曾经失去记忆后的一点听话乖巧。这是一种棘手的不好掌控的情况。


    不知对她将他送叛军的这件事情知道多少呢?


    盛稚玩味一笑,问道:“失忆时候的事情,还记得吗?”


    (四十七)陛下,三思


    混乱的昏暗的光线,自己将脸埋进女人的下体舔舐,被喷了一脸的淫水,还自称小狗,摇尾乞怜,在温泉旁,跪着舔女人的后穴,哀哀地恳求女人让自己释放,像个狗似的被抽鞭子踩鸡巴。


    这些不堪入目的回忆上涌,顾浅渊咬紧牙齿,耳边已经漫上了薄红,不知是怒还是恼。


    盛稚笑了,手指虚空一点,压低了声音问:“舒服吗,小狗?”


    这简直是触了顾浅渊的逆鳞,他一下去攥紧她的手,眼睛里已经有了怒意。


    “大胆!”


    “大胆!”


    侍卫们纷纷拔了剑。


    盛稚随手一挥,挥退了。


    她被攥着手,也不急,又悠然问道:“在叛军那的时候滋味如何?”


    这话无异于雪上加霜。


    盛稚微微侧了头,穿着冕服,玄色上衣、朱色下裳,上下绘有章纹,大气端正。


    只有凑近了才能发现


    她眸色浅淡,碎着冷冽,唇色却红得惊人。简直又冷又勾人。


    顾浅渊手上加了点力气,死死盯着她。


    她嗓音里带上了一点笑意,一点一点去掰开他的手,又问,“是不是挫骨削皮,生不如死?”


    “那我就不明白了,”这个女人沙沙地说,“我都害你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帮我?你所图的到底是什么?”


    手指松开,顾浅渊手垂了下去。


    两年,他的头发长了,不见当年青涩,五官工笔绘就一般,冷漠白皙。


    良久,他哼笑一声:“自然是求无上权力,顾家长荣。”


    “不然还能是什么呢?”他轻声问。


    盛稚倒是早有预料:“合该如此。”


    她轻轻一抛,将手中的奏折抛进他的怀里,“那你一定很满意这次合作。”


    如果能短时间内造就手中利刃,盛稚不介意放权,甚至不介意多放些权利。


    奏折的内容关乎几大家族,关乎朝堂的制衡,顾家一定对此感到满意。


    顾浅渊抓住奏折,指骨突起,却看也不看。


    盛稚微微皱了眉,不知道他在僵持什么,柔声道:“当然你也可以带回去,你的府邸已经修缮完毕,念在你曾经护驾有功的份上……”


    奏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极重地,顾浅渊一只手铁钳一样钳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重重低下头去。


    简直猝不及防,唇瓣碾压,力道重得简直要碾出血来。


    很快,又一触即分。


    “!!!!”侍卫们都没有反应过来,皆是目瞪口呆。


    盛稚也是没有防备,她如今已经是这种身份了,居然还有人如此欺下犯上。


    简直可恨。


    她重重地推了一下,后退几步,擦了下嘴角,少有地起了怒火:“混账!给我拿下!!”


    侍卫们这才反应过来。


    顾浅渊不解释,弯腰捡起奏折,仍然一副置身事外,矜冷的姿态,他说:“陛下,三思。”


    “陛下害我受尽皮肉之苦,断腿快有两年,又说合作就合作,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盛稚冷笑一声:“你待如何?”


    “我能怎样呢?如今我双腿刚刚愈合,不可久站,”顾浅渊白衣如雪,拿奏折的袖口处绣了淡蓝的云纹,低垂眉眼,冷淡地说,“只求陛下给我安排个住处,找太医尽快治好罢了。”


    (四十八)一种


    巧合


    天晚了,顾浅渊出门的时候一个踉跄,一个侍卫扶了一下。


    “你何必和她对着干?”那侍卫轻声说。


    “我?”顾浅渊将奏折放到怀里,回道,“我若能刺到她,也算幸事。”


    他在宋二眼里似乎是罪大恶极的,失忆后那般不顾廉耻,做小伏低,也没让她心软半分。


    她将他说送人就送人,生死不顾,毫不在意,又谈着合作,既往不咎的样子。


    若他继续百依百顺,宋二是不会再在他身上倾注半点心思的。


    百依百顺这些招数在喜爱的人面前才有用。


    宋二一点点,都不喜欢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呼出了一口气,他本来还想着自己遭了好一顿折磨,也算还清了宋二了,谁料到,宋二根本不在意呢。


    太医很快赶来了,这侍卫引着他往住处走。


    顾浅渊顿了一下,问道:“住哪里?”


    早先盛稚为了省钱,什么宫女妃子的,没特殊情况的一律打发走了,少了人,又经历了战乱,没钱修缮,皇宫都破败了不少。


    两人在一所还算规整华美的宫殿停下,俱是沉默。


    太医很急,将人往里赶:“愣着干什么。”


    这个叫阿一的侍卫没有忍住笑了一下,拱了拱手退下了。


    顾浅渊只好走了进去,整个屋子俱是女人家的装饰,想来原主人走得急,镜台前还乱七八糟堆着饰品,柜子里挂着好些衣物,大咧咧地敞着,空气中还弥漫着淡香,顾浅渊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太医给他看了看腿,告诉他不能再多走了,再走就废了,开了许多药物,告辞了。


    顾浅渊坐了一会儿,开窗户散气,临窗的桌子上盖了个绣小菊花的垫子,顾浅渊把手放上去,摸起来软乎乎的。


    他坐下来拿出奏折来看。看了一会儿,是有点惊呆了。


    他琢磨着这宋二是真敢开口哇,国库都亏空成这样了,还口口声声说是合作,实际分明要他倒贴钱进去。她本人还那么嚣张,这是有求于人的态度?


    可真气人。


    他又仔仔细细地翻看,很快又推出了宋二的第二个计划,联姻。


    他的手指点在了那一串名字上,与各大家族字眼间那些隐秘的暧昧之意汹涌而出,比起跟他合作,似乎弄几个有背景的男宠进来更是一本万利的法子,既得到了支持,又稳定了局势。


    顾浅渊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心


    里有什么简直要胀开了,再睁眼,眼睛里已隐隐有了血丝。


    宋二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她明白自己心意了吗,她知道自己其实喜欢她,她知道自己失忆在被叛军折磨的时候,一直在念她的名字,吞咽进骨血里,挣扎着,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被抛弃,为什么受这样的刑罚,简直像扒皮抽筋,痛苦得简直要死掉。


    她知道他两年来其实没有一天安睡,下雨天骨头缝里都透着疼意,他还要抖着手收集每一分关于朝堂的情报,在最关键的时候对她伸出援手,没有回报,还兀自高兴,像一只没有吃的还在摇尾巴的狗。


    她知道他出发前坚持不坐轮椅,许多路一一走来,腿简直要废了,他想隐藏自己孱弱的模样,让自己至少看起来好看一点。


    他在意这点不知能不能入到宋二眼里的好看。就像他隐藏的那点久别重逢欣悦,从他箍紧的手指,从两人的唇齿间迸发出来。


    她知道吗?或许不知道,她向来不为所动,毫不在意。


    这是一种巧合,是无意识利用,恰巧重重捏到了这份他藏在壳子里的喜欢。


    很痛地捏他的软肋,还要不自知地骂他混账。


    她好狠的心啊。


    门被轻敲了一下,外面天已经全黑了,得到回应后,盛稚挥退侍卫,推门而入。


    她看到顾浅渊向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了一点水色,眉眼俱是凌厉,发狠似的看着她。


    她挑了挑眉,问:“可考虑清楚了?”她有备而来,颇有把握,目光落在已经开了的窗子和他手下的小雏菊桌垫,顿了一下。


    顾浅渊忽然问:“我现在好看吗?”


    盛稚皱了眉,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一下打量,瘦了,但五官犹盛当年好颜色,为了这次的合作,她不得不耐着性子赞了一声:“不错。”


    顾浅渊眉眼微微柔和了一下,像是岩壁上的溪水,摇摇欲坠地滴在夏池里。


    没有人注意到这点柔和,点滴入水,了无踪迹。


    面对盛稚催促的目光,顾浅渊整理形容,微微颔首,应了这场必败的仗:“我们细谈。”


    (四十九)穷,是真的穷


    穷,是真的穷。


    顾浅渊来到吏部看到账本时唯一的感想。


    和想象中不一样的是,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并未因动荡出现混乱的情况,都工作得相当有条理。而且极重要的位置差不多都是宋二的亲信,短时间内做到这些可真不容易。


    “圣上


    很久之前就开始培养我们,兵变后用我们补了许多空缺…”吏部尚书颜彦新官上任,顶着大黑眼圈,有些笨拙地解释道,“没钱也不是我的问题,主要圣上减免了一半的税收,而且军费的开支也太过大了些。”


    他微有些羞赧地翻开了一个老旧的账本,指给顾浅渊看:“这些,全部都是要收回的赊款,我不想跟人交流,我是要不回来的。”


    上面又是些熟悉的名字,不少出现在那卷奏折上,顾浅渊简直深恶痛绝。


    他将账本收了,又逛了一圈,情况比他预想的要好许多,似乎官员们对女人称帝的情况接受良好,都没有一点反抗情绪。


    直到他踏进刑部大牢。


    之前他一直以为皇宫的萧条是无人任职所致,大部分人都在看热闹,现在看不然。


    刑部大牢冲天的煞气直溢而出,闷坏的皮肉与血腥的味道令人作呕,顾浅渊甚至在入口处的地面上,也看见了一层厚厚的血泥混着物。


    “有什么好奇怪的,都杀光了,你没发现整个皇宫都空缺了不少吗,”刑部侍郎丢给他一串钥匙,解释道,“自先皇驾崩直至一年后,起兵无数,朝堂上也闹腾得不行,镇北侯日夜不睡,都杀疯了,喏,当时这牢里都装不下了,陛下干脆将朝臣都喊到这里来,在门口一批一批地杀人,把朝臣们都吓吐了,吓破了胆,才顺服了。自那以后,朝堂就是和和气气的了,我还从来没有上过这么和睦的朝。当然不是有人故意在看热闹啊,看热闹的人都没啦。”


    顾浅渊当时还在昏迷,自是不知道这些事情,刑部侍郎还来了兴致,“你竟是不知道这些事情?你知道陛下的疯狗吗?”


    顾浅渊摇了摇头。


    “现在京城噤若寒蝉的,全是因为这位狠人,镇北侯回了北疆后,他还要打,以叛打叛,从南到北打了个对穿,打出边关几十里,竟是又整饬个军队出来。前些天陛下召他回宫,回来一下把陛下预备的未来老丈人给杀了,给陛下气坏了,大家现在不是不亲近陛下,而是太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顾浅渊一点也不想听了,他已经猜到是谁了,简直阴魂不散这个人。他是收了钥匙,快步走了。


    吏部侍郎咂咂嘴,没怎么说够,虽然现在是安稳了,但这偌大的皇宫少这么多人,怪寂寞的。而且他要干的活好多,他好累啊。


    账本和钥匙一同放在了案几上,不过一晌的时间。


    顾浅渊行了一个标准的叩见礼。地址发、布邮箱 Līx_SBǎ@GMAIL.cOM得到上前的命令后,微微看了一眼,皇帝描画的图纸,好


    似是太子太傅的文章,治世之道什么的。


    ……不过也可以理解,盛稚虽然足智多谋,但一直的思路是如何破除京城防卫,武力镇压,毕竟盛家,世代都是武将。


    “怎么样,”盛稚问,“可有什么良法。”


    顾浅渊动了一下嘴唇,得出结论:“重武轻文。”


    看着盛稚微微挑起的眉毛。


    又吐出两个字的方法。


    “卖官。”


    “……”


    晚上,顾浅渊又回到了那间屋子,喝了御医开得药,收到了林玉秀表示担忧的信,回了几句话以示安抚。


    闲暇下来,想到了宋二白天的嗤笑,和漫不经心的威胁:办不成,国库空缺就由顾家顶上吧。


    他揉了揉额头,觉得这副做派过于匪气了。


    今晚他是打算养足精力实行计划的。


    不想,晚上出了事情。


    半夜三更,窗户处是有些细微的响动,顾浅渊警觉,很快反应过来,暗中埋伏,与来人极重地过了几招拳脚。


    直到烛火亮起。


    俩人面面相觑。


    这个不速之客,一脸凶邪的男人脸上显而易见地升起怒火,质问道:“你怎么还没死???你怎么在凤阳阁?????”


    (五十)皆大欢喜


    梦里不大安稳,一片血肉模糊,她梦到了小时候的光景,盛和牵着她的手,哥哥和父亲在远处言笑晏晏地等着,来啊,小稚。她奋力跑了过去,跑到了,大雨滂沱,人肉枯骨,几个头颅孤零零地死不瞑目,再回头,盛和已经疯了,头发披散,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她站在中间,环视着梦中的鲜血,雨哗啦啦地淋了满身,这次她听到了老皇帝气弱的声音。


    逆子。


    他怎么会让一个可能来历不明的公主继位,大喊着拿笔来,其实还是想和太子顾念一下亲情,大臣们在外面战战兢兢地等着。


    等老皇帝写完了信,她看见了玉玺的露面。


    话本子里的罔顾人伦,同室操戈的帝王家不过如此,玉玺在手,而她的字早就像了八九分了。大太监接了圣旨,当年还是小太监的他抱着小婴儿交于了盛家,现下又亲手将人迎了回来,站着,受了盛稚盈盈地一拜。


    梦里老皇帝大睁着双眼,手瘦成了一把枯骨。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只一声逆子刺得她额头胀痛,梦境瞬间瓦解,盛稚睁开了眼睛,桌前还有许多奏折未批,


    竟是睡着了。


    近侍轻声来报,秦都尉求见。


    盛稚心里就窝了一团火气,冷声道:“让他进来。”


    进来了两个人,脸上俱有伤痕,秦洲还好,顾浅渊本就白皙,脸上的伤痕简直触目惊心,嘴角处淤青一片,留着血渍,他还面无表情的。


    秦洲大跨步,喊:“阿禾!”


    如此没有礼数。


    “退下!”盛稚厉喝。


    秦洲一愣,看着盛稚嫌恶地皱起眉头,也安静下来了,塌着嘴角,默然无声。


    他就站在案前,最终微微退了一步,行了个礼。


    一时间室内落针可闻。


    盛稚不开口免礼,有意晾着他,召了顾浅渊上去。顾浅渊更是不说话了,紧抿着嘴唇,觉得很丢人似的。


    这两人,一个站在台下低着头,一个站在台上抿着嘴。俱是沉默。


    盛稚问:“打架了?”


    话一出口,居然有点好笑。


    这俩人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打着仗愣生生扯出足以威胁她的军队来,一个远离朝堂还能操控局势让自己请他出山,怕是自己稍有不慎,就能被两人剥皮拆骨。


    现在像两个小孩子似的闹架,也不知道在犟着什么东西。


    “行了,”盛稚微微放松心神,随意道,“各自赔个礼,都回去吧。”


    秦洲仍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动作很规矩,语气却很嚣张,声音低沉得像是喉间挤出来的,“做梦。”


    盛稚又想揉额头了,她想秦洲真是欠教训了。


    却见顾浅渊低头望着她,低声说:“你额上好多汗。”


    他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犹豫了一下,选择了一个很逾矩的称呼,“擦擦吧,宋二。”


    这个称呼像是触了她记忆的门闩,恍如隔世似的,盛稚丢了手中的笔,不接手帕,回应:“我不是宋二了。”


    顾浅渊从善如流:“是的,陛下。”


    他将帕子收了回来,又状似无意地问道:“陛下缺男宠吗?”


    “……??????”


    “顾浅渊!”秦洲有被惊到,质问,“你要耍什么手段?”


    盛稚也满头问号,“你又失忆了吗?”


    没有。


    顾浅渊嘴角还有些血渍,他抬手擦去,面上还是一派冷淡,坦诚道:“我并非自甘下贱,实是我爱慕陛下,求而不得罢了。发布页地址(ww*W.4v4*v4v.us)”


    他很执着地问:“陛下缺男宠吗?”


    盛稚一瞬间心念电转,她想,男宠好啊,她正愁怎么拿捏顾家呢,收为男宠既能让顾家办事,又断绝了顾家拉帮结派的可能。


    至于顾浅渊所说的爱慕,他爱慕他的,与她何干。


    想通利弊,盛稚清了清嗓子,问道:“你知道后果吗?”


    “知道。”


    她又说:“我可能永远无法爱上你。”


    顾浅渊像是被刺了一下,捏了捏手指,胸腔里霎时漫上无法抑制的心酸,和无边无际的苦意,他缓缓地说:“我知道。”


    饶是盛稚,也仿佛在这一瞬看到了曾经失忆的顾浅渊,那时的顾浅渊又乖又好看,爱钓鱼,也爱做许多讨她欢心的小玩意。


    听说在叛军的狱里,顾浅渊被打得不成样子,伤痕累累,还会追问,宋二会来吗。


    又问,她解气了吗。


    又过了许多天,被打断了腿。


    那几天好像下了很大的雨,又阴冷又潮湿。


    她不会来了。


    这是盛稚得到的,当时顾浅渊说得最后一句话。


    盛稚当时不怎么在意,以为这是怨气和恨意,从未想过去看他一眼。


    时至今日才知道,原来顾浅渊竟爱慕着她。


    当初高高在上的小侯爷,就要被人欺辱至死的时候,还在挣扎着问,会来吗。原来竟是怀着爱慕的心情。


    不知何日而起,也不知何日而终。


    她想着利用这爱慕,说,我可能永远无法爱上你。顾浅渊说好。


    皆大欢喜。


    (五十一)要,要调教吗?


    秦洲心烦意乱。


    早在顾浅渊挨一顿打不还手,一副凄惨的样子时,他就觉得有点蹊跷。


    听到盛稚流了点汗,他也想着找手帕,结果搜遍了全身,一块帕子也没有。


    最后听到顾浅渊问盛稚要不要男宠,自荐枕席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把顾浅渊大骂一顿。


    简直一步错,步步错,哪一步他也没有跟上。


    最后顾浅渊弯腰将唇轻印上盛稚的额头。


    盛稚应允了,任顾浅渊触碰她的脸庞,并微微转眼睛看他,示意他滚。


    顾浅渊也挑了眉看他,眼睛里划过一丝笑意。


    这种挑衅,让秦洲一口老血闷在心头,他不走,手上青筋暴起,开始口出狂言:“陛下的男宠就这样没有标准吗?他这样的小白脸怕是不能满足陛下吧。”


    他说着,大


    步向前,边单手去解自己的剑袖,边高声说:“我提议,让陛下检验,够格的才能当男宠!”


    走上前去,他单手去钳盛稚的下巴,低头迫近:“对么——陛下?”


    盛稚还端坐在案几前,身边顾浅渊手指按在她的脸颊,前面秦洲越过案几捏着她的下巴,两人的呼吸都咫尺可闻,甚至传来了滚烫的热气,气氛黏乎胶着。


    盛稚垂下眼睛,睫毛密密匝匝,她手指轻敲了一下案几,“哒”,像无声的政令,她慢慢地说:“跪下。”


    跪下。


    两人松了手,直挺挺地撩袍而跪,目光热切,争凶斗狠似的。


    盛稚站起身子,高声:“赵福!”


    大内总管闻声而入,见这场景骇了一跳,忙行礼,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盛稚走过两人,下了台阶,负着手向门口走去,赵福亦步亦趋,只听得这样一道命令:“将两人记录在册。”


    赵福内心一紧,回头看了一眼,两人也回望他,一个满脸凶悍,一个阴鸷冷漠,他吓得一抖,不确定地问:“记录在……?”


    “后宫名册。”盛稚这样说。


    赵福内心惊涛骇浪,差点咬到舌头,秉着多年的内侍经验,还是问了,“需,需要调教吗?”


    盛稚似乎思考了一下,勾了下嘴角,道:“可以,今晚就送来侍寝吧。”


    可怜的大内总管有被吓到,他想了想两人的凶神恶煞,又瞄了瞄自家陛下的小身板, 硬着头皮问:“两,两个吗?”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挨了一顿训斥。


    盛稚并非容易心软的人,也不是这样就原谅了两个人,于理,收为男宠是对两人很好的牵制,断绝了两人私营结党的可能。


    于情,她只是有点累了。


    取之容易而守之难,她朝堂暴政,牢牢把控了朝廷,而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个人仍然摇摇欲坠,她需要许许多多人帮她,铸造牢固的根基,而这些人出现可能也需要许多年。


    而事实上她的前半生一直为着复仇而活,甚至当皇帝只是一个附加的结果,当大仇得报,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无所适从。


    那些朝堂上的尔虞我诈,虚与委蛇,她都看腻了,说来也好笑,在自己的亲信培养起来的过程中,她真正熟悉的,能放心利用的,居然就只剩这两个。


    秦洲,顾浅渊。她不能斩草除根,竟然就这样纠缠了许多年。


    (五十二)史官记录:敬事房管事


    ,是一个高危的职业


    卖官,听着很荒唐。


    吏部尚书颜彦却来报,账目那些赊款都要回来了,还翻了个倍。


    盛稚有点惊讶,转了一下笔,问,怎么回事?


    他们想做官。颜彦说。


    盛稚在那么一瞬间好像懂了顾浅渊的想法,她初期被闹怕了,一直在官位上严防死守,现在看来等于把自己孤立了起来,让世家没了归属感,支持者没法支持,反对者反而有了共同目标。


    “行,放开吧,”盛稚略一思考,“但是要举行筛选考试,定个合格线,不合格的直接筛选掉,合格者,分越高者,价钱越便宜。”


    她看了看顾浅渊做的那些章程,心想,这人还是挺有用的。


    稍晚的时候,买官之事世家都有所行动,盛稚干脆大摆宴席,邀请各家赴宴。


    太和殿非同以往的热闹,检事官不敢大意,一一仔细检查,才敢放行。


    宫宴上宾客如云,推杯换盏,打探着这或那的消息。


    心照不宣的,世家皆进献了十分华贵的物品,奇珍异宝夺人眼目者,数不胜数。


    盛稚也起了些兴致,随口夸赞了几句。她之前压着百官看杀人斩头的行为还历历在目,现下如此和蔼,竟让人有些受宠若惊之感。


    直到唱礼官喊出了 陈郡杨氏,进献美人十名。


    太和殿,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


    杨世之本来笑吟吟地准备说贺词,看到这情况,又咽了回去,头上有点冒汗。大家的表情怎么回事?怎……怎么了嘛?美人挺好的啊……


    他甚至自备了鼓乐,乐曲响起,进来了十名舞曲的美人,皆是唇红齿白,雌雄莫辨,风韵十足。


    抛开场合不谈,一曲结束,还真是赏心悦目,看来是费了不少心思。


    大家一边战战兢兢,忍不住欣赏舞曲,一边偷偷看陛下的脸色。


    忽听上位突兀的一笑。所有人都心神一紧。


    盛稚手支着下巴,笑出声来,“杨世之。”


    “啊,在在。”杨世之连滚带爬地出来了,流着汗,行了个大礼。


    盛稚懒洋洋地说 ,“看你干的好事。”


    杨世之也十分油滑,卖乖地自打两下嘴巴,“是,陛下,下官糊涂了,我这就……”


    这时的朝堂是静的,只有杨世之一人的声音。


    只是,突然的,人群中起了一个小小的喷嚏。


    这声喷嚏不大,


    却足以称得上殿前失仪。


    这下杨世之真的被吓到了,他的舌头都打了个结,说不下去了。


    那十人中忽然跨出来一人,扑通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说:“陛下饶命,只是今天殿上的海棠香气过于浓郁,草民这才忍不住……”


    盛稚一顿,缓缓凝起眉头,说:“……海棠花?”


    那人抬了头,分明男生女相,眉眼无一不妖艳,带了笑意,慢慢回了清晰的四个字:“是的,陛下。”


    宴席散去,各方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俱是心满意足。


    天完全黑了。


    盛稚揉着额头,被搀扶着回寝,有点醉了。


    海棠花……简直是让人太过在意的巧合,一下攥住了她的心神,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人都是这样好手段。


    她思索着,挥退了下人,推开了寝宫的门。


    烛火烧得正旺,她看到了两个男人,穿得相当不堪入目。


    一个赤裸着胸膛,被绑缚在地上,身上打架留下的痕迹,颈子上套着项圈,口里不知被塞得什么东西,被迫咬着,流出口水,眉目鲜明凶戾,散发着浓烈的,发情的气味。


    看到她,眼睛怒得要喷火。


    另一个待遇稍微好一点,只是稍稍绑了双手,也没有挨打,站着,全身玉瓷一样的白,手肘和胸膛处却泛了红色,垂着眼睛,小痣明显,微微喘着气。


    听到声音,也抬起眼睛看她,清冷的神态,却哈着热气,眼尾折痕折起,泛着微微的红色,一派水光盈盈。


    敬事房的人脸上还有伤,擦着汗,小声地说:“陛下,已经,已经调教好了。”


    (五十三)小吃一口


    寝殿大门被悄无声息地关闭了。


    烛火旺盛。


    盛稚还穿着冠服,玄色朱纹对襟大袖衫,玉佩组绶一应俱全。她往秦洲那里走了几步,微微俯下身子,玉带冰冰凉凉地垂坠。擦到秦洲的脸颊,惹来了一声闷哼。


    她慢慢伸手勾住了他的颈圈。


    秦洲抬了头,五官深刻又浓烈,眉毛濡黑,口水流到了下巴,仅是一抬眼,浓郁的欲望就冲天而起,包裹而来。


    盛稚手上沾了点口水,随手抹到他的脸颊,评价道:“有点脏……”


    秦洲的表情好像要吃人。<>http://www.LtxsdZ.com<>


    他挣了一下,是一动也不能动,绑人的多少带了点个人情绪,竟将绳子绑成了牢笼。


    盛稚笑了笑,缓步走过去,将他当作凳子,


    侧坐在他的背上。


    手下肌肉硬得像石头一样。


    顾浅渊走过来,他的手在背后缚着,微微俯身去吻她,一路吻到脖颈,发出舔舐的水声,接着侧头咬住了她衣服的系带,缓慢地扯开了。


    盛稚微仰着头,喘了口气,手指插进他的发间,问:“这是调教的内容吗?”


    顾浅渊弯了下眼睛,继续向下,几乎是跪在了她的身前,用牙齿将她的下裳一点点叼开了。


    盛稚今天也醉的厉害,脑海里也晕乎乎的,就感觉热热的濡湿隔着薄薄的布料添上了她的花穴。


    这刺激简直非同一般,热气全扑了上去,布料内已经流出了淫水,包裹着,被舌头一同舔弄,甚至在大力的舔舐下,花穴已经微微凹陷,吸进去了一小块布料,舌头抵着简直要操进去了。


    盛稚呻吟出声,受不了这种快感,拿脚轻轻踹了一下顾浅渊的胸膛。


    顾浅渊重重舔了最后一下,微微撤开了身子,他的衣服已经滑落到腰部,手腕绳子也松开了,露出了大片的胸膛,泛着情欲的颜色。


    “陛下,”他将盛稚的脚放在怀里,轻声问,“陛下要用我的鸡巴吗?”


    他的态度并不卑微,嗓音也是清冷出尘的,只是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说出这样的淫词浪语,下身的布料也被高高地撑起来,造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盛稚拿脚往下踩了踩,果然踩到了巨大的硬挺。顾浅渊难为情似的抿了抿嘴角。


    盛稚手指闲适地敲了敲:“先浅用一下吧。”


    于是宽敞的寝殿内,年轻的帝王衣衫凌乱地坐在一个男人的背上,双腿缠在另一个男人的腰间,袒露着下体,被巨大重重地撞进花穴里。


    顿时三个人同时闷哼出声。


    盛稚的醉意完全涌了上来,捏着手下的肌肉,还催促道:“朕命令你,用力一点。”


    脚腕已经被捏出了红痕,狰狞的巨大进出花穴,撑得穴口成了一层粉色的薄膜,力气更是巨大,凿出大片淫水,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撞得三人都一同晃动起来。


    汗水混合着春晚和酒意,巨大冲进了最深处,肆意征伐,戳进娇软的内壁,淫水开洪似的往下流,全部被鸡巴堵在了甬道里,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


    “啊啊啊啊啊啊轻一点,唔,不行了……”


    盛稚紧紧绷着身子,绞住鸡巴,内壁连着身子一同颤抖,脑内白光闪过,喘着气泄了身子。


    太过舒爽,高潮过后,盛稚头脑阵阵酥麻,


    身体软绵绵的,下体还有些涨。


    顾浅渊还硬着,却被命令退出来。


    鸡巴便缓缓抽离,带动着还在颤抖的媚肉,穴眼已经是艳红色,可怜兮兮的收缩,巨大抽离,带出媚肉,穴口收缩不及,盛稚敏感地一抖,下体霎时涌出了一股浓稠的体液,全部流散开来。


    “咔嚓”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恶狠狠咬烂的声音,碎片摔在了地上。


    接着一道粗哑阴沉的男声响起,“阿禾,你的淫水全流到我背上了。”


    再看秦洲,项圈麻绳,被束缚着一动不能动,背上本就有些伤痕,现下更是一塌糊涂,水光淋漓,浊液到处都是,淫水流了满身。


    “陛下放心,我绑的绳结,一般人是解不开的,”顾浅渊落井下石,“不要管他,他就该吃点教训。”


    ……也确实,过去两年里,秦洲相当肆意妄为,没少让她头疼,如今看到向来张狂凶邪的男人被制住,被迫看着他们颠龙倒凤,淋了满身淫水,却无能为力,动也不能动。盛稚心里有了一丝爽意。


    “唔,阿禾,”秦洲苦笑,“你再不放开我,我就要坏了。”


    (五十四)秦:我麻了


    秦洲全身像是火烧一样,下体硬得难受,汗水模模糊糊迷了眼睛,他翻身倚着什么,全身都在发烫,意识有点模糊了,顾浅渊真够阴的,给他递的什么药啊,这么够劲……


    眼见着两人在他面前搞得十分张狂,女帝衣衫全褪,被托着臀架了起来,狰狞的肉棒凿着娇嫩的小穴,快速抽插,淫液滴滴答答,女帝发出了放荡的呻吟,颇有着要荒淫度日的架势,那厢男宠埋头舔着乳,将乳头吮得肿大红肿,颤巍巍得要产奶似的,还吸得陛下全身都是红痕。


    而他好像那卧病的大郎,听着放荡交欢的声音,力不从心,只好模模糊糊地告了个饶:“阿禾……”


    没有听到回应,他闭了闭眼,想着还是忍一忍,这俩人气死他算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挠了挠他的下巴,扯住了项圈,秦洲睁了眼睛,目光一下钉在了嫣红的唇瓣上,接着一股力道迫使他弯下身子,目光缓缓略过红肿的乳头,水淋淋的腹部,到了被操得红肿的小穴。


    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盛稚站在他的面前,奖赏道:“舔吧。”


    秦洲目露凶光,一点也不客气,舌头重重舔过肥厚的阴唇,再往下,一下就肏进小穴里去。


    挤出了一大片淫水。


    “唔……轻点!”项


    圈又被握着扯了开来,秦洲要被迫离开肖想已久的小淫穴,赶紧卖乖地轻舔了几下。


    盛稚这才满意了,嗓音被淫欲浸得发软,“顾浅渊,可以动了。”


    后穴一下重重的狠肏,盛稚差点直接坐在秦洲脸上,小穴里的舌头也开始抽动起来,一下一下舔着阴道里的褶皱,舔得发软。


    “陛下,”顾浅渊的嗓音微微暗哑,轻声在盛稚耳边说,“你被舔的时候夹得我好紧啊。”


    盛稚爽得微微失神,快感接二连在的在脑海里炸开,后穴被极致地捅开,肚子都起了微微的弧度,自动分泌的肠液不住地往下流,而前穴也被大力地吸吮着,能清楚地感觉到液体被吸得争先恐后地往外流,要被吸干了一样。


    盛稚哭吟了一声:“要去了……”


    两人更起劲了,用上了十分的力气,将盛稚肏得神魂颠倒,霎时有了潮水灭顶的快感。


    “呼……”秦洲舔掉唇边的淫水,轻笑道:“正好口渴,谢陛下赏赐。”


    盛稚脚有点软,恰巧顾浅渊抽离出去,她软绵绵地跪坐下去,屁股正好坐到了硬铁一样的东西。


    只是重力压迫的一下,身下的东西立刻鼓胀着颤动起来,接着“噗嗤噗嗤”开始射出大量液体,不一会儿,盛稚的屁股就被射得湿淋淋的。


    一下两人都惊呆了。秦洲更是难得脸红,恨不得拿手肘掩住脸,有点生无可恋,都怪那个顾小白脸……


    顾浅渊这才轻轻揽起盛稚,说道:“这也太快了,陛下,他当你的男宠是绝对不够格的。”


    盛稚居然还配合地点了点头:“看来确实不大行……”


    秦洲要被气死在这了,他从一开始就被牢牢地绑住了,他们拿他当凳子,在他面前干得花样百出,而他,最大的好处不过喝了点淫水,还要被如此羞辱。


    想着想着,秦洲就委屈极了,他悲从中来,控诉道:“你偏心!你处处向着他,我看你就是单纯喜欢小白脸,不喜欢我。”


    盛稚又扯了扯他的项圈:“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喜欢你臭脾气,还是喜欢你顶撞我?”


    “还是……”盛稚拿脚踩了踩他的下面,带上了笑意,“……喜欢你射得快?”


    奇耻大辱。发布页Ltxsdz…℃〇M


    秦洲磨了磨牙,琢磨着这次翻身可能有点难,先忍过这一次,等下一回,盛稚上朝的时候,他非得在群臣面前干她一遭,干翻她的肉穴,射爆她的肚子,非把她干死不可!


    他正攒着火气,突然见盛稚按了按他


    的腹部,又像摸牲口似的捏了捏他的腹肌。


    接着背对着他,跨坐了上来,一下温香软玉在怀,秦洲的鸡又蠢蠢欲动,他沙哑道:“陛下,求你疼疼我。”


    他的表情是变了的,他长得凌厉俊美,表情向来狂傲,侵略气十足,如今说着软话,像只收了獠牙撒娇的狼狗,带了点可怜兮兮的味道。


    盛稚听着他的示弱,哼笑一声,也是怕打击狠了,这人以后会发疯。她好心地拿手帮他撸了一下,接着用后穴去蹭他的鸡巴,浅浅含了个头就不动了。


    顾浅渊上前问:“需要我帮陛下吗?”


    盛稚额上有了汗意,酒意挥发,脸颊泛红,喘了口热气,道准了。


    顾浅渊就让她撑在秦洲的腹部,握住她的腿,将肏进去,重重一压,让屁股一下吞进了鸡巴,由于力气过大,两个鸡巴甚至隔着被撑紧了的肉膜,重重撞在了一起。


    “啊!!!”


    可怜的帝王好像被撑坏了,被肏得眼中一下泛出了泪花,挣动了一下双腿:“不,啊,出去出去……”


    两个男人却对视了一眼,达成了某种协议一般,暂放恩怨。


    (五十五)3p(4)


    秦洲手上的绳子是终于解开了的,胳膊铜墙铁壁般的揽在女人的腰间。


    盛稚简直是躺在他怀里,挨着上下两人的肏。


    前面敏感刺激,后面绵长钝感,爽意接连不断地冲刷她的大脑,两个鸡巴像烙印似的带着鲜明的触感,将她的腹部凸显出明显的硬块,内壁与肉棒的摩擦竟是如此舒爽,速度越来越快,前后齐撞,撞出火花,灼烧的感觉遍布,火势蔓延五脏六腑,要将她整个人燃烧殆尽了。


    “唔……大胆……啊啊啊啊”


    秦洲爱极了这柔哑的嗓子,捏过她的下巴,噙住她的唇猛烈舔吻,亲得肿红还水淋淋的。


    顾浅渊将头埋在她的胸前,照顾两团绵软,留下一个又一个红痕,将两颗乳头吸得肿大。


    盛稚满面潮红,热气腾腾,汗水淋漓,酒意氤氲,手脚无力接受这喷涌的爽意。


    三人俱是停歇。


    盛稚喘息之余,头脑模糊地想,也没什么花样啊,这敬事房调教,到底调教了什么?


    她问了出来,两个男人有点窒住了。


    秦洲讪讪又嘴硬:“怎么,我俩不能满足你是么?”


    盛稚往上捋了一把汗湿的发,拿眼神往他身上一挑,怀疑两人隐瞒了什么。


    秦洲咽了咽


    口水,认命地从地毯下扒拉出来一段铁链,盛稚哼笑一声,接过,细白的手指把玩了一下,反手“啪”得一声给他项圈上扣上了。


    她站起身子,拉着链子走了几步,秦洲也站起来,他五官鲜明凌厉,凶兽一样隐而不发的威势,竟然被拴了链子,低下头,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像一只忠犬似的,让盛稚颇有着新奇。


    顾浅渊看热闹不嫌事大,提醒道:“陛下,这是让他爬着走的。”


    秦洲火大地瞪了他一眼,上前一把抱住盛稚,胡乱亲吻:“不爬,好阿禾,我天天戴着,见面就让你牵着玩好不好?”


    盛稚被他亲得腿软,液体又顺着腿根流下来了,糙脸皮蹭得她脸疼,盛稚拿手推开他的脸,“行行,你就戴着罢。”


    她又喊:“顾浅渊。”


    顾浅渊黑发如瀑,半身的红痕,衣服全部垂坠到腰间,回应:“陛下。”


    他缓步上前,执了盛稚的手按在他的腰间。


    盛稚没想到他表面这样正经,也能做出猥亵的动作,没来得及收手,猝不及防摸到什么东西。


    “开始吧,陛下。”他垂了密密长长的睫毛。


    盛稚有点晕乎,想着这人确实没有射过,她慢慢抽出了那个东西,坠了颗珍珠的细长的银针,缓慢抽出,随着顾浅渊的闷哼,浊白的液体一下强劲地喷射出来,染湿了布料,甚至溅到了盛稚的脸上。


    向来清冷矜贵的小侯爷被扶着那物事,没忍住,一下喷射到了帝王的脸上。简直欺君罔上的大不敬。


    “陛下,饶命。”


    小侯爷冷静地告着饶,拿手将脸捧住,低头将液体都吻舔干净了,还舔得盛稚的睫毛湿簇簇的。


    盛稚前手牵着凶兽,后手握着鸡巴。思考了一下,问道:“这就是调教的内容了吗?”


    “不是,”顾浅渊瞄了瞄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诚实地说,“我们学习的,是双龙之术。”


    气氛似乎一下灼热胶着起来,盛稚感觉到铁链绷紧了,她自己也进入到一个紧张的状态,敬事房的人……是想要弑君吗?回头是定要撤掉一批的。


    “阿禾,”后面的人开始猛兽撒娇,没轻没重地蹭她脸颊,下面也硬邦邦地抵着,“我觉得可以一试。”


    盛稚简直要给他气笑了,不过她今天是想要好好放松的,谅调教后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好啊。不过若是疼了半点,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话未说完,就被轻松地抱起放到了床上。


    两人齐声:“遵命。”


    两腿被大大分开,当朝九五之尊赤裸裸地躺在柔软的床上,穴是彻底舔软了的,又经过了狠狠的肏干,水淋淋的嫣红,圆圆的孔洞无法闭合,甚至能看到里面的媚肉不自觉的收缩,推陈出新大量淫水,顺着洞口要掉不掉。


    两个男人简直看得眼红。


    顾浅渊很细致地抹了层药,用手指细细抽插,穴里已经轻松容纳三根手指了,抽出来指缝间都黏连着液体。


    秦洲俯身上去,唤了一声:“阿禾。”狰狞的粗长的鸡巴抵住穴口,慢慢地推了进去。


    “唔!!!……”盛稚爽得腰眼麻了一下,不行了,光这一根就太粗太长,将她撑满了,摩擦撞击的爽意直冲天灵感。


    秦洲插了进去就不再动了,两人相接处锥骨蚀心的麻痒,恨不得就此捅穿捅烂过去。


    盛稚也忍得难受,甚至拿腿根蹭了蹭。


    秦洲的呼吸陡然粗重了,手上青筋暴起,他安抚道:“阿禾……再忍一忍。顾白脸,顾白脸”


    顾浅渊也不好受,这穴也太过紧窄,他拿药膏涂抹,终于堪堪又塞了手指进去,他吐出一口气,更加细致耐心,又耗费了些时间。


    终于,另一根鸡巴也抵了上去,将软穴浅浅戳了个窝。


    “唔唔唔!!出去!疼……”


    再一用力,进去了半个柱身。


    “啊!!”陛下发出了一声哑叫。


    两人心疼坏了,忙将盛稚扶了起来,不停地亲吻安抚,“没事的没事的,顾白脸擦了好多药膏。”


    盛稚居然被肏出了泪花,下体涨得疼,“好像坏掉了。”她惨兮兮地说。


    眼前人好像一下成了当初那个灰扑扑倔着的宋二小可怜,还闪着泪花。


    心一下软了,顾浅渊说:“陛下难受的话,就停下吧。”


    秦洲没有异议,开始动身往外抽。


    谁料盛稚微微夹紧了腿,声音还有隐隐的哭腔:“没有朕的命令,谁准许你们擅自行动的。”


    “继续。”她说,倔着似的。


    两人瞬间更硬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浅渊挖空了药膏,终于热辣辣地捅了进去。


    当今的陛下,九五之尊,顶着暴君名号的女帝,躺在龙床上,被大大地扯开了双腿,两个男人拥着她,吻着她,将她身下娇嫩窄小的穴里,大大地捅进了两个鸡巴。


    那小穴已经不复嫣红的颜色,被撑得边缘成了透明的薄膜,淫


    水混着药膏大量地涌出,还在贪吃地蠕动。


    “陛下,要动了。”


    很难形容是什么感觉,满胀着掺杂着痛意和爽意,一根和一根,狠狠地捅进内壁里,将娇柔的贪吃的穴口,挤出大量粘稠的液体。


    两根的摩擦是双倍的爽意,重重照顾了四面八方的敏感点,将穴道干得坤直,撑得肚皮都鼓了起来。


    声音是“噗嗤噗嗤”的,像是一首宫廷的淫乐,以小穴为器,鸡巴作曲。


    终于,一根鸡巴触到了柔软的小壁,微微开着羞涩的口。


    “啊……别……太爽了……”盛稚蹬了一下腿,酸麻鼓胀从腹部深处传来。那是她的子宫口。


    一根鸡巴毫不留情地肏了进去,宫壁瞬间收缩起来,紧紧裹着这不速之客,但也实诚地传来惊天的撞击与摩擦的快感,更敏感,更剧烈,百倍千倍。


    但这根鸡巴只是浅浅地一戳,很快退了出去,就在宫口微微放松下来的时候,另一根鸡巴又强势肏了进去。


    “啊!!!”子宫被两根鸡巴不停歇地交替贯穿,又重又狠,又酸又麻,盛稚哭叫出声,爽得浑身颤抖。


    又被不停地舔吻着脸颊和眼泪,被两人细细安抚。


    直到潮喷出大量淫液。


    (五十六)醒来


    好热,子宫好像被射满了,下体似乎还残留着两根共同抽插的恐怖的涨感,小穴根本闭合不了,撑成了圆圆的洞,红肿肿的,还在不停地流出白色的精液。地址LTXSD`Z.C`Om


    甚至于后来,两根都是同进同出的,小腹涨得要坏掉。


    低落的热汗,野兽般的喘息,蒸笼的热气,氤氲的潮红,不断冲击的液体,一股又一股的热潮。


    盛稚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全身酸软脱力,她唔了一声,嗓子已经哑了。


    “陛下。要起来了。”


    宫殿里似乎还有着浓浓的淫靡气味,宫女匆匆忙忙地洒扫,开了窗,收拾一番,红着脸离去了。


    盛稚伸了伸手。


    顾浅渊接过,轻柔地将人扶起来。


    盛稚眼眸半睁,经了一夜,累的昏昏然。


    顾浅渊轻笑着吻了吻她的眼睛,然后仔细为她穿着衣服,手指之下的皮肤有大片大片的吻痕,他若无其事地拂过,开口询问:“陛下,您对昨日的服侍还满意吗?”


    盛稚一顿,稍稍精神,回想昨日种种,这两人后来分明欺下犯上,不把她的命令放在眼里,相当随心所欲地折腾她,顿时怒火难消,冷


    冷回应:“不满意,下次不必再来了。”


    顾浅渊将她的领子翻折好,低头为她系带,动作平静而轻柔,从盛稚的角度来看,能看到他微垂的纤长的睫毛,遮住眼睛,显得分外的柔软。又听他说:


    “昨天确实力有不逮,全是因为陛下太过威猛,要将微臣给榨干了……”


    这是什么话?盛稚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愣了一下,以至于训斥的话没有及时出口,还不小心结巴了:“啊,啊?”


    顾浅渊眉梢一挑,眼睛微微弯了。他退后一步,轻声说:“收拾好了,陛下。”


    迎着晨光,朝服的衣冠绶带无一不妥帖。


    盛稚直觉要反驳一下刚才的话,又觉得计较这样的事未免有点小家子气,一个愣神便错过了话头。莫名落肚子里一点恼火。


    最后只好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挽发。”


    她自己是不会挽发的,逃亡期间嫌头发碍事,还一度给剪了。而显然顾浅渊也比较生疏,他没有叫侍女来,手指仍然是安稳的,依葫芦画瓢,最后头发算是勉强定住了。


    盛稚看了看镜子,没有说什么。


    此时赵福在门外提醒,该上早朝了。


    顾浅渊在盛稚穿上外袍的同时,迅速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糕点。


    出了门,盛稚吃着糕点,带着一肚子莫名其妙的羞恼,路过赵福,大步走了。


    赵福哎呦了一声,小跑着跟上,低声喊道:“陛下,陛下,宋近公子今早在殿门口侯着,被秦大人给拖走了。”


    “宋近是谁?”


    “啊?”赵福跳脚: “就是昨晚杨世之进献的美人,端的体弱多病,秦大人别给人一下子打坏喽。”


    盛稚随口道:“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


    赵福有点摸不着头脑。盛稚又说了一句:“行。”


    行什么?赵福也不敢问,止步于轿撵前,看着自家陛下上朝去了。


    再过些时候,听说陛下出了个大糗,上着朝上着朝,发髻散了。


    据说一开始大臣们有些骚动,但看着陛下若无其事的样子,也就平静下来继续议事了,谁知道议着事议着事陛下突然生起气来,笔重重地一摔,不再说话,满朝文武鸦雀无声。


    赵福听到消息心里一咯噔。


    恰巧宫门被推开,鞋底轻轻一踏,出来个清风霁月的人。


    两人视线对上,奇怪,这人在陛下面前分明温柔小意,现在却淡漠得像天山


    尖上的一捧雪。


    “顾大人,”赵福委婉地说,“陛下生气了,大人还是不要去了罢。”


    “我知道。然而,”顾浅渊整理了一下衣摆,再抬头,声音微微柔和了,“再生气也要把任命诏书给我。”


    果然,诏书下来,恢复旧职,乃是当朝最年轻的同平章事,以至于老宰相气得吹胡子瞪眼,差点当场厥过去。


    顾浅渊仔细地将诏书揣在袖子里,已经下朝,群臣纷纷贺喜,不乏有许多年轻的面孔。


    顾浅渊一一回礼。


    又若干时候,盛稚出来了。


    无外乎人人追求至高无上的权力,不管老人小孩男子女子病弱者残疾者,戴上旒冠,已无性别老幼之分,权力之上,一个威严的符号,一尊庄严的佛,一个篡世的鬼,是生杀夺予本身,而非人本人。


    顾浅渊看着她一步步走来,头发披散,但目光与历来的帝王没有什么两样,看他不过一个平常人,一个普通的臣子。


    于是顾浅渊咽回将要说的话,与众人一样微微俯身,让出了道路。


    却不想,片刻后,眼帘下出现了一双黑色金纹缎面鞋,一只微凉的手碰到了他的手,微微施加了力气。


    大庭广众之下,顾浅渊听到了盛稚压低的咬牙切齿的声音:“扶我回去。”


    在他下意识反握回去,撑住她力道的时候,又听她低低地骂:“狗玩意。”


    顾浅渊无可抑制地扬起嘴角。


    (五十七)僵局


    他直起身子,臂弯微微用力,近乎将她揽进怀里。


    盛稚也卸了力,昨晚纵欲的后果尽数显现,腰酸腿疼,又脊背挺直坐了一早上,苦不堪言,她又不好叫侍从看出她的尴尬,不然一国之主的尊严何在。


    如坐针毡地度过了早朝,头发又倏地披散下来,群臣的目光下,她很久都没有这么狼狈了。


    气上心头地骂出声,却明显地感觉到顾浅渊的愉悦,他没做多余的动作,仅仅撑住她的身子,手臂却有着鲜明的存在感。


    “陛下勿急,”顾浅渊看了一眼四周躬身的臣子,低头凑到盛稚耳朵边,“没有人看见。”


    气息扑到耳边上,盛稚挣了挣,没挣开。


    顾浅渊便没有再放手了。


    回了屋子。


    “哼。”盛稚哼了一声,她面色不虞。


    顾浅渊便走上前,为她挽发,这次手法很熟练了,一个娇俏的双丫髻。


    虽然盛稚年龄不大


    ,但已经没了少女的天真灵动,一身的气势怎么也掩不住,梳着双丫髻就像一个试图披羊皮的狼。


    盛稚:“………………”


    盛稚干脆不看镜子了,问:“你怎么看?”


    顾浅渊说:“我看南将军是坚定的保皇派。他当初归顺口号喊的挺响,实际上不交权还拖延时间,看来还是抱有一丝侥幸……”他说着眼睛看向了宋二脖颈,不说话了。


    半天没有声音。


    盛稚忍不住想回头。


    眼睛忽然被一双手给遮住了,她的头发已经完全梳了上去,被捂着眼睛,脖颈微微后仰,露出红润的唇。


    似乎一个吻烙了下来,落在眼睛上,隔着手指,让热气拂过她的眼皮。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盛稚浑身紧绷,她将手搭在眼睛前。


    顾浅渊顺势松开了手,说了一句好久之前说过的话:“宋二,水性杨花。”


    他的大拇指按在脖颈上一枚咬痕,摩挲着。


    那时候他是高高在上的侯爷,说了一句水性杨花,将她当作玩物玩弄于股掌之间。


    而今时今日,他又以什么身份说出这样的话?


    盛稚有点想发火。


    但顾浅渊很安静地看着他,好似这句话并没有说的过火,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她忽然抓住一丝思绪,轻轻勾起一边唇角,说:“这才哪到哪?”


    “顾郎,”她说,“你是想独占我么?”


    顾浅渊的手指冰凉,捏住她的下巴,迫她转头,凑近,呼吸全部打在了她的面上。


    但盛稚神色很是悠闲,不见慌张。


    她转过身子,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将他推远,问:“我曾经有位姐姐,她的舞冠绝京城,你知道她是谁吗?”


    盛稚仔仔细细、仔仔细细地看着顾浅渊。


    手指底下的胸膛起伏了几下,顾浅渊别过脸,冷声说:“是被你送去柔然和亲的那位吗?宋嫣。”


    盛稚放松了,微微笑起来:“是宋嫣。我也是无奈为之,你不会恨我吧,顾郎?”


    顾浅渊转过头,看着盛稚,说:“有时候是很恨的。”


    盛稚说:“给我倒杯茶喝。”


    拿了茶,盛稚把玩了一会儿,递给顾浅渊说:“不喝了,你喝。”玩闹似的。


    盛稚看着他,顾浅渊回看她


    顾浅渊接过茶,一饮而尽。


    僵局才被打破。


    (五十八)死了


    吗


    天色渐晚,顾浅渊刚走出寝殿门,就与一人擦肩而过,此人行色匆匆,脚步紊乱,看方向是盛稚的寝宫,而这位,正是陈郡杨氏,进献美人的那位。


    顾浅渊喊住他:“杨大人,为何如此匆忙?”


    杨世之回头,头发蓬乱,笑得很勉强:“此翻疏忽,竟让美人失踪了。”


    “哦?”顾浅渊的声调轻轻扬起。


    杨世之无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抬头,正正瞧见顾浅渊盯着他,脸上没有一丁点表情。


    怀中的物品开始发烫似的,脑海中响起了那人的声音“只能交给,陛下。”


    杨世之咬咬牙,道:“宋近失踪,陛下急召,杨某先失陪了。”


    他急躁躁地走了,没有看到身后的顾浅渊闲庭信步地往回走了两步,手一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秦洲死了吗?顾浅渊想,死了最好。


    ……


    时隔一天,宋近终究还是先被找了回来。


    这宋近还是个颇有背景的,当初周执与陛下共守城门,宁死不退,算的上陛下登基的一大助力,如今周执匆匆赶来,看到人被打成这样,面色不太好看。


    盛稚也有些压着火气,问:“谁干的?”


    果不其然。


    秦洲。


    “他人呢?”盛稚问。


    赵福摇了摇头。


    小美人眼泪还在往下掉,嗫嚅地说:“不知道,可能,可能怕陛下责罚,跑了吧……”


    跑了?盛稚眉头微蹙,不符合她的认知,当初秦洲手刃准国丈后,可是大摇大摆地来请了罪,硬气的很。


    她看了一眼这个宋近,周执的外甥。


    容貌是极盛的,身为男子,这样的容貌简直绝无仅有,他被送来的目的就十分显而易见。她想起她留下他的原因,缘于海棠花中的一个喷嚏。


    “哦……”盛稚来了兴趣,她微微前倾,看着这人睫毛无意识地抖动,即使脸上有淤痕,也不掩楚楚可怜之态。


    “我记得,你跳的舞很好看。”她说。


    “啊,陛下……”


    盛稚打断他:“去找赵福。”


    周执本是说理来了,被事态的发展惊到了,他擦了擦汗,结巴地说:“陛下,陛下三思……”


    盛稚看着周执难掩惊恐的脸,勾了勾唇角:“如此美人,谁能不动心,我这位置来之不易,周执,我是不是要好好享受一下?”


    周执的手也开始抖起来。


    “其他人退下吧。”盛稚说,“周大人。”


    周执立刻躬身。


    “你紧张什么?”盛稚笑说:“只是看到你袖子上有些泥土,提醒你注意仪态罢了。”


    周执身体一僵,立刻跪下请罪。


    “无妨。”盛稚说:“你退下吧。”


    宫人鱼贯而出,灯火噼啪一声响,盛稚叩了叩桌面。


    她从袖子里掏出两样东西,杨世之带来的一块令牌,和一张地形图。


    看了一会儿,收了起来。


    秦洲还是没有找到。


    (五十九)交界


    天色渐晚,盛稚喊了一声暗卫。


    暗卫出现,端着一杯水:“陛下,按照您的吩咐,加了明矾。”


    盛稚懒懒散散回屋了。


    房门打开。


    推开门 ,一室的暗香浮动,伏跪在地的人抬起一张俏生生的小脸,惊人的美丽。


    盛稚没关门,微微后退一步,她对着地上伏跪人说:“宋近,去,把香灭了。”


    她看到此人慢慢起身,足弓手腕都在暗暗用力,磋磨着。终是把香掐灭了。


    盛稚又依靠在门边,并不迈进去,又说:“把衣服脱了。”


    又见其犹豫。


    盛稚也不急,笑看着他,见他犹豫后渐渐把衣服脱了,继续伏在那里,两肩瑟瑟。


    盛稚有闲情逸致,又说:“爬过来。”


    爬过来,爬啊。


    这人当真开始爬了,紧紧抿着嘴唇,一副清瘦的少年的身子,头低垂着,每一次挪动都膝盖抵在刀上似的艰难。


    如果他抬头看看盛稚的表情,就该知道盛稚这每一句话都不是在调情。


    近了,大概两三步的样子。盛稚琢磨着是到极限了。她也不躲。


    地上爬着的人暴起的同时,影子侍卫也出手了,只刀刀相撞铿锵极脆硬的一声。


    盛稚也不看战局,施施然走近屋内,在桌子上捻了捻被掐灭的香。


    她返身,看着被制压在地上的人,被捂着嘴巴,眼中充满怨毒,一把匕首跌落在他的不远处。


    盛稚也不恼, 用手摸向他的耳边,摸到了一条浅浅的边缝。盛稚说: “怎么这么傻,用闻到海棠花打喷嚏吸引我的注意。我一听,就要笑了,巧了,又遇见故人了。”


    “谁教你跳的舞,宋嫣吗?”


    “宋近,宋尽。”


    “你一直觉得我是宋二,不肯承认我的身份,一心只想让我气数了尽。而事实上你们每一个人的外貌、轮廓都曾被我描绘了千遍百遍。这样的乔装实属不太高明。”


    假面被一点点撕下,露出原本的姣若好女的面庞。眼泪已蓄在了他的眼睛里,衬着眼底的一片浅红。


    海棠花,喷嚏,安神香。盛稚闭着眼睛都能知道事情该怎么发生了。


    她由海棠花的喷嚏注意到人,然后闻见海棠花也喷嚏不止,最后惊悸中在安神香下毒发身亡,这不就是在走皇后的老路么。


    也难为着他费心了。


    盛稚垂眼看他。


    这人眼底的红色更浓重了,手背上根根青筋暴起,他不能说话,但眼睛里的恨意已能将盛稚千刀万剐。


    又听见耳边盛稚柔声说,


    “小太子,你还喜欢狼犬吗?”


    话说当年狼犬发疯,小太子还曾替她挡了狼犬的攻击,使她免受许多伤害。盛稚倒还想承一承他的情。


    安明湛恨恨地瞪着她。


    “……蠢货。跳舞、假面,如此拙劣的伪装,如此浅显的计策,我看是你阻了人家的路,那人不是送你来复仇,而是送你来赴死来了。”


    安明湛咬牙:“无人指使我,我为安家江山赴死,至少一搏过,也好过眼睁睁看你这个冒牌货作威作福。”


    盛稚笑眯眯地蹲下来,“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是冒牌货,不是安和、不是你的嫡姐姐呢?”


    少年面目狰狞,从牙缝挤出两个字:“你做梦。”


    盛稚便拿起刀在安明湛手指上一划,又自己手指上一划。


    招来暗卫。


    一同滴进那杯暗卫准备好的水里。


    安明湛眼睁睁地看着两滴血融在一起。


    他感觉到了大脑一嗡,手腕脚腕传来一阵麻意。


    他看了看盛稚,看不清她的样貌。


    张了张嘴。


    又恍惚地听到盛稚笑道:“你又打扮这般模样,是要与嫡姐乱伦吗?”


    安明湛裸露在外的皮肤开始泛起热意,很快,全身热的像要烧起来似的,身为太子,像个娈宠似的,穿的清凉又暴露,来勾引自己的姐姐。


    他的手臂微微颤抖,没有抬起头,却感觉落在身上的目光带着重逾千斤的玩味。


    他感觉嘴巴被撑开,那杯混着血液的水一下全倒在他的喉咙里。


    “咳咳咳”他伏在地上咳嗽,眼睛、


    嘴角都是湿漉漉的水液。


    一如当年,一个哑巴被带在了御花园,众人嬉笑围观。他也是玩味地看着,轻视地想:“哦,这是一条丧家犬。”


    ……


    “行啊,我觉得这个计划不错。”那人笑道,“不过我还是建议留在我这里,不然计划失败,小太子,你就危险了。”


    “舍身求义,但求一死。”


    那人笑弯了眼睛:“你去吧,怎么会失败呢?自会有人接应你。”


    不用了,安明湛心想,我本来就是求死来了,纵然女子当政,牝鸡司晨,可终究是汉人的江山,要真给了小叔你,恐怕要拱手一半给柔然了。


    与柔然勾结的胜利,是耻辱的胜利。


    他因此日日焚心,不如早日解脱。


    如今这种结果正是他想要的,安明湛失神,他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知这是安家何处招染的精怪,鲸吞蚕食,让他们自相残杀,赶尽杀绝。


    “我知道的不多,他只想利用我的名号来揽兵,我不想把国土让给那些蛮子……”安明湛绝望道,“去柔然交界处看看吧,……姐姐。”


    (六十)得见真容


    两天前。


    杨世之最近有点倒霉。


    宴会的时候,他进献的跳舞美人得了圣上的欢心,本是好事情,在他喜滋滋进宫领赏的时候,路上被人给打了。


    一路给挟到凌霄楼,一只黑色银纹皮靴就踹在了他胸口。


    ——多年不见,这人更疯了。


    那厢一只脚踏在他的胸口,外罩一件黑袍,左腕束着剑袖,带着武将的利落,本来还算正常的穿着,谁知右臂竟腿了外袍,露出朱红的衣袖,未束起,袖摆宽大,此时手肘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朱红衣袖便如流水般散开。


    此时这人脚上施加了力气,俯身下来,居然还笑着,笑容非常邪佞。


    意识到这人的身份,杨世之嗓子都抖了,求饶的话要脱口而出,又哽住了。


    ——该怎么称呼这位呢?


    早在赵福小跑着为二人在后宫腾出宫殿时,看着这两个男人,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起来。而那位前朝旧臣如今要被擢为同平章事,谁见了不得恭恭敬敬称一声:“顾大人。”


    眼前这位呢,没有被赐官职不说,前些年还当堂杀人,惹怒了陛下,更遑论手里还攥了大批兵马,妥妥的反贼样貌,哪里长久的了呢。


    胸口又一阵疼痛,杨世之嘴唇抖了半天,颤着声音喊了声:“……爷。”


    对面那人冷哼一声,收了脚。


    就是这一起身的空档,杨世之看到了一样东西。一个黑色的项圈,牢牢地扣在这位爷的脖子上。这是个极为侮辱又富有占有欲的东西,被他堂而皇之地晾了出来。


    他脑袋一炸,好像明白了自己挨打的原因。


    他颤巍巍地抬头看,其人抱臂而观,眼神凶恶得像匹狼。


    “……”


    杨世之有着非同一般的自保能力,他推诿道,“进献美人非我之意……实则……”


    “嗯…,”秦洲打断他的话,摸了摸下巴,“我把他给打了,开朝会的时候保一下我。”


    打了?保你?我们很熟吗?杨世之有点崩溃,自暴自弃地说:“陛下的决定岂是我们能左右的了的……”


    秦州啧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他抱着臂,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又好似自言自语:“阿禾不是贪恋美色的人……”


    杨世之眼观鼻,鼻观心,心道:您老人家珠玉在前,你觉得陛下图你什么,图你像疯狗?图你会气人?


    杨世之不说话。


    秦洲就推搡他,说道:“都怪你。”


    杨世之:?


    秦洲提高嗓门:“好端端进献什么美人!”


    杨世之:“……实则周执周大人提出请求!宋近这孩子是他的外甥。”


    “谁?”秦洲问。


    “周执。”


    秦洲那边没了声响,杨世之再抬头看,秦洲的脸色已经沉到吓人了。


    “大意了。”他说,他将手缓缓放到腰间,朱红的宽袖虚掩,眼睛却盯着杨世之。


    像一只猎豹瞄准猎物。


    仅一瞬,他的手又从腰间放了下来,腰间一点寒光入鞘。


    杨世之脊背忽然窜上凉意。他问:“怎么……”


    秦洲粗鲁地拽着他,说了一声走。


    “去哪?”


    秦洲用力地握着杨世之的胳膊,“你带我去找周执。”


    杨世之问:“我吗?”


    话音未落,秦洲狠狠瞪了他一眼。


    周执此人,在护国之战中与陛下共进退,更又在朝臣内乱时是坚定的保皇派,是深受陛下器重的人物,战争平息,论功行赏,其自然坐拥万贯家财。只是本人却颇为内敛,不曾见其高调行事。


    如今秦洲与杨世之摸黑沿着其外墙而行,触手墙面坑洼不平,青苔横生,更兼软腻湿滑。


    啪嗒


    ,水流的声音。


    秦洲拿手划过,滴水让这一部分墙面潮湿,进而长出青苔。


    周大人,远藏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秦洲顿住脚步,他往杨世之手中塞了一块东西,又掏出一张纸轻按进他的衣袖里。


    “令牌和我探查的与柔然交界处地形图。”他低声说,“快回去,交给陛下。”


    他又重复, “只能交给,陛下。”


    杨世之摸着手中东西的纹路,些微吃惊,他看了秦洲一眼,似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退了两步,略一作揖,便转身离去了。


    待他走后,秦洲略一搜寻,竟是找不到可以跳墙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偏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隙,秦洲在暗处隐藏,一队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走出,周执出门相送,领头人柔声细语说话,声音极为熟悉。


    “事情都办妥了吗?两人都送到皇帝身边了?”


    “是,是……王爷……我……”


    “周执,”那个声音似笑非笑,“你愿意安家的江山让个女人坐着?”


    周执沉默不语了。


    一根白皙的手指抵上周执的胸膛,“当初守城的时候,你就该一剑刺死她,怎么?你以为圣旨是真的?如今江山易主全是拜你所赐啊,周执。”


    周执“扑通”一声跪下了,低头,道了一句:“我该死。”


    仍是哼笑。


    秦洲于树影幢幢中窥见了此人真容,一双清润温和的眼睛,半侧过来,轻轻巧巧与他对视了。


    ……


    秦洲知道他的大名的。


    源于最初的最初,宋二被抓到顾浅渊府邸时一直在描绘的画像,这幅画像直到隐匿在桃李村时才完工,被暗暗送到老皇帝手中,使得一位名叫赵黛尔的妇人撞墙身亡。


    秦洲曾问过画像的用处,赵黛尔的话皇帝也没有全信,也并没有怎么疏远太子,全靠老皇帝身边有宋二的人,皇帝被毒死后宋二立刻封锁消息,并用模仿的字体拖延时间两方挑拨,镇北军到场才扭转战局,赵黛尔的身亡似乎对结局并没有影响。


    宋二说,用画像只为拖住一个人。


    谁?


    三王爷。


    就是一手策划盛家事变,带领队伍踏平盛家, 在盛稚抱着头颅嘶喊什么罪的时候,那位年轻的王爷蹲下身子,慢条斯理地扯起她的头发,一地的血泊中,眯着眼睛笑。


    盛家事变的军队仍存诸多疑点,令符更是下落不明。


    赵黛尔口口声声说着三王爷与皇后私通款曲,最后拿出的却是三王爷私匿军队的铁证,老皇帝自然感受到年轻幼弟的威胁,外称调查三王爷与皇后的私事,雷厉风行剥夺了其权利。


    所以后来三王爷和太子反了,反的很仓促,也正中盛稚下怀。


    只是斩草未除根,让人跑了。


    上位之后,盛稚更是找了这个人整整两年。


    如今,秦洲想,终见真容,卷土重来。


    (六十一)全凑一块了


    秦洲的反应很迅速,在对视上一瞬间,他便侧身一滚,滚到旁边的竹林里,一身衣服太过累赘,他脱了袍子往地上一扔。


    竹林不大,很快许多人合围进来。


    三王爷面沉如水,许久,一黑衣侍卫捧着一件衣服跪地来报:“只找到一件衣服,人不见了。”


    三王爷正待去拿。


    旁边周执喝了一声:“王爷!”


    刀光剑影,拿着衣服跪在地上的黑衣侍卫暴起,三王爷只堪堪侧过身子,被削了一段头发,再偏一寸,就要被削掉半边脑袋。


    他后退到许多人身后。


    黑衣侍卫这才抬了头,赫然就是秦洲,他啧了一声,转身扑向周执,刚够到衣袖,已是被团团围住。


    周执躲得狼狈,衣袖上沾到了泥。


    秦洲拼杀一阵,无法突围,生生被擒住了。


    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药,昏昏沉沉,浑浑噩噩。


    接着全身被刀切般的痛。


    这痛得深入骨髓,秦洲一刹那痛醒了,全身已经冷汗遍布。


    一间密不透风的牢房,混着腥咸的腐肉的气味。


    面前站着一人,手里执鞭,眼睛里没有半分善意。


    他的语速不急不缓:“小秦将军,令牌在哪里?”


    他问出这句话,却没有丝毫停顿,直接抽了一鞭子。


    鞭子柔韧,布满倒刺,一鞭下去刮出许多血肉来。


    秦洲痛得抽气,他含着一口血沫,笑道:“令牌自然在我这里,可我看不到王爷的诚意。”


    “谁不知你的狡猾,当初攻打城门,大兵未起,你先反叛,”王爷缓缓地说,“现下我只想好好折磨你,以平我心头恨。”


    秦洲扯了笑,自是不在意。


    他是个硬骨头,要是来硬的,他能粉身碎骨硬上百倍。


    王爷又状似无意地说:“对了,顾浅渊的表现,还算自然吧?”


    秦洲嚯地抬起头。


    王爷满意了,慢悠悠地说:“谁也没说顾浅渊恢复记忆了啊。算来,我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当初见到他的时候,他都要废了。”


    “全身伤痕累累,腿是断的,脑子也不好使。”


    “我给他疗伤,治他的断腿,两年时间,大体是治好了的,只有脑子,是彻底坏了,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什么都记不起来怎么办呢,我只好把我知道的事情,一点一点讲给他听。”


    “讲完了之后,还是什么也没记起来”三王爷学着顾浅渊的语气,“只一句‘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他就出发了。”


    秦洲已经面露怒意了。


    “如此,哑巴宋二,”三王爷凑近低声说:“我不会杀她,我要玩死她。”


    他退后一步,微微仰了头,喟叹出声:“什么国仇家恨,我压根不在乎,我现在只想,只想把宋二踩在脚下,一如我当初那样。”


    秦洲抬头望去,牢门外又走来两个人,一人身子婀娜如细柳,容色倾城,一人十分魁梧,一只鹰立在肩头,颇有种鹰扬虎视的气势。


    得了,秦洲居然想摸摸下巴,分出一点闲心想,不知怎的宋二得罪的仇人全凑一块去了。


    (六十二)屠杀


    荷城是名副其实的边境之城,城墙修的十分高大,伫立着一座又一座烽火台。


    入夜,一声惨叫倏然响起。


    驻将惊而细看,只见城楼下,不知何时,有士兵沉默林立,一片又一片如黑云压境,竟绵延看不到尽头。


    驻将反应算快的,烽火台立时被点亮,熊熊狼烟四起,燃烧夜空,向遥远的京都发出求救。


    --而屠杀是即刻开始的。


    背信弃义且师出无名。


    夜深露重,柔然的可汗在焦躁不安地踱步,而叛国的三王爷还在不紧不慢地喝茶。


    “三王爷,为什么突然改变计划,现在就突袭?”


    王爷喝着茶慢悠悠地说:“我那侄子刺杀失败了。”


    可汗说:“我就没想着他会成功。怎么着,那皇帝没杀了他?”


    “没。”


    可汗爆了一声粗口,“计划已经暴露,皇帝还留着他做什么?秦洲还没有说出令牌的下落,会不会已经……”


    “嗯,”三王爷知道他要说什么,截了他的话头,“现在直接大军直压荷城,打他个措手不及,沿荷城、梁郡、陈郡一路,粮食全抢了,人全部杀光。


    补给粮草,准备迎接……”三王爷吐出五个字,“王朝的精锐。”


    可汗张狂一笑:“为此我已整整准备两年。且在边境开战,我方人数必定碾压,一旦得胜,进京都如探囊取物。”


    三王爷皱眉:“没那么容易,需要可汗再分出一批精锐。”


    “干什么?”


    “去北边,阻拦镇北侯。”


    “……”


    三王爷终于将茶喝完了,他将茶杯放回桌子上,温和地说:“不要与镇北侯正面交战,想法设法拖慢他的行程。”


    可汗一想明白缘由:“行,全按你说的办!”


    他又问:“可否请王爷前往荷城督战?”


    三王爷颔首:“自是前去,只是我与女帝有过几次交集,现不方便露面。”


    可汗好奇道:“你接触过她?那女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三王爷手指攥紧,不知想到什么,唇上却扬起清润的笑意:“……是个骚货。”


    “哦?”可汗来了兴致,他露出笑容,追问道:“日日雌伏?靠男人上位?”


    “是啦。”这人回。


    (六十三)支援


    浓稠的血浆顺着城墙沟壑蜿蜒流淌,守城士兵的断指卡在垛口箭孔里。


    “南墙裂了!”嘶吼声穿透金铁交鸣。


    透过烟火缝隙,杨世之看见驻将被三支弩箭贯穿胸膛,尸体挂在云梯倒刺上摇晃。重甲兵举着铁锤轮番轰击城墙,千年夯土正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杨世之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内心涌上一阵悲怆,他将令牌交给陛下后,陛下立即命令他赶往荷城,然而出城受阻,终究迟了一步。


    城楼方向传来木梁断裂的巨响,整座城墙都在震颤。紧接着箭雨来袭,云梯的抓钩牢牢扣在城墙上。


    杨世之嘶哑着声音喊:“撤到二道墙!撤到二道墙!”


    没有人回应他,他挣扎着站起身,不能退,不能退,下一个就是陈郡--是他的家乡。


    二道墙方向传来呼喊,居然还有难民没有撤完。


    “狗崽子们!”杨世之忽然笑起来,满口血牙在火光中森然可怖。他抓起脚边的链锤,铁链哗啦作响。这是今晨战死的伙头军留下的,锤头上还粘着半凝固的人脑。


    “老子我从来贪生怕死,还从来没有这么拼命过。”


    说着,他扑到城墙边,发狠地一下一下举起链锤。


    链锤绞碎攻城梯的抓钩,杨世之一脚将云


    梯踹了下去,气喘如牛。


    他抬头,又一批箭雨来袭。


    只抵挡了两三下,便有一支箭射到他的手臂。


    很快越来越多的箭钉入他肩甲,他的眼前越来越模糊。


    …………


    “杨世之。”


    沉静的声音。


    一只手抵住他的后背,修长,干燥,骨节分明。


    与此同时。


    城墙上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


    “援兵已至——二十万旌旗已到百里亭!”


    这声音穿透沙尘中的马蹄声、铁锅里的金戈声、火油燃烧的爆裂声,在每个人脑子里炸响。“我们有救了。”


    群人沸腾。摇旗呐喊。


    -- “动手。”清冷的声音淡然道。


    接着城墙下面响起成片的、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杨世之眼前天旋地转,全身脱力,全靠支着后背的那一只手,才没有倒下。


    他身心一下放松,头就晕了起来


    晕之前还模模糊糊地想:陛下还挺有牛劲的。


    (六十四)毒发身亡


    --“三王爷,如若令牌已落入女帝之手,到时她带兵来支援,我们速战速决的计划岂不是破灭了?”


    --“我也一直在想她会不会来,反而,我最担心的是—她不来。传信给……”


    灯光下,粗糙的手指将传的信件给揉碎,周执转了转眼珠,看向营帐口似笑非笑的人。


    “我道一直油滑的南将军为何出言讽刺陛下,惹陛下大怒将你关了起来,原来是为了留在京城,侯着今日呢。”


    “严重了,”南将军哈哈一笑,“我自与周大人一样,不愿女人专权,只愿恢复皇室正统。我的士兵早已严阵以待,周大人,请吧。”


    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陛下!”杨世之惊醒,他一喊,心肝脾肺都是生疼的,也顾不上许多,他披上衣服就去赶往外面。


    一掀门帘,就见一人立在城墙之上,穿着黑色劲衣,脸庞是欺霜赛雪的白。他听见动静,垂下眼睛,斜睨过来,眼皮露出扇子似的折痕。


    杨世之不知为何心里发怵,他咽了咽口水:“顾……顾大人。陛下带了多少兵马?”


    “二十万。”


    杨世之环顾四周,城墙静谧,群山沉默,黑色蔓延如同坚硬的盔甲。心下稍安。


    “……那我去看看陛下。”


    “嗯。”鼻腔里的


    声音。


    杨世之不敢与他对视,匆匆地赶到陛下的临时住处。


    盛稚手边一杯热茶,拿着战报,皱着眉头,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陛下,”他喊了一声,“炸药是怎么回事?”


    盛稚放下手中的战报,口气温和:“我之前让秦洲探查边境的时候埋的,地点只有我俩知道,如今也算赶得及时。”


    杨世之开始禀告:“臣出城的时间不晚,之所以迟了一步,是因为守门的士兵迟迟不肯放行,后来臣走了密道才勉强逃脱,不知是不是守城之将周执周大人的手笔……再者,那天晚上,秦大人正是在周大人的府邸遭遇不测……”


    他说着,想到了某个可能性,心里悚然一惊——


    “陛下……”他哀哀地喊了一声,


    “周执,周大人,可能叛变了……”


    说完,他跌坐在地上,怎么,怎么现在才察觉?


    周执之前一直避世,现在参与围剿秦洲,又控制了守门的士兵,分明是反贼的苗头。


    又想着周执叛变,陛下离宫,岂不是皇宫已是囊中之物?但是周执的兵力不算多,还有时间可拖。又想着眼前战局僵持,柔然已是咄咄逼人,不知胜负,必须尽快结束眼前战局。


    还有一丝希望。


    “陛下!”杨世之慌道,“还有,还有镇北侯,镇北侯离得稍近,兵力又是足够!”


    盛稚拿着手边的热茶喝了一口,出声道:“我已联系过他。”


    杨世之还想说什么,忽然见盛稚冲他眨了一下眼睛。杨世之混到如今的地位可不是吃素的,他立刻住嘴了。


    门口处一明一暗,门帘被掀开又放下,顾浅渊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一件衣服。


    杨世之立刻告辞了。


    顾浅渊没有说话,将衣服披在盛稚肩上,仔细地整理。


    整理好衣服,顾浅渊伸出手给她捏肩。


    随意聊了些小话。


    “陛下,臣幼时曾养了一条鱼。”


    是在随军驻边的时候养的,他们所在的村子叫青鲫村,有许许多多的鲫鱼,他驻边了三年,随父回城的时候被人偷偷塞了一条小鲫鱼,当是要熬汤喝,可是又太小了,顾浅渊偷偷地养了起来。


    “我将它养在了后院的墙角,时常地观察它,于是我画鱼画的最好,绣鱼也不在话下。”


    说着,顾浅渊从怀里掏出一只绣着小鱼的荷包,蓝白丝线,鱼尾灵动,栩栩如生,只是看着有些旧了。


    “从前技艺,手法拙劣,望陛下笑纳。”


    盛稚瞧了一眼,颇有些眼熟,拿来在手里把玩,笑道:“你倒是谦虚。”


    她又说:“鲫鱼作宠物,想必下场不好,若非寿终正寝,可是蒸煎油炸?”


    顾浅渊被逗笑了:“蒸煎油炸可不行,吃了怕是有损身体,这鱼死的不好……”他顿了一下,继续说:


    “……是毒发身亡。”


    (六十五)后方


    秦洲被吊出来了。


    已经昏迷了,四肢软软地垂着,血淋淋的。


    一直对峙着的三王爷也现身了,却是面上覆了一张银色面具。


    城楼重甲列兵,黑压压的弓箭严阵以待。


    盛稚负手站在前排,笑道:“何方宵小,竟不敢以真面示人。”


    说着,女帝拿出弓。


    风从西北来,将束发黑绫扯得笔直。左手虎口卡住弓弣的瞬间,三棱箭镞随着抬肘的角度微微左偏——这是给横风留出半指。右臂肌肉突起时,牛角扳指与弓弦摩擦出细微的颤音。


    咔嗒。


    当胸一箭。


    被吊起的那个人在风中直直坠落,沉闷一声,如巨石入海。


    再无声息。


    “好!好!好!当真狠辣!”


    可汗喝道:“小瞧你了。”


    彼时八百里加急的信兵快马疾驰,气喘如牛。


    三王爷平淡道:“盛稚,你后方失守了。”


    南将军滞留京城,伏兵几千,埋伏在各处。


    而周执掌管京都防卫。


    “盛稚残暴,窃夺皇位,虐杀我朝皇室血脉,今南某,愿以命来搏,铺陈血肉之躯,来行清肃之实!”


    “我等,”南将军缓缓扫视,“只为恢复皇室正统!”


    “诛杀逆贼,恢复正统!”


    “诛杀逆贼,恢复正统!”


    “诛杀逆贼,恢复正统!”


    朱红的厚重的宫门缓缓地打开。


    禁卫军沉默地站在周执身后,信封的余烬仿佛还在灼烧他的手指——


    此仗女帝内外受敌,必败无疑,三王爷只是借助柔然的势力,将来荣登大宝,才能保全他的性命,更能保住他“忠君”的名声。


    是的,“忠君”。


    拥护女帝,是他于君不忠。


    所以他要背叛女帝,恢复皇室正统。


    可拥护三王爷,何尝又不是他于国


    不忠?


    周执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传国玉玺在太和殿。”


    南将军咧嘴一笑,“去太和殿,凡有阻拦者,杀无赦!”


    杀伐之气瞬起,士兵们精神抖擞,群情激奋,让南将军很想抓个人试试血气。


    太和殿大门咣的一声被踹开,南将军高喊:“杀!”


    “杀!”


    “杀!”


    那是高高的殿前玉阶,再往上,是龙椅,是权力,是天下至尊。


    兴奋的血液流遍全身,南将军眼睛充血到模糊,吼道:“诛杀逆贼,恢复正统!”


    ……


    可这次没有人应他,没有声音了,寂静陡然蔓延,竟一瞬有种鸦雀无声的感觉。


    眼前的雾气渐渐消散,南将军睁眼去看。


    高台之上,龙椅之中,坐着一个少年,极其瑰丽的眉眼,传国玉玺在他指间发着莹润的光泽。


    两年之前南将军、周执以及许许多多的士兵、朝臣在皇宫待的每一天,都曾看到过这个少年,看见过他站在天下最有权势的人面前,喊出那一句:“父皇。”全天下的人不会有人把他错认,这个不可悖逆、绝对的继承者——


    太子安明湛。


    他轻笑一声,一字一句地念:“诛杀逆贼,恢复正统。”


    “在南将军看来,孤可算正统?”


    一刹那。


    周执抽剑,一把削掉南将军的头颅。


    (六十六)抓住他(她)


    预期的信息没有传来,反叛失败了。


    “她没有杀太子,应该就是为了今日。”


    “她竟然敢让太子坐她的皇位!”可汗不可置信,“那小崽子何等狼子野心!等她回去,江山早已易主了!”


    “也跟我们预期差不多,”三王爷舒展眉头:“你觉得太子会给她支援粮草吗?二十万大军,她粮草耗尽就在这几日了。”


    可汗应道:“镇北侯被我们阻拦,不会这么快支援的。”


    两人对视一眼,很快达成共识。


    “一日之后,直接攻城”。


    双方都未出战,难得的风平浪静。


    杨世之这几天却噩梦连连,他想找到陛下询问:“镇北侯可有回信?”


    被一人拦下:陛下生病了,不能见人。


    环视一圈,顾丞相也不在,难道他也生病了?


    杨世之心中很快升起了一种预感,魂不守舍地回了营帐,果不其然,晚


    上信件秘密送来


    “世之爱卿,朕不得不向你坦白,其实根本没有二十万大军,朕又有急事在身,出城一下,卿花招良多,望先支撑着。(*^w^*)”


    杨世之的手颤抖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那天爆炸声很大、烟雾很大、喊声很大、所有人都认为朝廷精锐会出动,几万人的规模真有可能就让人老眼昏花。再者,这么紧急的时刻,皇帝都在这里了,令牌又在手中,怎么可能没有带兵来呢?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所以真的没有兵,这几天陛下是一直在虚张声势,自己底气足一直没有看过的士兵,全都是狐假虎威……我说呢这粮草怎么一直吃吃吃都吃不完……


    现在柔然和四王爷兵临城下,京城的小崽子虎视眈眈,镇北侯迟迟不到,城池其实根本没人固守……?


    陛下还在信里画了个笑脸。


    赢面在哪里呢我的陛下,杨世之要晕过去了,


    严重怀疑自家陛下撂挑子跑路了!


    夜黑如墨,凉风阵阵,树林里黑影瞳瞳。


    彼时八百里加急的信兵快马疾驰,气喘如牛。他的头上冒出冷汗,身上到处是烈火灼烧的痕迹,信件贴在他的胸膛,仿佛带着血液的余温。


    把信件送给……送给……


    咻!咻!咻!


    利箭穿林,猝不及防,信兵躲闪不及,一下被穿透肩膀,跌落在地。


    很快,一圈黑衣人围了上来。


    信兵怒吼一声,从背上拔出宽刀斩杀,他的脸是典型的胡人长相,高耸的眉目下满是凶意。


    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断了他的双臂。”


    雪亮的剑锋,一人如惊鸿起落。


    信兵的哀嚎都堵在了喉咙里,信号弹和手臂一同滚落,舌头也是削掉半截。


    顾浅渊剑锋一转,从这胡人怀里挑出信件。


    盛稚淡笑着接过,挑眉问道:“小尾巴跟来了吗?”


    一瞬寂静


    信兵忽然大力挣扎,眼睛紧盯着一个方向,呜呜咽咽的哼叫分外明显,“救我、救我、……”


    空气中飘来一阵淡淡的苏合的香气。


    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伫立。


    有人下了指令。


    “顾浅渊,抓住他(她)”


    两道声音重合在了一起。一圈的黑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剑锋已经亮起。


    架在了他们陛下的脖子上。


    章节内容缺失或章节不存在!请稍后重新尝试!
没看完?将本书加入收藏我是会员,将本章节放入书签复制本书地址,推荐给好友获取积分章节错误?点此举报